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玄門功法
神色漠然的李玄,此時正離開皇城往青霞山趕去。
幽冥鬼使的那番話語讓他頗為擔心青霞山的情況,自己此番事故或要攪了青霞山與那老頭長久的安寧了!
一路行來,他已不記得打發了多少為了賞金或是自詡正義之人的攔截,飽飲鮮血的忘川劍已猩紅通徹,那散發的殺意與魔氣,更是愈發深重。
“魔道李玄,留下你項上人頭來!”一聲高呼,自李玄側方傳來,一個壯年漢子隨著音落已站於李玄麵前。
儒雅而又不失豪氣,手持鑲玉寶劍正麵帶怒容地打量著李玄。
李玄已是見怪不怪,估摸著這一路行去青霞山都逃脫不了被人糾纏了!這幽冥鬼使散布消息之時,竟也把青霞山的位置與必經之路線都傳播了出去。
李玄也打量了一番來人,漠然道:“你卻比之前幾人確實厲害了一些,貧道不欲傷人,你好自為之!”
大漢一聲大笑:“哈哈,魔道果然張狂!吾乃劍癡陳濤是也,未曾想到還有人能在吾麵前如此口出狂言!”
李玄道:“哦,劍癡?這麽說來你的劍法造詣極高咯?”
陳濤怒道:“高與不高手下見真章!不跟你這魔道爭這口舌,吾這就取你人頭,為蒼生除害!”
陳濤說完,手中寶劍已迅疾而出,快速的出劍讓人隻覺寒芒如流星,密密麻麻的星星點點從四麵八方罩向李玄。
李玄在劍光之中若閑庭散步,飄渺步法施展出來,這陳濤的劍光竟然連李玄衣角都觸碰不到。
陳濤一番招數施展無果,收劍退了回來,怒道:“傳言魔道李玄如何了得,卻不成想隻會躲躲閃閃的不敢接招!”
李玄漠然道:“就你這般劍術修為也配自稱劍癡?!”
陳濤道:“這是江湖朋友所贈之稱號!是某憑真正實力而換取的!你一個不敢接招的魔道,如何敢評論吾之名號?若有本事,便出招來戰,不要仗著自己的身法還不錯,卻隻知道躲閃!”
李玄被這自信滿溢的陳濤這番話語給說得是又好氣又好笑,神色微變,正色道:“劍為皇者,君臨天下!一劍之威,莫敢不從!你自稱劍癡,卻連劍之奧義都一竅不通,似雜耍一般!”
李玄邊說著,手中忘川已出鞘!通透詭譎的猩紅之色、濃烈陰寒的殺戮之氣,讓麵前的陳濤驚得麵色鐵青。
感覺到自己手中寶劍莫名顫抖的陳濤,看著李玄手中詭異猩紅的忘川,心中瞬時一陣膽怯!他感覺自己來找這李玄,便是一個天大的錯誤,這股氣勢與威壓便已幾乎讓自己迷亂膽怯,正是未戰先敗的不詳之兆啊!
“意劍—君臨天下!”隨著李玄一聲大喝,忘川劍劍身直挺,指向陳濤,一道猩芒似從忘川劍尖湧出,徑直沒入呆立著的陳濤胸口,而後消失。
一陣涼風拂過,忘川已回鞘,李玄緩步從陳濤身側走過,遠去。
呆立的陳濤渾身大汗,麵容極盡扭曲,四肢顫動不停。
一刻鍾、兩刻鍾…,終於陳濤動了一下,他一直想掙紮著踏出步子,可大半天過去了,才勉強出了這一步!而且因為極度的不適應與不協調,整個人都跟著摔倒在地!
忘川劍的那股猩芒,將陳濤帶入了無間煉獄一般,看到那猩芒之時,陳濤便被無盡的恐懼與絕望所淹沒!因為恐懼,他連自己的身體都已無法支配。
李玄的那一劍,並沒有傷及陳濤的身體,可卻擊潰了他的意誌與精神!沒有靈魂掌控的身體,便如當下的陳濤,連簡單的走路都已如同奢望一般不能如願!
