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鴻臚寺少卿
聽得“流嵐”聲,玉虛子趕到流嵐所在的望閣處向山下看去,她但見一隊人過了山門正上山而來。細看這隊人,玉虛子發現其竟有三十餘人之多,而其中不少人竟還身著了皇庭的朝服。
“這為首的上山人,竟好似是位四品的皇庭大員。”展野在來到望閣後,他亦向山下望著道。
不及玉虛子開口,展野即驚訝的又道,“道長,這山上的隊伍中乃有我之前走散的兵士。”
“善主可看清了?”玉虛子問道。
“應是他們沒錯。”展野望著山路上的道。
玉虛子輕輕點頭而後伸手按停了“流嵐”。隨後玉虛子道,“善主請在觀中等候吧,貧道前去相迎來客。”
待玉虛子將那眾人迎上觀來之後,站在觀門下和姚平一起等候來客的展野即驚訝的發現,這隊人中那為首的四品官員他不止碰巧認識,而且還非常的熟悉。
“董獻!”展野興奮的朝山路上那人喊道。
“展縣尉,你認識那位大人?”展野一旁的姚平低聲向他問道。
“那正乃我的好友,洛川皇庭鴻臚寺的少卿,董獻。”展野著即快步朝董獻迎了過去。
“展野!”董獻在見到展野後,先是驚訝的一愣,而後也即快步上前跑向了展野。
展野激動的與董獻相擁。在一陣寒暄之後,展野向董獻問道,“董兄,你不在洛川皇庭好好待著,怎麽跑到衝雲嶺這偏僻之地來了?”
“且不這,展野。我在來這裏的路上遇見了你的兵,聽你駐守的臨澗縣讓晴甫的一幫流民攻破了城池?”董獻即略顯驚訝的向展野問道。
展野回神看了看隨董獻一道上山來的那十餘名臨澗弓手,在同他們招呼問候過後,展野轉而垂頭對董獻道,“哎確實如此,身為臨澗的縣尉,我沒能守住臨澗縣的城池,讓那裏的百姓遭了殃。”
眼見展野神情落寞,董獻即安慰道,“展兄不要自責,聽聞你領區區三百縣兵,依托矮牆尚能抗拒五千暴民數日,最後又率得城中百姓脫圍而出,這已然是極其不易的了。”
“董兄莫要安慰我了。”展野道,“無論怎麽,我都是失職丟了城池。”
董獻輕輕拍了拍展野的臂膀繼續問道,“展兄,聽那些戰士們,你此番是要去自首認罪的?”
展野點了點頭道,“待護送幾位朋友出了這山嶺,我便去領罪。”
董獻欲言又止。
“董兄,你還沒,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展野轉而看著董獻極其身後的一眾皇庭官吏問道。
“奉聖命出差,恰巧路過此地罷了。”董獻開口道,“你也知道我們鴻臚寺主管的是外賓之事,此番外出我這正要去往玉衡北的塘郡,去代皇庭接受櫻州一國的降書與臣貢的。”
“櫻州的降書?”展野驚訝的問道,“櫻州在玉衡州的作亂平定了?”
“遠遠還沒有平定。”董獻道。
“那櫻州一國的降書和臣貢是何意?”展野不解的問道。
董獻道,“展兄,你可知櫻州共有六十六國之多,這實隻是其中一國的守護代向我子表示了臣服與歸順而已。”
“彈丸櫻州竟有六十六國之多?!”展野問道,“那他們一國豈不就相當於我伊洛一縣之大?”
董獻點頭道,“差不多吧。”
展野轉而一想繼續問道,“董兄,這櫻州各國難道還各自行動,各自決斷戰與降嗎?他們不是都受他們皇的管轄的嗎?”
