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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同境界修士亦有高低之分,在金丹境最直觀的體現,就是金丹修的大不大圓不圓,飽滿不飽滿。


  上修界以萬年為單位計算的悠悠曆史裏,劍修在比鬥中頓悟突破的事也不鮮見。雲真子現今隻差臨門一腳,自覺枯坐毫無意義,為修成最飽滿無缺的金丹,幹脆出關,前來參加宗門大比,以期能在和不同人的對戰中有所領悟。


  剛從無過崖下來時,雲真子麵對兩位初次相見的師弟,說得第一句話是對著方輕鴻的:“築基中期?”


  若無重寶刻意遮掩,高階修士看穿低階修士的境界輕而易舉。


  在同齡人還於煉氣期苦苦掙紮時,方輕鴻已經到達尋常修士要用近百年光陰,才得以觸碰的境界,的確能算驚才絕豔。雲真子看向他的目光十分熱切:“師弟當真好天賦,擇日不如撞日,比武台走一遭?”


  聽得何田田在旁邊直翻白眼:“大師兄好不珍惜臉皮,二師兄如今才築基,如何比得過你。”


  雲真子當即拍著胸脯打包票:“小師弟盡管放心,我們隻比劍招,不動真元。”


  那你個經過天雷淬煉肉身的金丹,也占盡便宜了好不好?何田田腹誹。先前對這位素未謀麵的大師兄那點兒遐想憧憬,亦隨之煙消雲散。


  最終的結果毫無疑問,自然是方輕鴻獲勝。


  雲真子雖相貌看上去僅二十四、五的光景,實際已有兩百餘歲。他花費四十多年修至築基中期,放到往常,也算不辱沒精英弟子名頭的天賦了,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莫說方輕鴻,就連今年才十五的何田田,都已練氣九層了。


  雲真子收了劍,直歎江山代有才人出,一朝新人勝舊人。臨末又加了句:“等何師弟築基後,不若咱們也來比劃比劃?”說話間,眼中滿含躍躍欲試的光輝。


  何田田:……


  原本以何田田如今的修為,此次出行從未將他納入考慮範圍內,是何田田跑到歸虛峰,對著道衡真君一通撒嬌哀求,才加塞進來的。


  道衡心想反正青蓮峰三名弟子去了倆,再帶個也無妨,就當提前見見世麵。而且有他親自坐鎮,想來也可護這些弟子周全,便拍拍何田田的腦袋同意了。說來稀奇,何田田雖為青蓮峰弟子,倒和歸虛峰上下處的不錯,表麵沉穩端莊的宗主還挺吃小孩膝下打滾這套。


  輕雲舟日行十數萬裏,也要大半月才進入昆侖宮的地界,可見上修界幅員之遼闊。修士不用吃飯睡覺,也沒什麽娛樂活動——就算有,憑劍修的榆木腦袋也沒法理解樂趣在哪兒。方輕鴻無聊地每天在房內打坐,何田田倒會隔三差五來騷擾他。


  其它沒得玩,就隻能玩弟弟,回回撩得小師弟怒發衝冠,爬上榻來揪著他一頓好捶。方輕鴻十分配合,發出些似真似假的哀嚎逗人,氣得何田田鼻子都歪了。即便如此,小師弟仍越挫越勇,冒著肺痛的風險,日日勤耕不綴地來他房間找氣受。


  弄得方輕鴻忍不住打趣:“你以後要有道侶了怎麽辦呀,他會不會吃我醋?”這回他留了個心眼,不再提勞什子的女修了。


  正揪他頭發的何田田聞言冷笑:“我看雲師兄沒臉,你也挺缺的,要真有那麽一日,我就帶他天天來找你,屆時二打一,看你還怎麽拿我尋開心。”


  方輕鴻:?


  隨即哀哀戚戚叫了聲:“不是吧,你一個奶娃娃就夠我麻煩了,居然還要拖家帶口,讓我幫你養道侶,咱們仨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合該做師兄弟。”


  何田田麵紅耳赤:“找打!”


  “雲鴻,雲霽?”


  這時,從拉開的房門邊伸進一個頭來,見兩人都沒幹正事,不由喜上眉梢:“正好師兄有了點新想法,咱們去外邊練練。”


  何田田拍拍手跳下床:“好啊,大師兄我們兩個組隊打二師兄吧,替□□道。”


  雲真子:“替□□道?”


  方輕鴻眉峰一抬:“小師弟,這樣可不行,他又不是你道侶。”


  雲真子:“什麽道侶?”


  何田田斜他一眼:“打好你的架,其他不用你操心。”


  於是雲真子就高高興興地放棄思考了。


  行程最後幾日,雲真子天天來找他們比試,仿佛於他而言,師弟們隻是無情的陪練機器。師兄弟三個鬧得整艘輕雲舟雞飛狗跳,再後來,其他峰的弟子也來湊熱鬧,跟著起哄、相互拱火,從一個個下場和雲真子單挑,變成隨機搭配,還開盤口下注,玩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


  道衡禦下寬容,本著賽前熱身的原則,也由得他們瞎胡鬧。有時,他甚至還會隔岸觀火,開玩笑般點評兩句,或者現場解招,全員學習情緒空前高漲,險些都要忘了此番出門的初衷。


  果然,隻有打架是劍修最感興趣的樂子。


  然而好景不長,浣花劍宗一脈不欲尋事,事情就主動尋上了門。


  第十九日,一行人終於抵達昆侖宮。


  他們來的不算早,昆侖山腰附近的廣場上,已有不少人聚集,依照門派分立,在昆侖弟子的指引下先後上山。方輕鴻知道這不過是九牛一毛,回回大比都有數以百計的門派參與,更別提還有散修,隻怕往日清冷高遠的昆侖宮現在跟雞窩一樣熱鬧。


