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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安卡密刃

  斐頓戰船在浩瀚的大海上順著海風和洋流飄蕩,無主的駛向了未知的遠方。


  席柏麗絲打開了船上最後一桶淡水,她將在皮水囊重新裝滿後,喝了一口。隨後,她拿起木勺,轉而又為諾希比舀出了一些水。此時的諾希比,因為長時間的海上漂泊已是精疲力盡。它無精打采的伸舌頭舔了幾口水,而後又趴伏在甲板上不動了。


  在將最後一塊硬邦邦的肉幹喂給了諾希比之後,席柏麗絲發現,此時船上不僅沒了肉幹,就連之前的那一桶酸奶也已經被自己喝光了。看著戰船上尚剩餘兩大桶的土豆,席柏麗絲隻好抽出了“安卡密刃”。她用它切起了補給桶裏的土豆。在將土豆發出的芽挖去後,她將其削了皮,並切成了薄片。


  “第八。”席柏麗絲在將一片生土豆放入口中後,隨手用“安卡密刃”的刀尖在船舷刻下了一道印痕,隨後她又數了數印痕道。


  “神明,先祖,您要讓我和諾希比去往哪裏呢?是國嗎?還是先祖之船?”席柏麗絲將生土豆片放入口中咀嚼,她抬頭看著湛藍的空和無垠的大海,迎著海風自言自語道。


  席柏麗絲直至將手中的土豆片全部吃完,才緩緩的低頭看向船艙。船艙內一如之前,堆滿了死屍。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屍體已經開始變得僵硬,一些死屍甚至已有血沫從口鼻中滲出。而米基查蘭的屍體,就連舌頭都已經癱垂出了口外。她現在的樣子,很嚇人。


  席柏麗絲看了看這些屍體,不由得感到一陣悲傷。她也知道,再這樣下去的話,這些屍體恐怕很快就要開始腐爛了。


  隨著這一日的色漸漸暗淡,席柏麗絲從刮來的風中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她從一具死屍身上脫下了一件羊毛衣,在用“安卡密刃”對其進行了一番簡單的裁剪後,她將其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望了望尚有一絲餘暉的側後方,席柏麗絲想,現在船隻正被風吹向了遙遠未知的東方。


  席柏麗絲想到這裏,轉而又拿出了“真實之眼”,她通過它向船隻行駛的前方望了望,而那裏一如前幾日一樣,除了大海,便是暗淡的空和雲彩,再無他物。


  “神明,先祖。”席柏麗絲望著遠方輕聲道,“我哪裏都不想去,我隻想回到他的身邊。”


  風,在夜裏開始吹了起來,海浪,也逐漸變得洶湧起伏。


  八來,習慣了風平浪靜的席柏麗絲,第一次因風浪而變得憂心忡忡起來。不斷隨浪搖擺起伏的戰船,開始令她感到了不適。


  她望了望此刻被烏雲遮蔽的夜空,沒有星星和月亮。整個世界也很快隻剩下了船頭的輝晶石還散發著光亮。


  一聲聲悶雷過後,伴著大風,碩大的雨點滴落了下來。


  席柏麗絲冒著雨滴,吃力的拉動了卷在船尾的遮雨蓬,遮雨蓬在她的極力拉動下,在船尾形成了一個狹的蓬帳空間。坐在這個帳篷空間裏,席柏麗絲一手攔住靠近自己的諾希比,一手緊緊抓住船上的繩索。她躲身坐在雨蓬之下,茫然望著船外黑暗的空和瓢潑落下的雨滴。


  隨著厚重雲層中的閃電閃耀,海上的風更趨的大了。


  被風吹斜的雨水和海浪泛起的浪花,不斷吹打進半卷的遮雨蓬,席柏麗絲很快便全身濕透。在因全身浸濕而感到寒冷的同時,她也看到,船艙內積起了水,而船艙中的屍體和一些較輕的物品,也開始隨著船身的傾斜,而在淺淺的水中來回滑動了。


