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島(下)
太陽再次升起,這已經是她在島上的第三天了。昨晚吃的那幾隻小蘑菇根本填不飽肚子。幸好剛剛下過雨,還有很多雨水不至於讓她被渴死。
還是找到居民要緊,蘑菇和野果隻能讓她維持生命,給不了她多少能量。如果不盡快找到人求助的話,她很快就會沒力氣走路隻能等死了。
這片叢林蔭蔽茂密,以至於讓江沐遙無法推斷現在時間段,到時不似昨晚那麽悶熱,有些陰冷的感覺。江沐遙心慌的厲害,想迫切的走出這一塊區域。驚慌中,江沐遙被一截樹根絆了一跤,趴在地上捂著流血的膝蓋。靜謐的可怕,一樹木嘩嘩啦啦的聲音引起了江沐遙的注意:叢林中好像有響動!該不會是野獸出沒吧?
江沐遙心涼了半截,也顧不上腿上的傷口起身開始瘋狂的逃命。回頭看了一眼,叢林中的生物對著自己緊追不舍。驚慌之中,江沐遙再一次被絆倒了,準確的說是她的鞋跟崴斷了。
“完了,死定了。”江沐遙眼看那個生物離自己越來越近,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個矮矮小小的黑影從樹林中鑽出來,一把小刀飛出江沐遙身旁的一顆老樹上,江沐遙渾身顫了一下,往樹上看去——一隻被定死在樹幹上的墨綠色毒蛇。
叢林中鑽出一個一米五左右的矮個黑人,下身用草葉遮蔽。這該不會是安達曼島的原始居民吧?江沐遙心想。
果不其然,矮個黑人手舞足蹈的對她說了一長串她完全聽不懂的話……
“ you speak English?”(你會說英語嗎?)江沐遙極度尷尬的問道。矮個黑人愣了一下,又說了一串她聽不懂的語言。然後,兩個人都僵在了那裏。氣氛一度尷尬到了極點.……
矮個黑人繼續嗚哩哇啦了一陣,揮了揮手,示意她跟著他走。她剛起身,忽然想起老師曾經講過安達曼人由於住地遙遠,極端排外,屠殺一切外人。難不成他想把自己誘騙過去然後殺掉?有那麽一瞬間,江沐遙好像感受到了黑人男子的眼神裏沒過一絲殺意。
不得不承認,她腿軟了。趁著黑人沒注意,趕忙鑽進了草叢。看來她要獲救,還是要找已經脫離了原始生活的居民聚集地才行。
看來自己是跑錯了方向,這裏應該是叢林深處了。所以才有原始部落的人吧?
淩蕭然看著無人機的監控皺眉,這個女人還真是運氣好,這種地方都能遇到原住民幫她。隻是她怎麽跑了?真不想出去了?
其實剛剛救江沐遙的那個黑人男子其實是跟印度做貿易輸出的小型部落收留的原住民,準確的來說,是個小男孩。他很少跟外來人交流,自然不懂英語,平日就去野外采集,這次碰巧遇到了這個被毒蛇困住的女人,誤以為她是來自東方的商人在這裏迷了路,想把她引到公路上麵的。
而江沐遙哪裏知曉這些,完完全全被原始人的野蠻故事嚇得失了神,飛也似的逃命。
“淩總,江小姐都在這島上一個人待了三天了,要不然就去把她接回來吧?她一個女孩子在這能活三天已經很不容易了。”施衛望著畫麵裏狼狽不堪的江沐遙,有些於心不忍。
“不急,我就想看看,她能不能憑著自己的能力從這走出去。”淩蕭然說的風輕雲淡。
“這又何必呢?她隻不過是給您下了情藥而已。可能就是電影看多了,照著學了一下而已。您何必跟一個大學都還沒畢業的小姑娘計較。”施衛說的有些急了。
“注意你的立場!”淩蕭然厲聲提醒道。緩了緩,聲音恢複了平常的溫度:“如果她能靠自己的本事走出來,那就很有可能是別人派來的臥底;如果走不出來,那她給我下藥就是自不量力,自不量力的人該死。”
“江小姐的舉動您也看見了,就算她活下來她也不會是什麽臥底。”
“做好你分內的事情。”淩蕭然關掉視頻畫麵,起身離開。
施衛搖搖頭,明明知道這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還這麽折騰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孽。
躲了不知多久,江沐遙明顯感覺到天色漸漸暗下來。“不能再待在這了,這裏有毒蛇的話肯定不止一條,那個原始人想必已經離開了,趁著現在再走一段路。”江沐遙心說,可是該往哪走呢?她原本是順著河流走的,可是她再順著河流往前走萬一碰到原始人部落怎麽辦?往別的方向走她一定會迷路。怎麽辦怎麽辦?江沐遙擔心天黑之後更加危險,急的在原地轉圈。
先走吧,她躲在叢林裏麵走,想天色已經很暗了,想必也不會引起人的注意。胃疼的厲害,她從小腸胃就不好,這一連好幾天了就沒好好吃過東西。
“淩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的木材都是受印度政府保護的,協議我們都是提前預定好的,不接受您的毀約。”安達曼島的紅木出口供應商約了淩蕭然喝茶談判。