“名義上是那樣。但據報,早在海水上漲的頭一個月裏,他們櫻州皇所處的平安京便淹沒了。隨著他們都城的淹沒,本就沒有實權的櫻州皇就變得更加無足輕重了。而他們掌控軍權的征夷大將軍,他在麵對不斷上漲的海水做出的決策是,號令櫻州六十六國大舉向我伊洛入侵,以奪取土地。”董獻道。
“原來是這樣。”展野琢磨著道,“那早在數月前,在晴甫海戰中被我伊洛水軍一舉全殲了的櫻州水軍,那便就是他們將軍集結的軍隊了吧?”
“正是。麵對大舉來犯的櫻州人,我水軍在晴甫一役是將其主力一舉將其全殲了。”董獻道,“但那一役之後對櫻州的連鎖反應,即又導致了櫻州征夷大將軍對櫻州各國把控力的極具下降。以致櫻州形成了現在這種複雜的局麵。”
展野一愣繼而道,“那這麽,眼下櫻州六十六國基本是處於群龍無首,各自為戰的狀態了?”
“差不多吧。”董獻繼續道,“麵對不斷上漲的海水,一戰失利的櫻州人轉而變得就像一隻隻老鼠一樣,不斷的乘著船從他們櫻州向我伊洛東南的玉衡州,以及我東北的藩屬國倉旻進行遷移。而隨著他們的到來,這兩處受災本就生活極其困頓的百姓更是變得民不聊生了。”
聽到這裏姚平不禁開口插嘴問道,“大人,敢問咱子為何不派皇庭大軍去消滅那些櫻州人呢?”
“這位是?”董獻看著姚平向展野問道。
“我的朋友,一位義士,叫姚平。”展野道。
姚平向董獻行了一禮,繼而道,“民姚平,晴甫人氏,拜見董少卿大人。”
“免禮。看來姚義士於軍略大事,玉衡州一帶的戰事了解甚少。”董獻看著姚平道。
“民了解的確不多”姚平尷尬的道。
董獻道,“方才如按義士方才所,櫻州人當是成規模成建製的與我伊洛交戰,那我皇庭派出大軍前去迎戰才不失為正確的方法。但義士可知,眼下櫻州人偏偏是零零散散,三五成群的乘船而來騷擾我東部沿海。麵對這種亂民流寇,莫皇庭大軍,就是現在玉衡州的那幾萬玉衡軍,他們在對付這種如鬼魅般陸續出現在沿海的敵人的時候,都處在了一種有力無處使,猶如揮舞雙拳打蒼蠅的狀態之中了。更何況隨著海水的上漲,玉衡州的海岸線變得異常陌生和複雜了起來,這也使得我伊洛軍隊想要大規動兵圍剿海寇更是難上加難。”
姚平恍悟的點了點頭而後問道,“大人,若是這種情況,那眼下玉衡州是如何抵禦櫻州人騷擾和侵略的呢?”
“水軍在近海攔截櫻州人的船,玉衡大軍則沿要大城重鎮堅壁清野。除此之外,玉衡州府還鼓勵民間發展鄉裏私人武裝,以期能夠讓百姓自己在一第一時間,在一定程度上依靠自己的力量來抵禦來犯的零散櫻州海寇。”董獻道。
“董兄,不知目前玉衡州的整體戰局形勢如何?”展野問道。
“很複雜。”董獻轉而看向展野道,“現在玉衡州有些失去了土地的百姓甚至勾結櫻州人一起對遠離海岸的內陸的村鎮進行燒殺擄掠。”
“竟還有這種事”姚平不禁低聲道。
“人為了活命,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的。”展野對姚平罷後轉而向董獻問道,“對了董兄,剛剛你的那個,向我伊洛請降歸順的那個人是櫻州的什麽代?”