天色已是響午,可李玄並未打算找地方休息或是進餐,一連幾日,他都是晝夜趕路。
青霞山離皇城頗遠,他隻有這樣不停歇的趕路才能盡快回到。
雖然老頭子的修為不至於讓他有什麽好擔心的,不過自己闖的禍,他也想自己解決,不想驚擾到老頭子,而且照目前情勢來看,圍捕他的人必是不少,弄不好此時的青霞山都已被圍起來了吧。
“來人可是李玄?”道路中央又出現一個攔路的大漢。
李玄抬眼看去,隻見來人短須粗眉,四十來歲、身材魁梧,正席地而坐,一柄大環刀立於麵前。
“正是貧道,其它閑話少說,你報了名號劃下道來便是!”李玄說到。
“哈哈哈,沒想到魔道李玄,竟還有幾分氣魄!吾乃刀霸張揚是也,刀上修為或不及狂刀門的顧北川,卻也自信有些造詣,故特來會一會你這魔道。”張揚性子本也頗為爽快,見李玄不甚做作,卻也有些欣賞。
李玄嘴角扯了扯,說道:“刀霸?前者剛有個劍癡,又來一個刀霸?為何爾等修為平平,卻為何都喜歡取些名不副實的名號呢?”
張揚臉色一變,大環刀已入手,“既然你出口嘲諷,本尊便讓你見識一下何謂刀霸!”
大環刀在張揚手中舞得虎虎生風,罡勁湧動,狂風呼嘯,直撲李玄而去。
李玄腳步輕挪,分身化影!直弄得撲到近來的張揚對著麵前瞬時出現的十數個李玄殘影真假難辨。
正待張揚這一刻的遲緩,李玄真身一躍而上,手指在張揚拿刀的手腕處輕點,張揚隻覺如觸電一般,手掌鬆開,大環刀恰好落入李玄已放於下方的手中。
“刀霸?哈哈哈哈!兵刃之中刀是為霸者,可你卻不配稱之為刀霸啊。刀為霸者,王不見王!勇者當先,力降十會!”李玄看著麵前尚自未從李玄神出鬼沒般奪刀的身法中反應過來的張揚笑到。
“你…!”張揚張了張嘴,憤恨地指著李玄,卻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一合之間便讓人把自身兵刃奪了去,恐怕以後也再難以刀霸之名難立足於天下了。
李玄右手舉著大環刀,左手抬起食指微曲,往環刀刀身輕輕一彈,“噌”的一聲,大環刀應聲從中而斷。
李玄凝神聚氣,雙手握住斷刀刀柄,一躍而起,就這麽直接地順勢朝張揚劈砍過去。
張揚直愣愣地看著斷刀砍來,卻眼神呆滯著如行屍走肉般沒有躲閃!斷刀自他麵前分毫距離直劈而下,最終落於腳前。
“一力—斷刀斬!”李玄人已現於張揚身後,輕聲一道,便揚長而去!
便如那劍癡陳濤一般,此時的張揚也掙紮於自己的內心世界之中!李玄那沒帶罡勁真氣的平凡一刀,卻仿佛斬破了他的靈魂!
在張揚此時的心中,仿佛看到了自己現實中已被李玄的那一刀一分為二,兩半倒於地上的身體曆曆在目,他心間的驚恐與懼怕如果克服不了,或許此生便要呆立著結束於此了!
疾馳的李玄忽又在一座山腳停了下來,冷聲開口道:“既是來了,便早些下來吧!”
隨著李玄話音剛落,麵前一顆偌大的古鬆之上躍下一人。
來人絡腮胡子,一對銅鈴大眼,瞪著李玄道:“你就是魔道李玄?!”
李玄瞟了一眼來人的雙手,各處手指關節都有著厚厚一層老繭,顯然是手上功夫的行家。
“你又是何人?如果亦是來取貧道人頭,那麽不怕得罪地說,你有些自不量力了!”李玄被這些攔路之人已磨得有些不耐煩。
“哈哈哈,我王鵬的一雙鐵拳也擊潰過不少名宿,卻無人敢如此藐視我王某人!你這魔道果然狂妄!”王鵬氣極反笑到。
李玄漠然道:“鐵拳?怕是廢拳吧!”
王鵬銅鈴雙眼圓瞪,雙手拳頭緊握,大喝道:“找死!”