“我親自來此,已經拿出了我的誠意,昨天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們臨時提價三個百分點。已經違背了合約內容,我要放棄合約,你沒有權利拒絕。”淩蕭然起身要走,被供應商的下屬用槍攔下。施衛連忙舉槍反擊。雙方對峙著,淩蕭然眉頭稍稍鎖緊。
“淩先生,您應該明白您現在的處境。這裏不是中國,在這片島嶼,我說了算。”供應商笑道,“現在就請您暫留此地休息,什麽時候考慮好了什麽時候我親自送您回國。”
被困在茶樓中已經三個小時,淩蕭然的怒氣達到了極點。其實,這種事情是常有的事情,施衛已經見怪不怪了。通訊設備全部失效,但是一般情況下,三天內高祖榮就能動用印度方和章北力量救出淩蕭然。
看不見那個女人的動向,淩蕭然有些焦躁。總也忍不住的向窗外看去,遠處茂密的叢林一陣靜謐。
“老大,放心了。一直有人跟著她的,死不了。”施衛一眼看破了淩蕭然的想法。
淩蕭然不自然的咳嗽了一下,辯解著:“我又不是擔心她,我把她帶過來就是想弄死她,隻是看不見那個女人慘兮兮的樣子,有些可惜……”
擔心她嗎?應該是沒有,隻是不想她這麽快就死了。敢給他下藥的人,他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頂多是她的身體很美味,還想再嚐嚐?
“今天看樣子是走不了了。”胃疼到陣陣抽搐,江沐遙勉強起身摘了幾個野果。忍著果子的酸澀還是吃進了肚子。縮成一團等待難熬的夜晚,熱帶的濕熱已經讓江沐遙完全感覺不太到,她已經被胃痛刺的渾身發冷。
直至深夜,胃才漸漸不那麽痛。江沐遙決定繼續走前進了,正好趁著夜黑風高——不會被原始人看見了。實在太黑,江沐遙如同盲人摸象一般摸索著跌跌撞撞的前進。
淩蕭然一夜未眠,這種等待的滋味實在難熬。已經在這裏待了十幾個小時,遲遲沒人來營救他,淩蕭然的耐心消耗殆盡。
“同意他們加價百分之三個點,我要馬上離開這!”淩蕭然對施衛說。
“淩總,高祖榮的辦事能力您是知道的。之前這種情況咱們也不是沒遇見過,況且這不光是多花錢的問題,隻是一旦加了價以後……”施衛說道。
“你現在的事辦的越來越好了。”淩蕭然麵色冷若冰霜,“不用你來提醒,馬上照做!”
回到居住地,淩蕭然急切的想調出無人機監控看看那個女人還活著沒有。下屬唯唯諾諾的匯報說:“昨天下午,江小姐好像是身體不舒服,就一直在原地休息。我們以為她沒有力氣走了,就在她不遠處睡了一會兒,結果沒想到江小姐半夜就離開了,而且夜裏太黑無人機也沒追蹤到她的身影。”
“馬上派所有人去給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淩蕭然氣的心有些顫,這個女人就這麽在他眼皮底下逃跑了?等抓到她,非殺了她不可。
江沐遙確實是跑了,她跑出來了!日出時分,她發現了很多砍伐過的樹木,順著伐木區找到了公路和貿易港口。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人們,江沐遙內心按捺不住的狂喜——她終於活著出來了,而且很快就可以逃離淩蕭然的魔爪。等她回去就和媽媽離開章北,然後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Sir, ge a tidia for you?”(先生,我可以通過工作來換一張去印度的船票嗎?)江沐遙找到一個港口工作的男子問道。她身無分文,隻能靠工作抵債了。
“江沐遙!”一個冰冷又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淩蕭然滿麵冰霜,這個女人居然就這麽逃出來了,自己要是再晚一點找到他,是不是就真讓她跑掉了?
江沐遙聞此,心涼了半截。這個家夥怎麽這麽快就找到她了。淩蕭然一把攬住江沐遙的細腰,橫夾在腰間丟上了車。他陰沉著臉,話語時時刻刻帶著壓迫性:“你到底是誰派來的?你受過什麽訓練?可以這麽快就跑出來?這幾天在我麵前上演什麽把戲?”
江沐遙被淩蕭然逼問的心口發悶:“我不是誰派來的,我就上過幾節關於這個地方的地理課?而且就是運氣有點好.……”
“什麽地理課?你再不說實話我立馬把你從這扔下去。”淩蕭然沒了耐性。這女人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就是地理課學來的,你不信我你殺了我啊!我待在你手裏跟死了有什麽區別?”江沐遙聲音尖利的喊道,她真的快要崩潰了,為什麽所有人都在逼她?她好不容易跑出來,以為看見了希望,誰知道才這麽一會兒功夫,她就又墮入地獄。
淩蕭然看著渾身是傷的江沐遙,想起她初夜的那一晚,鐵青著臉沉默了半晌,命令司機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