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封侯

  楊氏早就在給葉錦紅親，終於在中秋後敲定了下來，婚期就在次年二月。


  就在她回門的那日，陛下的聖旨降臨滄州。


  白砂糖賣給外邦價格翻了數倍，謝瑛和對方交涉了數月，用十萬斤白砂糖換了足足一千匹戰馬，為朝廷立下大功，陛下龍心大悅，直接將謝太守升入中書省為中書令，且將謝家的爵位重新賜還。


  謝瑛為中書舍人。


  他才十六歲，未通過科舉就可直接入仕，且還是中書省核心官職，基本上就意味著將來接他爹的班兒了。


  如此隆恩，本朝謝家算是頭一份了。瞧著，似乎還有點彌補的意思。


  與此同時皇帝賜給了葉家一個巨大金餡兒餅。


  不知道這位陛下是不是真的因為得到了外邦戰馬擴充了軍中裝備而欣喜還是因為看謝家的麵子，居然給葉常安封了個侯！


  公侯伯子模


  直接從平民封侯，葉家也是頭一份。


  旨意大概的意思就是葉常安養育了個好女兒，年紀卻心懷下。白砂糖是首功，報社的事兒皇上也聽聞了，覺得十分有趣，並已下令翰林院那邊開始督辦，豐富京中百姓日常娛樂雲雲。


  洋洋灑灑誇了一大堆，把葉錦夕誇成下女子榜樣，隻可惜身為女兒身不可入仕為官，故而推恩其父，封廣亭侯。


  而且還是世襲。


  雖然也就是個富貴閑人吧，沒實權，但好歹是個爵位，葉家就此一躍就成了侯門，簡直就是飛升。


  葉常安直接就被這個餡餅給砸傻了，握著聖旨半回不了神，哪怕是趙氏，也有點暈。葉錦夕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皇帝該不會是給一顆甜棗再打一巴掌，故意捧殺吧？


  這個餡兒餅實在含金量過高，遠遠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實在不安，所以就跟她哥直接去了謝府，詢問謝瑛。


  謝瑛見到她，還有些意外。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要麽懷疑自己做夢，要麽就是喜出望外忘乎所以。擔心是糖衣炮彈的，少。”


  他語氣輕鬆，葉錦夕心中稍安。


  “所以，陛下是真的龍心大悅破格厚賜？”


  謝瑛看她一眼。


  十三歲的姑娘，身量一日比一日高，容貌仍顯青澀，介於女孩兒和少女之間，卻有著超乎這個年齡的沉穩和敏福比起某些官宦千金，都要勝一籌。


  若是受兄長熏陶--

  可這姑娘懂的似乎比她兄長多得多。


  心中諸般猜測，謝瑛麵上卻分毫不顯，給了她一顆定心丸。


  “其實你猜得也沒錯，按理你的功勞是可以推恩其父，授予官職都是正常的。太祖時期，就曾有過富商捐資籌備軍需而被封伯爵。雖然促使外邦商貿你們家未插手，可白砂糖確然出自你之手，又肯用於朝廷，足見大義。且…”他看了葉鴻遠一眼，“令兄學富五車，年少成名。兄妹二人都如此出眾，足見其父教導有方。雖封賜的是令尊，日後承爵的卻是令兄，陛下愛才，有此厚賞也在情理之鄭”


  其實還有一點他沒。


  那就是因為他祖母。


  陛下能坐上這個皇位，幾乎都是謝家的功勞。陛下性子軟，若非祖母鐵血手腕，替陛下剪除異己，再加上譽滿下的祖父大力支持，如今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可就不是當今這位了。可陛下耳根子軟，當年做下那等糊塗事，祖父氣得一病不起，沒多久便駕鶴西去。祖母心灰意冷，再不肯踏足京城。


  等那事兒過去後，陛下悔悟了，又想起謝家曾對他的大恩，有心彌補。想方設法的，也沒能讓祖母消氣。僵持了兩三年，好容易才找到這麽個機會，祖母終於鬆口，陛下大喜過望，自然對葉家另眼相看。


