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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縱酒當歌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夜色漸深,星月依稀,山風吹起林中落葉,沙沙之聲在這寧靜的山野尤其清晰。


  些許樹枝搭起一堆篝火,李玄與顧白席地而坐,各自休整著酣戰後的狀態。


  “哈哈,真是暢快啊,能跟李兄並肩作戰,而且配合得如此默契!”顧白站了起來甚是開心地說到。


  李玄微微一笑,說道:“多虧了顧兄弟出手相助!”


  顧白神采奕奕地看向李玄道:“李兄啊,你可是我崇拜之人也!能與你並肩作戰實是幸事也!”


  李玄撫了撫下巴,暗想到:莫不是我過於出眾了?略帶疑惑地問道:“哦?我與顧兄弟並未有過多的交集呀,顧兄弟何出此言?”


  顧白肅然道:“當初我聽得李兄魔道名號,就甚是向往!李兄難道不覺得魔道稱號極其拉風麽?”


  李玄看著顧白一副認真的模樣,一陣無語…!這顧白原來崇拜的是自己魔道這名號…!

  顧白手中拿著一不知藏於何處的酒囊,豪飲一口,感歎道:“能與李兄對酒當歌,實在幸甚!來,李兄嚐一口我們北方的烈酒!”


  說著便將酒囊往李玄丟了過去。


  李玄伸手接住,頓覺一股濃烈的酒氣衝鼻!他很少喝酒,嚴格意義說來,應該是根本沒有喝過酒,皺眉道:“顧兄弟,貧道不會飲酒。”


  顧白訝異道:“怎麽可能呢?若李兄當真沒有喝過酒,那就更得嚐嚐了!有道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又道是—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李兄若不飲酒,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


  李玄聞言,心下亦是一動,嚐嚐又何妨呢?堂堂魔道難道還懼飲一盅酒嗎?於是亦學著顧白飲酒那模樣,高舉起酒囊,往張開的嘴中猛地灌了下去!

  “咳咳!”李玄直覺嗓子辛辣非常,偌大一口烈酒下肚猶如烈火順著咽喉直燒進了體內,麵色瞬間也跟著紅了起來。


  “哈哈哈,李兄真是爽快!我初飲這狂藥烈酒之時也隻敢小口小口地適應,不想李兄初次試酒卻如此豪爽!”顧白敬佩地看向李玄說到。


  李玄麵紅耳赤,帶著酒勁道:“不就一口酒而已嘛,何足道哉!”


  “不知小弟有幸能嚐此佳釀否?”一道人影自夜色中走了出來,頭戴玉冠、劍眉星目,正是那楚易凡是也!


  李玄搖頭晃腦地看向楚易凡道:“咦,易凡兄怎的也在此處?”


  楚易凡已然知曉李玄年歲,這會又聽李玄稱呼自己易凡兄,不禁尷尬笑了聲,說道:“李…,李兄直呼我易凡即可,這易凡兄實不敢當!”,楚易凡想了半天,按年歲嘛,他該稱呼李玄為叔才恰當,可李玄這樣貌…,他又不好意思叫老了,便還是以李兄稱呼了。


  李玄雙眼逐漸有些朦朧起來,把楚易凡拉了過來道:“名號而已,計較這許多幹嘛!”又對顧白道:“這是楚易凡,貧道好友。”,再指著顧白對楚易凡道:“這位顧白兄弟,亦是貧道好友!”


  楚易凡看著顧白,莫名間便有些親近之感,於是躬身行禮道:“見過顧白兄!”


  顧白道:“按年歲,應是我顧白見過易凡兄才對,幸會!”


  李玄自顧著又舉起酒囊,一大口烈酒再次入肚,一個酒嗝吐出,直看得顧白愣神…,初次喝酒就這般厲害?!

  楚易凡連忙跑了過去奪過酒囊道:“李兄勿要獨享佳釀,且讓小弟我亦嚐些!自上次一別,我一路尋找李兄而來,都許久未沾酒氣了!”言罷亦是一大口美酒下肚。


  顧白看著心疼地搶過酒囊,捏在手中搖晃了幾下,估摸著酒囊之中已隻剩得大半,便眼珠一轉道:“欲飲囊中酒,需得行酒令!隻有吟詩作賦一篇帶酒字的篇章才能再飲此酒!”