古銅色的一雙拳頭因真氣運轉地緊握而致其發出“咯咯…”之聲,從指節到臂膀,每處關節都因為運勁而脆響,王鵬右手拳頭帶著金色罡風,直奔李玄麵門!
李玄靜站未動,直至拳頭到得近來,才以看似緩慢而又恰到好處的一個小側移,精準的躲過了這一擊。
“拳為俗者,拚可見日!無畏於心,山石可開!”閃至一側的李玄緩緩開口說到,隨即右手亦是一拳緊握,赤紅罡勁圍轉,平凡樸實的一招直衝王鵬而去!
看似平凡樸實,而又讓人深切感受到這拳頭有著一往無前的意誌與無畏的拚勁。好似即使前方是萬千利刃、高山巨石,這拳頭也能無所畏懼地將其粉碎!
王鵬看著來來拳,眼神神采奕奕而後又黯然失色,仿佛有一絲明悟,又有一絲失落!
“砰!”的一聲巨響,兩個拳頭一觸即分。
硬接上李玄這拳的王鵬被震得直飛出去數丈之遠,而後摔倒在地!接拳的右手血肉模糊,骨頭關節寸寸碎裂,這隻右手,定然是廢了!
“無畏於心,山石可開!?”地上的王鵬並未去管那右臂的傷勢,亦未想著起身逃離,而是仿佛癡呆、而又仿佛心有所悟地自言自語重複李玄所說的這句話。
李玄亦並未再對已毫無還手之力的王鵬動手,而是繼續快步疾行而去了。
刀劍拳掌,這幾門功法李玄皆還有些有涉獵,隻是以劍法最為出眾,更加之道劍傳承,便亦常以劍為兵刃了。
雖然老頭子隻擅長劍術,可自己還有著一位所學博雜的師叔呀,那位李穹師叔門下並無弟子,也權把自己當成了半個弟子,一身本事也盡皆傾囊相授,想到此處,李玄心下又黯然起來,如今他的師門至親便隻剩下老頭子了,自己此番還鬧出這些事故…!
“嗯?這是一樣都不落下,要讓貧道溫習一下所習各法麽?!”並未行遠的李玄喃喃自語著看著麵前攔住了自己去路的灰袍人,看這來人赤手空拳,不定真是精修掌法之人。
來人微一抱拳道:“八卦掌孫浩討教!”
李玄嘴角一扯,沒成想來人竟然真是修習掌法之人…。
李玄見這孫浩禮節尚德,便也伸手示意,而後站定待敵。
孫浩凝神定氣,半馬步立定,意與氣合、氣上力合、力與意合,腳下扣步連綿,行走如龍、動轉若猴,片片幻化的身影以圓形之勢將李玄籠罩於其中。
李玄看著這孫浩使的這精湛的八卦掌法不由得暗自點頭,此人深得八卦掌法精髓也!
待得四麵八方迅疾而來,或是仰掌、俯掌,或是劈掌、撩掌,到得近來,李玄也瞬時動了起來,雙手翻轉,以快打快。
纏鬥的二人不消片刻便分了開來原位站定,李玄淡然神色稍微有些歡喜,在這番切磋之中,終於又用上了這平時用得最少、練得也最少的掌法了,真是久違的快意!
孫浩麵色有些難看,沒料到這李玄的掌法居然也如此厲害!他聽傳言可是知道李玄的劍術極高,而今倒好,人家並未出劍,卻以自己最為擅長的掌法將自己逼退了回來!
“搬扣劈進、纏挑刁鑽,閣下深得八卦掌精髓,不錯!隻是自我的創新太少,未能較之有良好的變化,比較可惜!”李玄看著孫浩說到。
孫浩又抱拳微微一禮,帶著幾分敬重道:“不曾想到魔道李玄居然如此博學,如若不是正邪有別,敝人還真想結交你這朋友!唉,既然注定無法成為朋友,那麽就暢快一戰吧!”
李玄微微淺笑道:“可!”
孫浩身形騰轉,手掌翻湧,罡風勁氣夾雜著直撲李玄而去,他已然使上全力,一番試探下來,他已深知李玄的強大,容不得自己絲毫大意。
李玄輕聲地似是自語,又似說給孫浩:“掌為巧者,方寸莫測!心有勾勒,其變無窮!”