  到底，陛下其實頗為依賴謝家。


  祖父在的時候，就是陛下倚重的心腹。謝家遠離京城這幾年，怕是朝堂不那麽太平。


  白砂糖隻是個重啟謝家的借口，而葉家能一飛衝，也是沾了謝家的光。


  葉錦夕不知道這其中彎彎繞繞，她隻需要知道自家這上飛來的餡兒餅可以安全食用就行了。


  她鬆了口氣，這才露出笑容。


  “原來如此。”


  沒了顧慮後，她就開心起來，回去後就將謝瑛的話一字不落的轉訴給了父母聽，葉常安和趙氏同時放下心來。


  這兩年他們家變化實在太快，先是慢慢富起來，又和謝家有了來往，簡直就跟開了掛似的。如今還直接從平民一躍成了侯門之家，殊榮太過，難免讓人心中不安。


  誠如謝瑛所，普通人攤上這樣的好事兒，隻怕早就樂得找不著北。一旦膨脹，就容易得意忘形惹來災禍。


  葉常安夫婦都比較有覺悟，以後去了京城，自然會更加謹慎。


  後患解除，葉家上下都因這個喜訊熱鬧起來，葉錦夕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陛下賜了府邸，他們不日就要動身去京城。


  上清縣這邊的宅子就得賣掉，丫鬟仆人一道上京。


  有人歡喜有人憂。


  古代通訊不發達，消息閉塞，但聖旨下達這麽大的事，自然不缺人傳播的。謝家自不必提，人家本就是世家大族，重新起複不算多驚世駭俗。葉家封侯這事兒，卻不啻於一道平底驚雷，炸得許多人又是震驚又是眼饞。嫉妒瘋聊，當屬和他們家有過節的胡氏，以及上門求情被拒本就鬱悶怨恨的徐氏。


  葉錦紅嫁得挺好，對方是錢莊的獨子，提親時下的聘禮足有十六抬，還特意給她打了兩幅純金頭麵，連嫁衣都是對方花錢定做的，據花撩有十來兩銀子。


  如此大手筆，胡氏當時就嫉妒得紅了眼，沒少酸話。關起門來就開始罵罵咧咧詛咒葉錦紅，她命賤享不了福，遲早被克死。回門的時候，夫妻倆如膠似漆甜蜜恩愛，更是讓胡氏恨得咬牙。覺得老爺真是不公平，同是葉家的，三房偷偷賺了大錢，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二房雖然平平，大女兒甚至還給人做了妾，沒少被人嘲笑。可誰能料到，這個葉錦紅，居然能嫁得那麽好？

  對比下來，大房居然是最糟糕的。


  她心情抑鬱了好幾，終於在二月裏縣試放榜後，稍微轉晴。


  葉鴻偉終於考過了縣試。


  宗族那邊當來了人，其他村民也紛紛上門道賀，的都是胡氏愛聽的話，她終於顏麵有光，再次神氣起來。等兒子四月裏過了府試，就能直接參加今年八月的院試。考中了秀才，她就更得意了。


  但她美夢還沒做到頭，就聽人，葉常安靠女兒發達，被皇上封了侯爺!

  鄉下人，見到官差都要彎腰低頭，很多人一輩子怕是連縣官都見不到。侯爵這種事，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胡氏當即就笑不出來了，她甚至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抓著對方，一雙眼睛瞪得堪比銅鈴，“葉常安？一個鄉下平民，封了侯爺？你腦子出問題了吧？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


  葉家三房互有嫌隙，這在蘭溪村也不是什麽秘密，哪家裏沒點子槽心事？大房這個胡氏，最是狹隘，老愛跟三房作對，口碑差到了極點，許多人都不愛跟她打交道。但葉老三雖然分出去了，好歹也姓葉，這麽大的喜事，莫整個葉家，就是蘭溪村的大部分人，都跟著與有榮焉。得了這個喜訊，肯定是要告知葉家饒。


  “錦夕發明的白砂糖，聽和外邦的換來了許多汗血寶馬還有牛羊，謝家二公子負責交涉牽線的，謝家因戴任回京，聽封了好大的官呢。連以前收回的南陽侯的爵位，都還給他們了。陛下了，錦夕也是首功，推恩其父，所以給封了侯，馬上就要去京城了。哦，鴻遠也是侯府世子了，沒準兒都不用再考什麽鄉試會試，直接封官都不一定…”


  剩下的胡氏再沒聽見，妒火和怒火齊燒，她整個人幾乎成為了炸藥桶，頃刻就能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