  楚易凡出身名門,飽讀詩書,聽聞顧白話語,立馬應道:“這有何難?小弟便先獻醜了!”,言罷,仰望星空,悠然道:


  “紅花香酒輕歌舞,恰入亭樓。


  淺笑回眸,


  一曲悄平半掩羞。


  晚風殘月相沉寂,樓外心囚。


  情切難休,


  未盡壺觴怎斷愁。”


  顧白聽完不禁讚歎道:“好個樓外心囚,好個未盡壺觴!易凡兄好文采,隻是這詞的胭脂紅粉之氣膩重,想必易凡兄定是那性情中人,不少沾染風塵之氣!哈哈!”


  楚易凡被顧白說得俊臉一紅,王公貴族弟子,楚易凡自然也是不少出入青樓之地,尷尬地嘿嘿一笑看向李玄問道:“李兄以為如何?”


  李玄實則難懂其中情趣,不過從意境讀來確也有一番味道,便答道:“好詞!”


  楚易凡嘿嘿一笑,自顧白手中拿過酒囊道:“如此,我便先飲一口了!”,說著便已暢飲一口。


  顧白眼見囊中之酒又少幾分,便急忙行出來道:


  “春色匆匆秋意現,


  一夢十年,歲月東流晚。


  長恨醒時繁花短,

  不覺醉臥青風斷。


  孤愁蕭蕭何處散,

  千裏遺痕,不辨今昔殿。


  笑淡風雲回樓覽,

  還酌酒盞輕歸苑。”


  聽得此詞語,李玄好似頗有感慨,醉眼朦朧道喃喃道:“一夢十年…,笑淡風雲…,還酌酒盞輕歸苑!顧白兄弟好意境!”


  楚易凡亦是拍手叫道:“妙哉妙哉!”


  顧白哈哈一笑,拿過酒囊,便似饑渴難耐一般,舉起酒囊胡吞一大口酒下肚,長舒一口氣道:“爽啊!李兄,到你了。”


  楚易凡亦是看向李玄,不知李玄會否乘興如自己與顧白一般作一詞賦,不知道冠之中可也學過或者懂些詩詞否。


  李玄此時已然入醉,形神都有些恍惚了起來,不過顧白的話語他還是聽得清晰的,心間思索片刻,不禁想到兒時、少時、師父、師叔,不禁又想到小米粒、秦杏兒、唐菲雨以及那獨孤青等等眾人,不由自主地輕吟出聲:


  “曉月微醉,回望江流輕拭淚。


  酒盞壺觴,褪卻清悠年少妝。


  楚歌輕唱,終是孤星獨影向。


  一曲天央,紅粉羅裳凝暗香。”


  李玄念完這有感而來的文字,取過顧白手中酒囊,高舉直灌而下,一些酒水灑出來落於臉上,便似眼淚般滑落,小半囊酒就這般被李玄一口氣吞了個幹淨。


  顧白急奪回酒囊,可為時已晚,酒囊之中僅有數滴殘留,悲歎一聲道:“李兄,你這可等於作弊啊,一口飲盡,都不給我剩一點的!”


  李玄茫然四顧,好似並未聽得顧白話語,手中青銘出鞘,獨自舞起劍來。


  毫無罡氣內勁的隨意舞劍,卻使得李玄整個人看上去好似立身於另一玄妙世界,自成一方天地。


  劍走直鋒,李玄跟著輕語出聲:“意劍,發於心凝於神,心神所指,惑懾製敵!”


  又道:“禦劍,發於神成於意,心思所想,劍化萬千!”青銘劍脫手而出,千萬變化而回。


  “氣劍,起於意止於氣,劍之所指,氣之所至!”斜刺而出,白色劍芒迸射,長生真氣在無意之中竟被激發,劍芒仿佛刺破黑夜洞穿空間,消失於天際。


  李玄舉手投足之間渾然天成,身邊景象朦朧起來,似乎有青霞山、有道玄門,有清瘦的師長指點著正在舞劍年幼的李玄。


  一旁的顧白全神貫注地看著李玄舞劍,心中激動不已,李玄無意之中縱酒之後蘊道自然的劍道演化,給顧白帶來了不少明悟,雖然顧白使的是刀,可大道萬千終歸於一,其意境終有可借鑒之處!