話音落,人影晃動,如雲如霧飄忽不定。
孫浩隻感覺自己的掌勁擊進了棉絮之間,全被李玄輕巧地化解幹淨,而後隻覺眼前一花,蘊涵著萬千變化的一掌已至自己麵門!
李玄這一掌,隻看得孫浩居然在對陣的生死關頭愣神了!因為此時的孫浩眼裏,這一掌蘊涵的變化實在太多,他已不知如何去應對,他看不透其中變化與奧妙,這是他見過的絕無僅有的驚豔一掌!
“後會有期!”李玄的聲音自遠處傳來,孫浩茫然地回過神,頓覺胸前一涼,定眼看去,隻見身上衣服在胸口位置洞穿了一個規則的掌印,這迅猛的一掌卻巧妙地隻洞穿了衣物而又未傷及到自己分毫,這又得何等細膩的掌控能力呀!
孫浩神色肅然地麵向李玄遠去的方向,恭敬一禮,由衷說了句:“多謝!”
他這一句多謝並不單單指李玄對於自己的手下留情,更是因為通過此番的切磋,他已篤定自己的掌法造詣定能向前邁一大步了!
天雲閣北麵的一座大山深處,一處天然溶洞之中,袁無雙正把雙目呆滯無神的秦杏兒從背上放了下來,將其平躺著放置於鋪了一層紗巾的地上。
“唉,杏兒妹妹,許是姐姐我帶你上天雲閣反倒害了你呀!如今你變成了這般模樣,還有我這好不容易尋著的師父也是變得如此瘋瘋癲癲的,我可該如何是好…”袁無雙看了看地上的秦杏兒,又看了眼洞內深處臥榻之上睡著的那女子,歎息到。
袁無雙回到天雲宗後,一直也未打消找尋天閣主的念頭,曆經艱辛,終於讓她在此處巧遇著了天閣主,可天閣主似是為了強行突破境界,有了走火入魔之跡象,已經完全不認得袁無雙了,而且整個人都瘋瘋癲癲的。
見到天閣主此番模樣,袁無雙認為帶她回天雲閣不甚妥當,便索性整理打掃了一番此處溶洞,暫且安身了下來。後回閣內拿些衣食住行之物時,恰巧聽聞了山下發生的一係列事故,心中擔憂著秦杏兒,於是就奔赴王府想去打探清楚情況,恰好看到呆滯在地衣著淩亂的秦杏兒,便將其帶了回來。
榻上女子雖是沉睡狀態,袁無雙進來時的動靜也控製得極為細微了,雖然人變得瘋瘋癲癲不記前事了,可畢竟她那莫測高深的功力還健在著呢,潛意識裏已然察覺到了動靜。出於本能反應,那女子已清醒過來坐於榻上,此時正盯著地上的秦杏兒與一旁的袁無雙來回打量著。
袁無雙見狀急忙跑了過去,滿懷希冀地看向那女子說道:“師尊,您醒了?您仔細看看我,我是無雙啊,您記起來了嗎?”
那女子突地站起身來,麵容無暇可人,渾身清秀脫俗,看上去仿如妙齡少女一般,美得不可方物!不比端木雲的美豔妖嬈,她的美是另一種如清麗脫俗又有些高貴孤傲的美,眨巴著眼睛正仔細打量著袁無雙,誰又能想到堂堂天雲閣的天閣主,此時竟然是這番模樣。
“呀!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天閣主盯著袁無雙打量了片刻後驚叫到。
袁無雙大喜道:“師尊,您終於記起我來了?”
天閣主道:“嗯!我前兩天見過你,你還帶了好吃的和好些物件過來呢,對了,那些好吃的還有沒?”
袁無雙臉色頓時又落寞起來,走到洞中一角,將放置於此的糕點拿到天閣主麵前道:“還有的,多著呢!您盡管吃,沒了我再去買。”
天閣主見到糕點便如小女孩一般興高采烈、手舞足蹈著開心地搶著吃了起來。
袁無雙輕歎了聲,又搖了搖頭,看著麵前如此二人,她也著實頭疼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