  一聲巨大的雷鳴響過,剛剛還吠叫著的諾希比仿佛被空的憤怒所震懾住,它在嗚咽了一下後便轉而不再出聲了。隨著雷鳴的不斷響起和船隻的顛簸加劇,本就虛弱疲憊的諾希比,顯得更為消沉了。它在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後離開了席柏麗絲的身邊,轉而縮進了遮雨蓬的最深處。


  一道閃電猛然劃過空。借著閃電的白光,席柏麗絲看到了船內眾多驟然被照亮了的煞白死屍,和它們猙獰痛苦的麵孔,這令席柏麗絲感到了一陣驚恐。心驚之餘,席柏麗絲隻覺得胃中翻騰,她突然張口嘔吐了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嘔吐,也許是因為剛剛看到煞白的死人臉受到了驚嚇,也許是因為生吃土豆帶來了惡心反應,也許是因為劇烈晃動的船使她失去了平衡感,總之她就這麽突然的吐了。晃動的船身使得席柏麗絲將一些嘔吐物吐在了自己的身上。看著自己身上的汙漬很快被傾斜的大雨衝刷,她也無意再去擦拭。她在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後,轉而迎著雨水看向了漆黑的遠方。


  看著黑暗的遠方,席柏麗絲想起了她第一次坐船出海的情景。她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她坐船穿越的是顫栗海。而當時她麵對未知的一切也是感到了無助和擔憂,伴著那搖擺不定的船隻,她也是同樣嘔吐了出來。她回想,隻不過在那時,當她嘔吐出來之後,有一個後來占據了她內心的人遞給了她一副精致的手帕。


  想到弗裏德利爾和他遞來的手帕,席柏麗絲騰出一隻手來翻了翻身上,她試圖找出那個她一直帶著的手帕。但此番,她在衣襟內翻找了好幾遍,卻都沒有能夠找到。


  又是一道驟然照亮世界的閃電,緊接著是一陣暴怒響雷。雨下得更急了,風刮的更大了。


  席柏麗絲望著這個黑暗中的恐怖世界,她感到了空前的無助和孤單,她在用手摸了摸自己頸部掛著的銜尾蛇戒指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海浪,大風,暴雨,沒有因為誰的哭泣而漸弱。席柏麗絲被瘋狂搖擺的戰船不斷的甩動。


  因為沒有收帆的緣故,戰船在大風的作用下逐漸開始大幅度的傾斜,席柏麗絲倒在船舷,她流著淚,緊抓著船繩,恐懼的望著這個有些顛倒的黑暗世界。


  “神明,先祖。”席柏麗絲望著狂亂黑暗的海洋和空,哭泣著向船首的輝晶石燈祈求喊道,“請救救我吧。”


  忽而一道閃電從而落,那閃電徑直的落在的船隻上空,其發出的強光令望著外麵的席柏麗絲頓時有些暈厥,伴著強烈的眩暈,她的眼睛亦被閃電的強光閃得暫時失了明。而與此同時,席柏麗絲在閃電亮起的一瞬間聽到了木材爆裂的劈折聲。


  在劈折聲後,失明的席柏麗絲,即刻聽到了木材燃燒的劈啪聲,同時也聞到了木材焦灼的味道。她深以為,是閃電擊中的船體,而船隻著起了大火。但片刻之後,隨著席柏麗絲眼中白光漸漸消失視力逐漸恢複,她驚訝的看到,剛剛的那道閃電竟是劈斷了船隻的桅杆。


  掛著船帆的桅杆在短暫的燃燒了一下後,隨即被大雨澆滅。雖然斷了的桅杆在傾倒時砸到了一側的船舷,但沉重帶帆的桅杆在將船舷砸出了一個缺口後,隨即便被海浪卷拖入了大海。


  望著被閃電劈斷去了大半截的桅杆,席柏麗絲發現,失去了船帆後的戰船反倒因此而變得不再那麽受大風的影響,向一側急劇的傾斜了。雖然不斷掀起的海浪還是令船隻劇烈的上下起伏,但其眼下已不至於側翻了。