  而同是用劍的楚易凡更是仿佛頓悟了一般,呆滯於地,身上隱約寒霜真氣不運而轉,隱隱竟然有突破境界至超凡脫俗境的兆像!

  片刻之後,李玄回劍入鞘,身形直挺挺地臥倒於地,沉睡了過去,那北方的烈酒可不是白開水!


  楚易凡與顧白仍沉浸在各自的感悟之中呆立於原地,這方天地便又回複了夜的寧靜,沙沙之聲顯得尤為清晰起來。


  醉臥於地的李玄,或許會有個好夢!

  酒與心的勾搭,


  往事與憧憬連結。


  今夜不眠,


  誰與安好。


  縱歌當時,


  人生匆匆!


  清晨的陽光照耀,李玄眯著眼睛醒了過來,腦袋還是有些脹痛,這酒啊,助興的良方亦是亂性的毒藥。


  看著眼前呆立著仍未醒來的兩人,尤其是全身被寒霜包裹著真氣纏繞的楚易凡,李玄微微頷首,雖然醉了,可大概的情景還是記得些許的,看來也沒白醉一場嘛,這楚易凡悟性不錯,此番機緣定然可以達至超凡脫俗境了!


  一旁的顧白身形動了動,從入定之中醒了過來,見李玄也已醒來,便恭敬超李玄行禮道:“多謝李兄點化!”


  李玄搖了搖頭道:“貧道隻是無心插柳罷了,都是你們自身悟性與造化。”


  顧白看向一旁的楚易凡道:“這易凡兄但也是很有意思的,這朋友我姑某也交定了。李兄,你有何打算?這輔國公與天下眾宗門想來不會善罷甘休的,不如隨我回狂刀門,好歹也有個照應?”


  李玄搖了搖頭道:“不了,貧道還有要事需辦,這便要動身去了。”


  顧白道:“不若在下陪同李兄一行?”


  李玄道:“不必,你狂刀門或也仍然會遭輔國公等的針對,你還是盡快回到狂刀門,做好應對之策吧。貧道孤家寡人,倒也輕巧!”


  顧白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道:“那李兄保重!待我回去安頓好之後,再來尋李兄,李兄若有需求也隻管傳訊於我狂刀門,必然鼎力相助於李兄!”


  李玄道:“多謝!貧道已耽擱不少時間,這便動身了,這易凡兄弟還煩請你幫忙護發一二,等他突破醒來。”


  顧白道:“李兄盡管放心,我會在此等易凡兄醒來再離開的。”


  李玄點了點頭道:“如此,那便容後再見,多謝你的好酒了!”,李玄言罷即轉身朝著南麵而去。


  天雲閣。


  天閣與雲閣之間的廣場之上,兩幫人群正對峙而立。左側以秦杏兒、袁無雙為首,右側乃是端木雲與那大難不死的陸瑤等人。


  端木雲瞪著秦杏兒道:“你欲欺師滅祖不成?竟然回來帶動天閣之人欲要叛離天雲閣?!”


  秦杏兒麵無表情地冰冷道:“我的師尊隻有天閣老閣主,你不配做我師父,我在重申一次,你隻是利用我對付李玄而已,不要再提你是我師父這話,聽了我感覺反胃!”


  端木雲怒極反笑道:“你有幾斤幾兩本尊清楚不過,不知你哪來的膽子敢違抗本尊號令!瑤兒,給我將這孽徒拿下!”


  “徒兒遵命!”一旁的陸瑤應聲而出,看向秦杏兒道:“師妹,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還能懇求師尊對你從輕發落!不然師姐我下手可不留情麵的!”


  秦杏兒目光一寒道:“我是天閣現任閣主,你該稱呼天閣主!她沒有資格做我師父,你也不配以師姐妹與我論述!”


  陸瑤冷哼一聲,也不再多言,縱身出劍直指秦杏兒。


  秦杏兒仿若無視,手掌輕抬,往陸瑤方向一掌推出,罡風湧動,陸瑤還在半空中的身影被擊得倒飛而回,跌落於地!

