14章 小舅子到了，請查收
九頭仙子夏玄同的屍身並未下葬，與她的將軍煞一同保存在義莊之中。
本朝規矩，但凡有道人為害作亂，善後事宜皆由鎮獄營負責。
不巧，蛇信山鎮獄營最近缺道士，人手嚴重不足。
於是處理屍體之事便從八月份拖到了眼下十一月底，最近才外聘了一名道人幫忙處理。
巧合的是，聘來的這名年輕道人在本地有親戚，他的一位姐姐住在城中。
“程姐！好久不見，近況如何啊。你寄來的信我都收到了，姐夫的情況真的如信上所言那麽糟糕嗎？”
“糟，比我說的還要糟一些。他一個大老粗，本來字都不認識幾個，最近卻突然喜歡上讀書，還辭了捕頭的工作去當書吏。整理什麽縣誌。”
“而且還忘記了許多事情。我曾多次試探，比如故意叫錯已故婆婆的名字，說錯我老家的地址，甚至自稱是獨生女。他都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全盤接受。還有，還有……這三個月來他一下都沒碰過我。我更衣、洗澡時他甚至還會回避。你說這是不是見鬼了？！”
是的，這位‘程姐’正是李捕頭的妻子。
她叫柴程程，她並非看上去那般胸大無腦。
李祭占據李捕頭肉身之初，她便發現自家男人情況不對。幾番試探後，嚇得她給弟弟去了好幾封信。
她的弟弟名叫柴鳴爾，二十五歲，男生女相眉清目秀。在三大神山之一的妙見山修行。
接到姐姐來信之後，他立刻請假下山，帶著兩個小徒弟趕了過來。生怕姐姐出意外。
在他看來，姐姐描述的內容實在有些驚悚。看症狀，那個不成器的姐夫似乎是被厲鬼占了身子。
要知道，鬼物在陽間是不能久居的，除非啖人肉、飲人血，修煉鬼道。
所以普通人生活在厲鬼身邊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成了鬼物餐點。
柴鳴爾本以為姐姐死定了，畢竟路途遙遠，遠水解不了近渴。
可是……
“程姐，我看你精神狀態還不錯呀。比出嫁時還豐腴了一些。也不像撞了鬼的樣子呀。”
長居鬼物身邊，定會受其陰氣影響，身體各方麵都會出問題的。
關於這一點，柴程程也不知道怎麽個情況。
“不隻是我，素素身體好像也挺正常的。她最近正在長個子，你要不要見一下，這孩子越長越可愛了。”
“等等吧姐，您先別曬娃。我去給你家測一卦。”
此時李捕頭正在衙門檔案室上班，柴鳴爾來到姐姐家，掏出幾隻鍍了金的龜殼施法測算。
先是測陰氣濃度，又是測血腥氣、怨穢值。
柴程程攬著女兒，在旁邊緊張的看著，大氣不敢出。
半晌，檢測結束。
“一切正常，啥都沒有。而且屋子幹淨整潔，比我們道觀強多了。”
“真的不是鬼怪幹的？”柴程程還是不放心，“那他會不會是被神仙上了身？”
這個奇思妙想把弟弟逗得直拍大腿。
“來來來，姐姐你坐好，這部分內容讓我徒弟給你解釋。”
柴鳴爾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兩名披著道袍的小姑娘鑽進門來。
兩人也就七八歲左右的年紀，手中卻拎著一對短刺作為兵器，一副精明幹練還很能打的樣子。
她們的口才也不錯，有井有條的給李家母女講解‘世界上為什麽沒有神仙’這個課題。
第一句便是‘六百年前’……
母女壓根沒興趣聽，也聽不太懂。沒聽多一會兒就開始打哈欠。聽十分鍾眼皮就開始打架。
“小弟，你讓這倆丫頭停一停吧，別念經了。你就告訴我你姐夫這個情況到底有沒有救。”
柴鳴爾就奇怪了。
“我姐夫到底是個啥情況呀，你倒是仔細說說。除了記不得名字、地址之外，還有什麽異常舉動嗎？”
“有啊，可太多了。”李夫人掰著指頭開始數。“這幾個月來，她沒打過我，沒罵過我。言語和氣，不喝不賭，工資全部上繳，主動做家務。而且洗澡更衣特別勤快，比我都幹淨，每天都賠素素玩。那些狐朋酒友全都斷了聯係，再也沒去過煙花柳巷，下班就回家，有時候還幫我做飯，做得還特別好吃。”
一旁的素素也奶聲奶氣的作證，“是呀，爹爹做的飯比娘親好吃一百倍！”
“這……”柴鳴爾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照您這麽說，那還真是奇了怪了。”
“是吧。他太奇怪了。”
“我說的是你奇怪！程姐，我姐夫這不就是浪子回頭了麽，你找我來到底是幹嘛的？跟我炫耀嗎？”
他倒是發自真心的替姐姐高興。可問題是門裏麵挺忙的，自己這一來一回三四個月，修行全都落下了。
柴程程也覺得自己剛才說得不像話。
“可能是我沒表達好。我害怕是因為他變化太大，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雖然現在是很好，可萬一哪一天突然又變壞了怎麽辦。再說了，他總是躲著不願意同房這怎麽行，李家還沒個子嗣呢……”
經她這麽一說，當弟弟的算是懂了。
“照你這說法，他也有可能是中了什麽道門法術。我去試探一下吧。”
“怎麽試探？”柴程程有些緊張，“不會出問題吧？”
金甲門雖然是三大神山中的正派道門，本身卻比較偏向武道，在道法方麵相對短板。
他口中的試探也就很單純。
“打一架試試，把他逼到生死攸關看看。也許會露馬腳。”
“不會有危險吧？”
“放心。”柴鳴爾拍了拍兩個小徒弟的腦袋，“讓這倆小家夥上，沒事兒的。您把我姐夫引出來就行，引到城郊小樹林之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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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門，檔案室。
已經改叫李書吏的李捕頭正沒精打采的翻著書。
李祭已經把有趣的縣誌看完了，剩下那些都是他不感冒的內容。日常工作變得痛苦了起來，有點想辭職。
就在他思考著要不要在城裏開個小買賣的時候，一個同事突然闖了進來。
“李頭，你媳婦兒剛才來了。說你女兒在城東郊走失，柏樹林那一片兒。她已經去找了，讓你也趕緊過去。”
李祭聽了這話，腦袋裏想到一萬種不好的可能性，嚇得他順著後脖子冒冷汗，直接一個腰子翻身翻牆出了衙門，直奔城東。連他遠在寧府的本體都從寧花竹的膝枕上彈了起來，接了個腰子翻身幫忙去找人。
留下寧花竹一臉懵逼。
“人咋跑啦，尿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