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艱難

  男人依舊閉著眼,姚鶴晴卻覺得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內心。


  “……”千言萬語,姚鶴晴卻選擇了沉默,如果自己卸下這個傻子的麵具,她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麵對楚南傾。


  “不說話,你來做什麽?”


  他終於睜開眼睛,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在姚鶴晴的臉上。


  姚鶴晴立刻裝作一副呆愣的表情爬上了楚南傾的床,然後扯了被子蓋在自己的身上。


  “一起睡……”她說完就閉上眼眼睛。


  左亞的事情,如鯁在喉,雖然閉著眼睛,她卻真切的感受到了楚南傾的審視的目光。


  心裏歎了口氣,姚鶴晴遲疑了一下,緩緩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我們到底是同伴,還是敵人?

  如果是同伴,她可以放下戒備,省去很多麻煩和辛苦,可如果是敵人,那很有可能全盤皆輸。


  她猜不透,所以賭不起。


  原主第一次見楚南傾的時候,他是在池塘裏昏死過去的,姚鶴晴回想了一下當天的情形,楚南傾並不是水逆而導致的昏迷,況且根據她的了解,楚南傾是會水的。


  那當日楚南傾為什麽會昏迷在水裏,而且恰巧又飄到姚鶴晴所在的岸邊?


  他身為皇子,身邊總會有兩個武藝高強的侍衛,為什麽當時卻沒有冷清和莫離的身影,那侍衛早不到晚不到,為什麽偏偏在原主輕薄楚南傾的時候?

  姚鶴晴一直覺得這就是個陷阱,楚南傾用這種方式借皇上的手賜婚,從而達到將來繼承皇位的目的。


  原本,姚鶴晴是打算跟楚南傾吐露心聲求他幫助的,可是想一想這些一直未解的疑惑,她真的沒有那個膽量將一切和盤托出,那種全盤皆輸的代價,她真的付不起。


  她的身後,不隻有先父留下來的所有勢利,還有三十萬的姚家軍啊。


  楚南傾目光冰冷的看著身邊的胖女人,他任由她抱著自己的胳膊,許久之後,冷冽的目光漸漸轉為柔和。


  “南傾,聽說你病了,我捉了兩隻鵪鶉,個兒大肉肥,正好給你補身體……”


  房間裏安靜了許久,姚鶴晴真的有了幾分困意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一道男聲。


  姚鶴晴驚訝的睜開眼,就見一個一身紅衣相貌堂堂的男人出現在了眼前。


  那人看見床上的姚鶴晴時差點摔一個跟頭,臉上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他抬手指了指她問楚南傾:“你……你們都……睡過了……”


  那表情,就像自家的白菜讓別人家的豬拱了一樣,錯愕,惋惜,難過。


  “嘿嘿,一起睡。”姚鶴晴嘿嘿一笑,朝著來人露出潔白的牙齒,然後掀開兩個人身上的被子厚顏無恥的開口。


  “天哪!”墨羽受不住打擊,狠狠地拍了自己的額頭一巴掌,然後跟個拉磨的毛驢一樣在地上轉圈。


  把他最好的兄弟禍害了也就算了,竟然還要他一起睡,三個人怎麽睡?

  這姚鶴晴又胖又醜還特麽的傻,他這個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兄弟,怎麽就這樣臣服了?

  實在是接收不了眼前的現實,墨羽跟個老媽子一樣嘮叨起來:“隻是賜婚而已,你怎麽能跟她睡在一起了?你這樣,讓那些待字閨中的名門淑女們怎麽看啊,你讓我怎麽跟那些兄弟們交代,他們可都是盼著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你呢!”


  楚南傾有些艱難的支著床坐起身來,隨即從床頭櫃上摸了一本書翻看,等那頭拉磨的‘毛驢’漸漸安靜下來之後,才淡淡的問:“什麽時候回來的,外麵的生意可還好?”