  起伏不定的船隻令席柏麗絲不得不抓緊船舷一側的船繩,但她眼下還是極力的騰出了一隻手來,她用兩個手指在自己的額頭,胸前,右肩,左肩點出了十字後,望著飄落這大雨的空道,“感謝神明。”隨後,她又望著船首的輝晶石燈,開口道,“感謝先祖。”


  船隻隨浪顛簸。在緊抓船繩一段時間之後,席柏麗絲感到自己的手臂因為太過用力的抓著船繩而變得酸僵了。麵對不斷將船隻高高托起,而又迅猛拋下的大浪,席柏麗絲在咬牙又堅持了一陣之後,終於還是因為手上力氣不足,而被起伏的船隻甩到了一旁。


  被船隻甩出的席柏麗絲跌在一旁,她本想爬起身子轉而去抱住船凳,但不想,不等她完全起身便又是一個高高的浪頭打來。船隻迎浪急劇騰起,離浪又急速落下,失去了抓扶的席柏麗絲再度被甩離了甲板。但這一次,席柏麗絲很不走運,她的頭部狠狠的撞在了船凳上,頓時傷口血流如注,她也因此昏死過去。


  當昏死的席柏麗絲被諾希比叫醒時,她睜眼首先看到的,則是一片已經放晴了的湛藍空了。


  她歪了歪頭,在感覺到自己額頭上一陣疼痛的同時,她亦看到了暴雨過後殘破不堪,一片狼藉的船艙。


  席柏麗絲伸手摸了摸係在腰間的“真實之眼”和“安卡密刃”,她很慶幸它們都沒有因為自己的昏迷而丟失。待席柏麗絲坐起身,她才恍然的發覺,船隻此時竟是出奇的平穩。


  她扶著船凳,緩緩的站了身起來。在向船外看了一眼後,席柏麗絲驚喜的發現,船隻竟然被海浪衝到了岸上,並擱淺了。而擱淺的這處,她看到,這裏即非是什麽暗探礁石,亦也不是無人島,而是一片長著青草的廣闊大地。


  “太好了,諾希比。”席柏麗絲在望了一番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後,她轉而興奮的抱住諾希比道,“這下我們肯定不會喪命大海了。”


  諾希比衝席柏麗絲叫了幾聲,它即轉而穿過狼藉的船艙,向船隻的另一端跑了過去。席柏麗絲好奇的緊隨它而去,在來到船隻的另一側後,席柏麗絲驚訝的發現,就不遠處的岸灘之上,竟黑壓壓的一片,躺滿的了一種體型龐大的奇怪動物。


  席柏麗絲從沒見過體型如此巨大,長相如此奇怪的動物。她努力的回想自己看過的書籍,卻也無法搜索到任何類似於這種動物的記載。在席柏麗絲看來,它們一隻便足足有自己身高的六倍甚至七倍長,它們一個個體型大的簡直像一條漁船。


  席柏麗絲忽然想到了米基查蘭,她本想向她請教一下這些動物的名字,卻不禁心頭猛顫一下,她即又想起,她的女賢,米基查蘭已經死了。


  想到這裏的席柏麗絲,她回身看了看船艙內,她發現米基查蘭的遺體早已不在原有的位置上了,就連米利卡的遺體也不知了去向。她在船艙裏又找了找,卻怎麽也不見了她們的遺體。


  她們也許是被昨晚巨大的海浪衝出了船外吧,席柏麗絲垂頭黯然的想道。


  席柏麗絲走到朝向大海的一側船舷,她向海中望了片刻,而後才喃喃的對著大海道,“很抱歉,女賢,再見了女賢。”


