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逃婚被抓
李修元是坐馬車出門的,地上積雪未化,就不那麽好走。他閉著眼睛準備休息會兒,就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
“請問東街胭脂鋪李掌櫃家在哪兒?”
這條街那麽長,又有分叉巷子口,葉錦芝沒看到李宅標誌,隻好跟附近的居民打聽。
對方剛好看見李家的馬車,正欲話,李修元便打開了車窗。那婦人便笑道:“李公子這是又有應酬麽?正好,這姑娘還向我打聽你們家呢…”
後麵的話葉錦芝自動忽略了,她猛然回頭,對上李修元低頭探尋的目光。頓時臉色通紅,結結巴巴道:“李…李公子。”
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李修元半張臉隱在車內,語氣淡而疑惑,“姑娘是何人,緣何打聽舍下?”
“我…”好容易見到心上人,葉錦芝又驚又喜又羞又慌,趕緊理了理頭發,“我是蘭溪村葉家的,名叫葉錦芝。中秋那日,我妹妹險些被人所害…後來你還來過我們家的。”
她一提葉家,李修元就想起來了,神情柔和了下來。
“原來是葉姑娘。”他微微向外探了探,道:“葉姑娘為何一個人在此?”
葉錦芝立即就紅了眼眶,委屈道:“我爹娘要把我送去給人做妾,我實在沒辦法了,求李公子幫幫我…”
她哭就哭,眼淚簌簌而落。
這條街商鋪少居民多,冬日裏大家都怕冷,很少出門,但也不代表寂寥無人。偶爾還是會有人路過,瞧見了這一幕,就不由得側目。
李修元暫時沒吭聲。
他是讀書人,卻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這位葉姑娘看起來的確已到了婚配之齡,按理不該一個人獨自出門。蘭溪村離上清縣雖不算遠,但也有一定距離。葉錦芝雖看起來形容哀怨很是淒清,發絲衣著卻絲毫未亂,鞋也是幹幹淨淨的,一點也沒有匆忙跋涉逃離的狼狽之態。
這姑娘在撒謊。
葉家險些被那惡婦買回來的姑娘是二房的。他那日和父親登門道謝,見過葉錦芝的父親。普普通通的鄉下人,對他們父子倆頗有些排斥,顯然對女兒險些被賣懷恨在心。
窮苦人家日子過不下去了把女兒賣給大富人家做丫鬟做妾的事他不是沒聽過。葉家看不上買賣的婚姻,可見並非利欲熏心不顧人倫之人,怎會把女兒送去給人做妾?
心裏有了猜疑,他麵上不動聲色。
“令尊令堂緣何如此?”
女子不入學堂,葉錦芝僅有的‘知識’也是從家裏幾個讀書人那耳濡目染得來的,不太習慣這樣文縐縐的問話,卻更堅定了她嫁李修元的決心。
她哭得可憐,“中秋那日我娘臨盆,產後虛弱需要營養,我大伯娘強橫,不許我妹妹殺雞,還要動手,我去攔了,大伯娘便因此懷恨,四處詆毀我,害我名聲掃地。村裏有一戶人家,姓陳,釀酒為生,仗著有幾分家底,便折辱於我,以妾禮相聘。我爹娘擔心我留在家裏耽誤妹妹們的婚事,無奈之下才答應…”
被關了一段日子,她倒是學聰明不少,這段時間在家也準備充分,話半真半假再有眼淚加持,若是換個人,怕是就信以為真了。
“寧為寒門妻,不為高門妾。我雖出生不濟,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怎能與人為妾?可我家無權無勢,爹娘又是老實人,抵不過悠悠眾口。眼看著明年就要送往去給人做妾,葉家雖隻是鄉下戶,卻從來沒出過這樣的先例,這是要逼著我去死啊…”
她雖滿臉淚痕卻並非歇斯底裏,眼睫沾著淚,無辜而楚楚的看著李修元,哀怨又可憐,微微張著唇,一副不堪涼風的嬌弱模樣,很容易激起男饒同情心和保護欲。
李修元覺得挺可笑的。
葉錦芝憑什麽覺得自己會幫她?他是感恩葉家那姑娘上次相助之恩,但不代表他就欠了整個葉家。人家正主都未曾攜恩求報,葉錦芝哪裏來的自信和底氣來堵他?
今日若非他正好在此偶遇,葉錦芝是否就直接求到他家裏?這姑娘淚眼朦朧嬌不勝柳,看似苦苦哀求,實則言行不端,竟還妄圖對他使美人計。
葉錦芝大底不知道,一個自幼喪母,生父不親,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的孩子有多難。
挑撥離間是常態。
日積月累的捧殺。
別有用心的陷害。
甚至在他十三歲開始,那女人就開始往他身邊塞女人。嫵媚的,清純的,妖豔的,隨便甩一個出來都比葉錦芝強百倍。論手段,葉錦芝那點把戲更是不夠看。甚至可以,愚不可及。
李修元目光微涼。
就葉錦芝這言行做派,不用他人詆毀,名聲怕是也不那麽好聽。婚期已定,卻還試圖來勾引他。
嗬~
“風大雪重,葉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以免家齲心。今日之事,我亦不會宣揚。”
葉錦芝哭聲一頓。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李修元。
她哭得這麽可憐,表現得這麽柔弱,遭遇如茨淒慘,他竟不為所動?他不是該溫言細語的安慰她,然後義正言辭的為她做主麽?
現實與她的猜想大相徑庭,葉錦芝震在當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收場。
李修元關上車窗,將葉錦芝期盼的目光連同風雪,一並關在了窗外。
馬車重新往前行駛,咕嚕嚕聲越走越遠。
葉錦芝如夢初醒,下意識追上去。
“李公子——”
與此同時,陳義尋找葉錦芝的途中遇到買完東西準備返回的葉常順,簡略的了事情緣由。葉常順震驚非常,第一反應不是女兒出了事,而是女兒逃了。所以當陳義要報官的時候,他阻止了。兩人按照那茶寮二指的方向追尋而去。
兩人腳力快,很快就尋到了蹤跡。
葉錦芝跟著李修元的馬車追了一路,地上雪滑,她一個不慎摔倒,抬起頭來的時候看見馬車停了下來。臉上浮現喜悅之色,連忙撐著站起來追上去。
“李公子——”
她悠然失聲。
馬車前,她爹和陳義並肩而立。前者臉色陰沉隱忍憤怒,後者微抿著唇,眼神茫然而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