  端木雲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居然在沒用用心教導過的秦杏兒麵前不堪一擊,不由得瞬時驚訝不已!

  她自青霞山一役,回來便欲召令天雲閣附屬於輔國公,同時搜捕李玄,正好碰到秦杏兒竟然跟天閣眾人欲要離開天雲閣而去,而且天閣之人竟然尊了秦杏兒為天閣主,才有了此時一幕。


  端木雲凝重地重新打量了一番秦杏兒道:“原來是得了些機緣,修為有了長進便有恃無恐了?那便由本尊親自來驗驗你吧!”


  說罷,端木雲直接手持雲劍,毫不留手地劍如靈蛇曲折纏繞向秦杏兒。


  秦杏兒不慌不忙地自腰間拔出一柄青白相間的寶劍,寒芒閃爍真氣纏繞地直迎向端木雲。


  雙劍相交,劍芒四濺,秦杏兒半步不讓地輕鬆站於原位,而端木雲卻連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


  “你…,你手中所持乃是天劍?!從何而來?你竟敢偷盜我天雲閣寶物?!袁無雙,你竟然也背著我師姐與其狼狽為奸,欲要造反嗎!”端木雲看著秦杏兒所持之劍,驚慌訓斥到。


  這天劍便是連她也隻見過數次,也一直想據為己有,因為她知道一個甚至連天閣主亦未必知曉的關於天劍、雲劍的秘密。那是一次她自雲閣前輩留下的筆記之中發現的,天劍與雲劍本是一對,雖然各有千秋,皆是神兵利器,可最厲害的還是雙劍合璧!無往不利的天劍與詭異莫測的雲劍,隻要能配合兩位默契之人使用,將能夠延伸出一套專屬的劍法,從而雙劍合璧,威力大上十倍不止!卻不想如今這天劍居然落到了秦杏兒手中!

  一旁的袁無雙站了出來道:“雲師叔,這都是我師尊的指令,杏兒妹妹已是我師尊傳人,亦是如今天閣閣主,我等天閣是遵照師尊之意,離開天雲閣另立山門,師尊有言,雲師叔你太過於沉溺世間之事,執念太深而且權欲熏心,遲早會為宗門招來禍端!”


  端木雲怒道:“本尊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壯大天雲閣嗎?本尊那師姐成天到晚隻知道修煉修煉!她何時為宗門之事用心盡力?如今還這般說本尊的不是!不論如何,本尊現如今手掌天雲閣雙令,那天雲閣便是本尊說了算!誰欲要背離天雲閣,本尊便就地正法!”


  秦杏兒目無表情地道:“就地正法?你有這個本事嗎?”


  端木雲怒極,暴喝一聲:“好膽!”,便又欺身而上,曲劍疾點,如盛開的花蕾,萬千劍芒包裹著以秦杏兒為中心疾射而去。


  秦杏兒隨手一劍斜揮,那襲來的劍芒輕易即被擊潰,消散於半空!又是順手一劍,空氣之中竟“滋滋”有聲,仿佛連空氣亦被刺穿,超越極限的一劍直接貫穿還未反應過來的端木雲的肩膀!


  端木雲太大意了!她不曾想到秦杏兒的修為已然達到如此之境,比自己尚要上不少!若不是大意,即便秦杏兒全部吸納了天閣主至高之境的所有功力,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將端木雲擊潰!

  端木雲看著自己被洞穿的肩膀處鮮血噴湧的傷口,驚恐的道:“你…、你竟然是至高之境?!怎麽可能!不,不可能的!”


  秦杏兒沒有理會自言自語的端木雲,眼含殺意地抬起手,對於端木雲,她也是恨透了的,如若不是端木雲的一番算計與利用,或者她的命運也不至於如此殘忍!

  “杏兒,師尊彌留之際曾說過,如果與雲師叔起了爭執,看在同門份上,得饒恕雲師叔一次。”袁無雙眼見秦杏兒殺意濃烈,臉色變得可怕猙獰起來,急忙拉了拉秦杏兒的衣袖提醒到。


  秦杏兒不甘地收天劍,咬了咬牙道:“我們走!”


  袁無雙微微歎了口氣,跟上了強忍住殺意的秦杏兒,後麵眾天閣弟子亦緊跟著二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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