  諾希比在此時也跑到席柏麗絲身邊,它聲音低沉的朝著大海嗚咽了一陣。


  席柏麗絲撫了撫諾希比,而後她脫去了自己身上沉重的濕衣,在將靴子和衣物晾放在船舷後,席柏麗絲赤腳同諾希比一起跳下了船舷。


  跳下了船後的席柏麗絲,她好奇的遠遠望了一番這些海邊的動物。隨後,她提了提膽子,試探著向在岸邊曬太陽的怪物們慢慢走了過去。


  諾西比在衝上前去對著這些怪物吠叫了一番後,又調頭跑了回來,它圍著席柏麗絲繞了一圈,而後緊緊的護在了她的身邊,並也心的同她一起再向那些怪物走去。


  來到這些怪物附近時,席柏麗絲發覺這些怪物似乎十分溫順。它們其中的多數隻是躺在岸上悠閑的曬著太陽,少數一些則是在淺海處吞食著飄浮的海藻。看著這些溫順的怪物,席柏麗絲又走近了它們一些,她看到它們的前肢粗壯短,猶如船槳,但卻沒有後肢,在其肥大身軀最後的尾巴,則更像是一個奇怪的大扇子。她看到,它們移動起來即緩慢,笨拙,又有些滑稽。


  席柏麗絲緩緩的走到了一個怪物的身邊,她發現眼前的這隻怪物明明已經用它碩大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卻它沒有任何反應,它依然隻是悠閑的躺在地上,無所事事。席柏麗絲提了提膽子,她伸出了手去摸了摸這個怪物。令席柏麗絲感到驚奇的是,這怪物在她的撫摸之下也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它仿佛根本察覺不到席柏麗絲的存在一般。


  從雪鴉島漂泊至此的這段時間來,席柏麗絲心中憂苦,不過現在,她在用手撫到這怪物的時候,她露出了一絲淺淺的微笑。她用手撫著這個怪物粗糙的皮膚,她覺得眼前的這些怪物都很有意思,她通過它們憨態可掬的樣子,感覺到它們向自己傳遞來了安然和悠閑的心情。


  “也是海水將你們送到這裏的嗎?”席柏麗絲對眼前的龐然大物聲道,“還是你們原本就生活在這裏?”


  看著遠處海浪下的青草地,席柏麗絲道,“也許,你們也是被海水送到這裏的吧。”


  怪物扭動了一下的肥碩的身體,這嚇得席柏麗絲收手後退了一步,但很快席柏麗絲微微笑著,對怪物道,“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再見。”


  席柏麗絲隨後再度爬回了船上,她想,她若不想就這麽死掉的話,她就應該到陸地上去求生。而到陸地上去求生,她則就要盡快的將船上有用的物品搬運下船才行。不然的話,隨著海水繼續不斷的上漲,這被風暴吹上海岸的戰船,還是會再度被海水觸及並飄浮起來的。如果船隻被上漲的海水拉拽入了海中,那到那時候,她也就沒有辦法再將回到船上搬運物資了。


  看著淩亂的船艙,席柏麗絲當先推滾下了兩個裝著土豆的補給桶。隨後,她又從屍體上脫下了兩件鬥篷,掛在船舷晾曬了起來。


  在從一個戰士屍體的腰間抽出了一把手斧後,握著手斧,席柏麗絲用力劈砍向了之前被桅杆砸壞了的船舷。損壞的船舷在席柏麗絲的一番劈砍下,掉落下了幾道殘破的木條。在將殘破的木條和手斧扔下船後,席柏麗絲又抽出了“安卡密刃”。她用它轉而去劃開了遮雨蓬布。


  拉扯著遮雨蓬布,還有船上的劈落的木條,席柏麗絲在距離船和海岸較遠的一處草坡上,支起了一個狹簡陋的棚子。棚子被席柏麗絲搭的即扭曲又怪異,看著這醜陋的棚子,席柏麗絲心想,無論怎樣,這也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為自己搭建房屋,而它好在也能為自己遮蔽夜晚的冷風,不至於讓她凍死在寒冷的荒野。


  在將兩個裝著土豆的補給桶也推滾到了棚子旁的時候,席柏麗絲已是疲憊不堪。不過,在削食了一個土豆,並稍事休息後,席柏麗絲再度返回了船上,她去那裏取回了晾曬的衣物和鬥篷。


