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決絕
深夜,淩蕭然輾轉反側。外麵的大雨猶如他此刻的悲傷,敲擊著淩蕭然的心。僅僅一夜的時間,打破了他所有的暢想。淩蕭然起身到雨裏去尋找那枚戒指,可偌大的庭院,無論如何他也找不到那枚戒指。
“淩少,回去吧!雨太大了,明早我派人找。”施衛打著傘阻攔淩蕭然。
“施衛,我想不通。”淩蕭然怔怔地站在原地。雨水從淩蕭然的頭發上滑到了麵頰。他轉過身對施衛說,“我要見江沐瑤,我要把這幾個月的事情都問問清楚。”
施衛看了看表,有些為難的說:“這個時間,恐怕您出不去了。明天慕老又安排了事情。”
“那就明晚,你安排晚宴結束後我要直接過去。”淩蕭然說完,便要回房。
“淩少,那戒指還找嗎?”施衛問道。
淩蕭然在原地停留了幾秒後,說:“不必了。”
施衛站在原地久久未動,長歎了一口氣,看著淩蕭然的房間熄了燈,才轉身離開。
“淩少,慕老已經在等您了。請您更衣。”女傭將準備好的幾件禮服放在淩蕭然麵前提醒道。
淩蕭然一向隻穿黑色,所以下人們為他準備的衣服也都以黑色為主。而這次,淩蕭然打量一番了後,挑出了唯一一套白色的禮服。他並不是忽然換了喜好,隻是忽然想起了當初他給江沐瑤準備了一大堆禮服,江沐瑤挑了一件簡單大方的白色連衣裙,便鬼父神差的挑了一件白色衣服。服侍淩蕭然換衣的女傭都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說,淩蕭然穿黑色顯得整個人冷冽,高貴。但白色禮服更顯孤潔清雅,就如同童話中的白馬王子一般。
“我沒有同夥,這些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一想到江沐瑤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淩蕭然就氣不打一處來。淩蕭然扯了扯領口,重新換上了一件黑色禮服。
晚宴上,淩蕭然心不在焉的跟著慕仁天身後應付著跟他打招呼的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見江沐瑤,之前盛怒之下很多事情忘了問。他迫切的想知道真相。
監牢,這小黑屋子實在是太陰冷了。已經入秋的天氣,江沐瑤被從別墅帶出來時,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長裙,沒有任何的保暖效果縮在角落裏仰望星空。那口天窗的天窗是她唯一和外界交流的方式。
“把門打開。”江沐瑤聽到了戴成斌的聲音,立馬靜覺得坐了起來。
“餓了吧!吃點東西。”戴成斌拿著一個手提袋放在江沐瑤麵前。這句話真耳熟,當初他逼著他做他的棋子時,好像就做過這件事。
“我都已經按你說的做了。還有必要勞您大駕親自來給我下毒嗎?”江沐瑤冷笑著看著戴成斌。她不是傻子,她沒有了利用價值,不值得戴成斌親自跑來一趟送一份糖衣炮彈給他,唯一能解釋的理由就是來斬草除根。戴成斌已經下過一次毒給她了,有第二次也不稀奇。
“看來,待在淩蕭然身邊長進不小啊!”戴成斌推了一下鼻翼上偽裝的他斯斯文文的金絲邊眼鏡,“你說你這麽聰明,我其實還是挺欣賞的,隻不過你不那麽聽話。”
“廢話少說,找我做什麽?”江沐瑤不耐煩的道。
“你母親剛剛對我破口打罵。你說我要是……”戴成斌邪魅的一笑。
“你理我媽遠一點!”江沐瑤“蹭”的起身,揪住戴成斌的衣領,“你敢動我媽一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戴成斌一把將江沐瑤推開,江沐瑤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戴成斌走上前去捏住江沐瑤的下巴,眼裏盡是殺意,咬牙切齒的道:“我警告你,輪不到你來威脅我。”
說罷,戴成斌從裝食物的手提袋裏掏出一瓶水扔給江沐瑤:“老老實實給我喝了它,不然我讓那個你那個媽還有在醫院裏的阿城一起陪葬。”
江沐瑤慢慢的爬向戴成斌丟給她的水瓶。剛擰開瓶蓋,門口的守衛便提醒戴成斌道:“老大,淩少來了。”
戴成像江沐瑤使了個眼色,便趕忙出去迎接。江沐瑤將瓶蓋擰回,丟在了地上。
淩蕭然不等宴會結束便直接趕了過來,身上還穿著筆挺的禮服,與江沐瑤殘破不堪的衣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江沐瑤看著淩蕭然被眾人簇擁著慢慢靠近,如同一個璀璨耀眼的明星,江沐瑤心裏泛起一絲苦澀。
淩蕭然進了監牢,對身手跟著的人說道:“你們都出去。”
江沐瑤坐回到角落裏,望著與這座牢房格格不入的淩蕭然。她想多看一會兒,將他的樣子銘記在心。
淩蕭然一步步靠近,蹲在江沐瑤麵前,注視著她。江沐瑤被看得心虛,低下了頭。淩蕭然伸出修長的手指抬起江沐瑤的下巴。
“看著我。”淩蕭然說。