“守護代。”董獻道。
“那是什麽意思?”展野問道。
“在很久以前,在櫻州皇尚有實權的時候,其向其領下的六十六國派遣了名為國守的治理者,以為皇政權統領和治理各國的政務。但在之後,隨著武家的奪權,掌握了實權的征夷大將軍亦學習其皇的做法,轉而向六十六國任命了名為國守護的治理者,用以代替國守。”董獻道,“但現在在櫻州,無論是皇派去的國守還是將軍任命的守護,其實都已經有名無實了,而真正統領各國執掌權力的人,已經變成了各國實力最強的莊園大名主,他們以下犯上奪取了各國守護的權力,並自稱為守護代。這守護代的意思也就是代守護的意思了。”
“想不到那彈丸之地權力爭奪竟也這麽激烈”展野轉而問道,“董兄,你此番前去受降的是他們中的哪個國家?那個守護代又叫什麽?”
“越後國守護代,上杉裕紀。”董獻道。
“哦,那他為何願向我伊洛請降表示歸順?難道是他已經徹底的被玉衡軍打垮打服了?”展野問道。
董獻搖了搖頭道,“並不是,他和他越後國的軍隊根本就沒有與我伊洛交手。”
“那是?”
“不戰而降。”董獻道。
“這又是為什麽?”展野問道。
“為了生存。”董獻道,“這個守護代在發往洛川的降書中表達的意思是,隻要我伊洛願給予他國子民一塊能得以生存的土地,他便願自此效忠於我伊洛子,永遠臣服於我伊洛。”
“這種要求皇庭那邊同意了?”展野遲疑的問道。
“出人意料的同意了。”董獻道,“借此啟發,皇庭順勢還對所有櫻州人頒布了一道特令,特令上,但凡願意櫻州人各國守護代中有願意承認我伊洛子為世間唯一子的,願意成為我伊洛臣子的,願意接受伊洛皇庭安置的,伊洛皇庭皆不出兵對其圍剿,而是對其進行分封。”
“分封?”展野驚訝的問道,“要分封櫻州人?那怎麽個分封法?”
“冊封其一個虛頭銜,而後或再在關外,塞北,嶺南等地封給他們一塊貧瘠的土地。”董獻道。
“分封遙山關外,朔定要塞以北,五川嶺以南的這些地方?那不僅不是我伊洛領地,反還都是兵荒馬亂,四戰異邦的地方啊。”展野道,“分封他們到這種地方的話,他們能會接受嗎?”
“他們有的選嗎?”董獻道,“他們隻能接受。如果不接受的話,那他們也就隻能繼續在玉衡州沿海苦苦掙紮,然後在和玉衡軍的對抗中慢慢被清剿被消滅了。”
聽到這裏,展野不禁問道,“董兄,你他們櫻州人非得要離開櫻州才能繼續生存了?這一發大水,難不成櫻州所有土地都被淹沒了。”
“據皇庭得報,大水上漲到現在,櫻州能夠種稻田的平原已經淹去了八九成,城鎮也淹去了五六成。”董獻道,“而櫻州雖有廣大山嶺未被淹沒,但展兄想必你也清楚,不能有效種植莊稼的山地那是養活不了多少人的。”
“那倒也是。”展野點頭想了想繼續問道,“不過董兄,你我皇庭采取這種分封到境外的策略,那是不是還有一點想借櫻州人之手對抗遙山關外的亞梭爾人和朔定要塞以北的胡達人的想法在裏麵?”
“自然有這個意思的。”董獻道,“尤其是朔定要塞以北的廣大地區,若是能將在倉旻和玉衡為患的櫻州人都騰挪到那裏去的話,讓櫻州人和胡達人交戰消耗起來,那可真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了。”
“若是能那樣自然很好,隻怕櫻州人狼子野心,難能從我皇庭心願。”展野道。
“這確實不太好講。不過,櫻州人比較崇尚強者,他們眼下雖為海水所迫不斷襲擾玉衡和倉旻,但經上次晴甫海戰一役後,他們應是知道了我伊洛的強大,並打心底崇敬我們伊洛了的。”董獻道,“從這次越後國納來的降書上也證明了這一點。”
展野輕輕點了點頭。
“諸位善主,且先請入觀中再敘吧。”玉虛子此時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