  待席柏麗絲將這些事情都做完之後,日已逐漸西沉了。她望了望尚亮了空,轉而鑽入了棚之中。


  在遮風的棚子裏,席柏麗絲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受傷的額頭。那是昨日在風暴中她被船隻甩出,並撞擊到的地方。初觸傷處,席柏麗絲感到了一絲隱隱的疼痛,但疼痛並不強烈,且這疼痛感比起今日一早來,已是明顯的弱了許多。


  繼續觸摸自己的傷口,席柏麗絲在感覺到隱隱疼痛的同時,覺得自己的手指好似在傷口處摸到了一塊汙垢,那汙垢有些粗糙,似乎黏在了她的傷口。但很快,席柏麗絲察覺,那或許並不是什麽汙垢,而更像是自己傷口處凝血的結痂。


  自幼便深受外傷折磨的她頓感驚訝,她深知自己額頭明明是昨才碰到的,如果出了血的話,那怎麽可能這麽快傷口就結了痂,這也不過才僅僅度過了一的時間而已。


  好奇於自己額頭傷口結痂的席柏麗絲,她掀開鬥篷,鑽出了棚。她摸索了一下,而後從腰間取出了“安卡密刃”。借著“安卡密刃”亮潔反光的刀身,和尚未完全暗淡的色,席柏麗絲對其照看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一照之下的席柏麗絲驚訝發現,她的額頭此刻竟然真的是結了痂。她驚訝的心想,難道自己額頭上的傷並不是昨碰的?而是已經碰了很久了?琢磨了一番後,席柏麗絲又很快的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她想她至少在今日一早醒來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到太餓。而如果他昏迷了很久的話,那她一早起來一定餓壞了。而且,就算她真是昏迷了兩三的話,那也是不足以讓傷口結痂的,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外傷傷口結痂那是至少需要四五才能形成的。


  從匕首潔亮的刀身中看著自己的額頭,席柏麗絲感到了困惑。她在又照看了自己稚嫩的臉龐後,轉而將匕首垂手放了下來。


  她垂頭思索,目光不自覺間又落到了草地上放著的“安卡密刃”的刀鞘上。她在無意識的盯看了一陣刀鞘此麵銘刻的各色動物後,轉而將其緩緩的拿了起來。


  將沉重的黃金刀鞘拿在手心,之前從未仔細看過其上雕刻的圖案的席柏麗絲,這次卻是仔細的向其上麵銘刻的圖案觀察了起來。


  席柏麗絲自左向右仔細觀察著這刀鞘上銘刻著的每種動物,而所有動物也都是背左朝右銘刻的。在順著動物的朝向,她看到了諸如獅子,大象這些南陸動物,這些動物本沒有什麽奇怪。不過,在接近看到末尾的時候,席柏麗絲卻意外的看到了,上麵竟還銘刻了一個站立的人。不明所以的席柏麗絲繼續向後看,她在目光越過那人朝向的一道分割豎線之後,困惑的發現,在這刀鞘上最後銘刻的動物,竟是一隻蹲伏狀態的尖耳胡狼。但這尖耳胡浪被豎線與其他所有動物割開不,它還整體朝向了與其他所有動物甚至人都不同的方向,它更像是被銘刻蹲伏在那道豎線之上的。


  有些疑惑的席柏麗絲隨即將刀鞘豎起。在將刀鞘豎起之後,原本刀鞘上的那道豎線也就變成了橫線,而橫線之下的諸多動物,也都隨之變成了麵朝上,背朝下。同樣,原本朝上銘刻的胡狼,也就變的形象正了過來。席柏麗絲看著這個正了過來的胡狼,她覺得,這胡狼,更像是一隻蹲伏在橫線所表示的大地上的胡狼了。


  看到這裏,席柏麗絲稍加琢磨,而後不禁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她此時方反應了過來,這幅圖本就應該這樣看才對。看到蹲伏在地上的胡狼,以及其位於地下的諸多動物以及那一個人後,席柏麗絲也立刻明白了這整幅刀鞘圖刻所想表述的大體含義了。