江沐瑤看著淩蕭然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與這個場合格格不入的話:“你今天真帥。”原本今天這場宴會,江沐瑤答應了淩蕭然跟他一塊去的,所以淩蕭然才會在選衣服時,想起了江沐瑤,鬼使神差的選了一件白衣服。
“我想看你穿白色呢!”江沐瑤歪歪腦袋,她喜歡白色,在她看來,白色是最聖潔的眼色。
淩蕭然想起了剛剛自己穿白色衣服的樣子,沉默了半晌:“不要在我麵前演戲了。”
江沐瑤的眼眸沉了沉,又再次淺笑。
淩蕭然往門口看了看,一把拉起江沐瑤,往外走。坐在車上,江沐瑤也不似從前那樣像好奇寶寶一般,忍不住去問淩蕭然要帶她去哪。或許是心死了,她認命了,這輩子注定要成為棋子,炮灰。
江邊,阿城墜落的地方。幾天前的血跡依稀可見。
“知道我為什麽帶你來這?”淩蕭然望著平靜的江麵。而江沐瑤則望著那攤血跡出神。淩蕭然接著說道:“阿城成了植物人。我真的沒有想到你這麽會演戲,騙過了我們所有人,還這麽心狠手辣,連個對你忠心耿耿的孩子都不放過。”
“因為他知道所有的真相啊!”江沐瑤臉色慘白。
“所以你就下狠手。”淩蕭然怒目緊促。
“是吧!我沒有辦法啊!”江沐瑤像是在承認,又像是在辯解。她沒有辦法,阿城是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她也不想他去冒險。如果可以有重來的機會,她一定不會讓阿城去救人。一切都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是誰?”
“江沐瑤。”
“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
“盜取商業機密。”
“賽車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是。”
“火災是不是你策劃的?”
“是。”
“那晚的刺客呢?”
“是。”
“目的是什麽?”
“獲得你的信任。”
“同夥是誰?”
“不告訴你。”江沐遙說這話時,還朝他笑了一下。
淩蕭然深吸了一口氣。好,很好。他深愛的女人,以為跟他同生共死的女人,原來步步緊逼,一個一個的布下陷阱給他。
“我給你的,難道還比不上你費盡心機盜取的那些商業機密嗎?”淩蕭然忍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將這句話說出了口,哪怕江沐瑤中途放棄曾經的這些謀算,好好跟著他。他都可以既往不咎,或者就現在,她願意認錯願意改過,他也願意給她機會。
“你能給我什麽?你隻不過一直把我當你的女伴而已。靠你的心情過日子,被人說成是拜金女,說成情婦。一旦你膩了,把我丟開了,我算什麽?我有什麽?”江沐瑤仰起頭挑釁淩蕭然。她想死,此時此刻她隻想死。她受夠了被人當棋子,任由他人擺布的滋味。反正她遲早都要死,死在淩蕭然的手上,也好。反正自己欠他的,命給他,就當還債。
“那是一開始,我早就沒有把你當女伴。”淩蕭然的嗓音有些沙啞。
“晚了,我回不了頭了。”江沐瑤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她剛剛在車上,仔仔細細的打理了一番。淩蕭然喜歡她的頭發,總是摸一摸揉一揉的,盡管她身上已經髒兮兮的沒法清洗,但她還想盡量的讓自己好看一點。
“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淩蕭然說。
江沐瑤沉默了半晌後,說道:“你問吧。”
“我們第一次的那個晚上,你給我的那杯水,是不是下過藥?”淩蕭然問。
“是。”江沐瑤回答的幹脆利落,但是她有些不解,這個問題淩蕭然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嗎?不過也無所 謂了,她什麽都不在乎了。江沐瑤朝身後看了看,嘲諷的看了一眼躲在暗中的身影:這個戴成斌還真是陰魂不散。淩蕭然特意把她帶到這估計就是想讓她說真話。隻可惜,她依然不能。
這一個簡單的“是”。打破了淩蕭然對江沐瑤最後一點點的期望,原本他是以為自己誤會了江沐瑤,才放下了對她的所有戒心,不由自己的愛上了他。江沐瑤輕聲的一個“是”,將淩蕭然對她的愛全部瓦解。
“好,很好。”淩蕭然心痛的幾乎說不出話,半晌,他目光緊聚在江沐瑤身上,從未有過的恨意沒有遮掩的匯聚在眼眶,緩緩的從腰間摸出手槍對準了江沐瑤的心口,摳動扳機。
江沐瑤朝著淩蕭然笑了笑,閉上眼睛倒了下去:淩蕭然,如果沒有這一切,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會是怎樣?你應該不希望認識我,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你。如果有來生,我還想再認識你,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