  昆侖宮大殿在主峰雲頂上,世人稱之為金頂天宮。宮殿主體由色澤剔透的雲石砌成,瓦是琉璃瓦,路麵是漢白玉。到冬季時,皚皚白雪覆蓋,雕欄畫棟、亭台石橋都凝結著一層薄透的冰晶,當太陽從東邊冉冉升起,金色的天光破開繚繞的煙雲,照射在山頂,整片宮殿群折射出的奪目光彩,看過的人無不被奪去心神,讚頌此景隻因天上有。


  從雲頂極目遠眺,終年為雲霧所繚繞的昆侖山脈綿延起伏、雄渾壯闊。崇峰峻嶺、蒼鬆青翠,自有一派“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的仙家意象。


  “可惜咱們來的不巧,而今才入秋,挨不到冬天了。”方輕鴻給圍在身邊這些沒出過遠門的師弟們講此地的風貌奇景,臨末不無惋惜道。


  何田田被擠得拉下臉來,不高興地咕噥:“說得好像自己來過一樣。”然後就被捏住了鼻梁。方輕鴻手勢很輕,象征性地搖了搖,而後歪過腦袋低頭瞧他,雙眸彎成了好看的桃花笑眼:“這麽多人在呢,給師兄留個麵子,嗯?”


  少年臉頰發燙,偏開視線哼哼唧唧,像隻被順毛的小動物。


  “這位小友很有眼光,昆侖曆來好客,小友若無要事,待宗門大比結束,不必急著走,就留到冬日如何?”道骨仙風的白須老者笑嗬嗬走過來道,語畢朝道衡真君施禮:“貧道靈虛子,見過真君,此次大比竟勞得道衡真君親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諸位還請隨貧道上山,宮主早已恭候多時。”


  這也算修真界不成文的規矩了,到訪的大宗門由長老親自接待,其餘接交給弟子打點。


  道衡外表是三十出頭的成年男性,不同於其他劍修毫不遮掩的鋒芒畢露,他身上自帶一股引人親近的氣質,溫文含笑著交談時,給人如沐春風般的舒適。


  這位昆侖宮派遣的接引長老和他寒暄了幾句,兩人間的距離,就在無形中被拉近不少。因而前往正殿的這會兒功夫,道衡套取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從昆侖山門往上走,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玉階,俗稱“登仙階”,取極九之數,盡磨人之事。照方輕鴻的話說,就是走的能死人。


  但山門前不得駕馭法器是五域各派約定俗成的規矩,西王母傳說下更無人敢造次,誰來都是老老實實步行上山。


  昆侖建築群落古樸大氣中,又隱含尊貴,和浣花劍宗的風格截然不同。要說當年的劍宗創派老祖也是個講究人,在落址和建派上,很是花了番心力。光從青蓮峰日月同天的設計,都可看出她比旁人細膩的心思。


  玉林山脈六十四峰,座座雕欄畫棟、九曲回廊,無一不透著水鄉的婉轉流麗,實在是後來幾代弟子不爭氣,完全不識審美的重要性,任由那些奇巧心思在日複一日的風吹雨淋裏,落滿塵埃,逐漸破落。直到道衡當上宗主,有心裝點門麵,才終於恢複了點往昔精致的意韻。


  可惜媚眼都拋給了瞎子,這一世的浣花劍宗空頂著個風雅的名頭,而門內一幹憨直劍修,就隻會立在昆侖宮的登仙階上感歎此地靈氣之濃鬱,竟還要勝過宗門三分,要能於此閉關就好了。


  真是漲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何田田恨鐵不成鋼。


  他們走的神思不屬,後方亦有人在高談闊論。


  “我看這些往來的門派也不怎麽樣,今年大比能有什麽看頭。”


  “倒也不能小看,不是說昆侖宮的柳夢寒金丹境無敵手嗎?”


  “那燕師兄也不差啊!我看啊,是那柳少宮主還沒碰到過真正的對手。”


  “陰陽合歡宗的妖人向來詭異,不得不防,聽說近年來收了個十分契合他們功法的弟子,剛好在凝脈階。”


  “還有天麓寺,那幫禿驢慣愛走真人不露相那套。”


  “不過築基階論天資論實力,放眼整個上修界,也沒人能比過咱們少主!”


  “欸,剛剛是不是少算了一個,五域龍頭不還有個浣花劍宗嗎?”


  “浣花劍宗?”先前出聲的那人嗤笑了聲,慢悠悠道:“也就東域不爭氣,才會讓這麽個除了劍修,其他一無是處的小門小派僥幸得魁。論門派底蘊比得過誰?區區鳳尾有什麽好擔心的。”


  呦嗬,好囂張的口氣。


  劍修又豈是忍氣吞聲之輩,浣花劍宗除道衡外,當即齊齊轉身,看向聲源處。


  距離他們數十步外的台階上,一行四十餘人,正慢吞吞往上走。個個身著黑色勁裝,前胸、肘部、下擺處繪有古樸的深藍紋樣,背生雙翼、鹿角蛇身、四足五爪、麵目凶悍威嚴——是上古龍族圖騰。


  這是太微垣的門派服飾,而圖騰所繪製的,也不是普通龍族,而是應龍神。


  方輕鴻眼皮一跳,心道還真不是冤家不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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