  她明白,這副圖案是安卡人為他們所敬畏的一個神明,而銘刻在這黃金鞘上的。而他們的那個神明,其平時的化身就是胡狼。那是他們的喪葬之神,阿努比斯。


  看過嘉蘭古籍的席柏麗絲知道,阿努比斯之所以在安卡人眼中的化身是胡狼,亦時常被安卡人描繪城長有胡狼頭的人的形象。其實這都是源於胡狼本就是一種食腐的動物,它們總是在南陸的荒野上覓食動物的死屍,亦或是扒開淺埋的墳墓,並將其中新葬的人屍從墓穴中拉出並吞食。


  安卡人信奉重生和來世,他們敬畏將死屍扒出墓地的胡狼,他們將吞食死屍的胡狼視為了墓葬之神阿努比斯的化身,他們相信,被胡狼拉出墓穴的人亦不是無辜的,因為阿努比斯會在人死時用“稱心”審判他們。無罪的人才會有來世,才會重生,而罪惡深重的人則將會被他的化身吞食,那被吞食了肉身的人,也將永遠無法複活,也就沒有了來世。


  思索了一陣,席柏麗絲轉而將刀鞘翻轉了過來。


  她繼而又仔細看起了刀鞘的另一麵。在這一麵,席柏麗絲一看後更為,因為她發現其頂端竟銘刻的是安卡生命之符這個符記。她知道這個符號,她亦曾在嘉蘭古籍中見到過這個標誌符號。這是個“早”字型的符記,其符記很簡單,其上麵是一個圓環,那代表著太陽,而其下麵則是一個十字,那代表著拯救。太陽與十字二者上下合二為一,便是在安卡人心中代表著希望與生命的生命之符了。


  看著一麵銘刻著阿努比斯化身的胡狼,一麵銘刻生命之符的“安卡密刃”,席柏麗絲心頭一顫,她即恍然又意識到了什麽。


  她回想起了那日利爪山爆發的情形,她似乎明白了在雪鴉島的海岸,在那麽濃烈的火山煙塵襲擊下,船上的所有人在窒息的煙塵中死掉了,而唯獨她和她緊抱著諾希比卻沒有死。


  驚訝之餘,席柏麗絲努力回想起了畫著“真實之眼”的那本圖冊,但她卻怎麽也想不起哪副畫裏繪有這個匕首。她想,也許是那個遊走四方的僧侶並不知曉這件神器。或者,這件驚人的神器是被秘密隱藏了漫長歲月後,才被達尼祿不知從哪裏偶然得到。


  席柏麗絲想了一陣,隨後,她將匕首拿起並反握到了手心。她看了看匕首,轉而又盯看著向了自己白皙的臂,隨後,在給自己鼓了鼓勇氣後,她試著將“安卡密刃”的刀鋒,往自己的臂上輕輕劃去了一道。


  鋒利的刀鋒瞬間裂膚而過,當即劃破了席柏麗絲的臂,並使她流出了血滴。席柏麗絲盯看著被自己劃傷的傷口,在全神貫注的看了一陣之後,席柏麗絲驚愕的發現,這個傷口竟然在不久後就開始愈合了!

  看著快速愈合的傷口,席柏麗絲輕輕撓去了這道淺淺的血痕,她在又盯看了一陣後發現,她的皮膚竟也漸漸的恢複如初了,直至最後,她的臂竟是連一點剛才留下的傷痕都找不到了。


  摸著自己恢複了如初了的臂,席柏麗絲驚愕之餘,轉而抬頭看向了落日餘暉中的西方大海,片刻之後,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她歎達尼祿雖有這匕首,卻並不知曉這件神器的能力,轉而給了她。她也歎她沒能及時發現這匕首的能力,以致沒有來得及挽救米基查蘭。


  在將“安卡密刃”收好後,席柏麗絲撫了撫守在棚門口的諾希比,反身鑽入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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