  “別提了。”墨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提起生意來,他就沒心思管楚南傾跟姚鶴晴睡在一起的事情了。


  “其他鋪子的生意還可以,可是一個月前賭坊的生意迅速下降,我這一調查才發現別人家的賭坊都推陳出新,多了什麽叫鬥地主和麻將的,別人家的賭坊客似雲來,早已經賺的盆滿缽滿,就老子不知道!”


  楚南傾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的開口:“我投進去的那些銀子如何了?”


  “賠了唄!”墨羽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氣喝完然後道:“其他賭坊都推陳出新,就老子的賭坊晚了一步,等把那些新穎的玩法弄明白的時候,那些賭坊的客人早就穩定了,誰還願意到我這地界玩兒?等老子查出那個幕後之人,非得讓他生不如死!”


  看著墨羽眼裏一閃而過的凶狠,姚鶴晴不禁心尖發寒,原來公孫鴻不但用紙牌和麻將賺錢,竟然還擠兌對手,想來肯定是因為墨羽的勢利太大,公孫鴻才會針對他的。


  姚鶴晴收回目光,扯著楚南傾的衣袖把玩,心裏想著這個墨羽既然是楚南傾的人,那就不好得罪,得想辦法跟公孫鴻聯係上,讓他跟墨羽友好相處,如果到時候弄得她郡主府雞飛狗跳,她肯定不會放過公孫鴻。


  就在姚鶴晴失神的時候,楚南傾忽然給了她手背一巴掌:“下去。”


  “?”姚鶴晴納悶了,墨羽來的時候都沒趕她,怎麽現在卻不讓她呆了?


  “抱抱。”姚鶴晴撇嘴,伸手就想抱住楚南傾的胳膊撒嬌,卻被他淩厲冰冷的眼神震懾。


  “別讓我說第二遍。”他俊美的臉上掛滿了寒霜,仿佛這一刻姚鶴晴不下床,他就能把人踹下去一樣。


  “嗚嗚……啊嗚嗚……”姚鶴晴掐了自己一把,隨後便眼淚口水不停的往下流一邊哭一邊戀戀不舍的下了床。


  一旁的墨羽看著姚鶴晴的樣子眉頭緊皺,臉上的鬱悶忽然消散了不少:“你那家底算是賠光了,這鶴晴郡主雖然傻了一些,但是這郡主府卻是你以後的容身之處了。”


  楚南傾沉默不語,依舊自顧自的翻書,但姚鶴晴肯定,上麵的字他一個都沒看進去。


  姚鶴晴麵上哭著心裏卻想笑,你這是在暗示你兄弟以後要在我郡主府吃軟飯嗎?


  “四皇子都封了成王也有了自己的府邸,你也是被賜了婚的,還是個皇子也就算了,皇上竟然連府邸也不給你建,你說天底下哪個未來的皇位繼承人是倒插門的?”


  楚南傾麵色依舊如常,但是姚鶴晴心裏卻不好受了,通過墨羽的話,她才體會到楚南傾的艱難。


  一個皇子,剛被賜婚就被自己的父皇趕出了皇宮讓他寄人籬下,那種感覺有多落魄。


  她原本以為當日進宮參加北越使臣接風宴的時候,霍連德的話已經夠難聽了,可是這偌大的皇宮偌大的淩霄國,羞辱嘲笑楚南傾的怕是有成百上千個‘霍連德’吧。


  “這世上有多少高高在上的人最後被踩在腳底下,與其相比,我更喜歡從泥土到雲端成就感。”


  他的話隨意而自然,可是這種氣度和胸懷卻直擊姚鶴晴和墨羽的內心。


  “主子,蘇青洲求見。”


  冷清從門外進來,然後朝著楚南傾行禮。


  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有意無意的撇向門口,蘇青洲這個時候不正在操辦家宴麽,怎麽會來這裏,看著冷清一臉的嚴肅,好像出了什麽事情。


  很快,蘇青洲急匆匆的從外麵進來,他看了墨羽一眼,然後直接跪在楚南傾麵前:“三皇子,下官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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