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鄆王趙楷
“趙金?趙金。原來該叫趙福金啊。”
身心劇震的李重陽呆呆看著眼前的場景,終於肯定,那所謂的官家欽使趙金,便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茂德帝姬趙福金。
她是北宋第一美女,沒有之一。
她是宋徽宗最寵愛的女兒,沒有之一。
她是曆史上死得最慘的公主,沒有之一。
她是茂德帝姬趙福金,無二,獨一。
如果曆史的車輪按照既定的軌道滾滾向前,那她最終所感受的痛苦,比那些一生悲慘的人更要痛。
畢竟,吃過的糖越多,感受的苦越濃。
看到腦海裏重又浮現出的一條條信息,再望向火把掩映下的清冷背影,李重陽竟莫名一陣心痛。
“五姐兒!”
就在李重陽呆立不知所措時,火把中,一人馳馬而出。
直到趙福金的身前一丈,才翻身下馬,行到她的麵前,關切地喚道。
雖然隔得有些遠,李重陽也看得清楚,此人身高臂長,麵容俊朗,一身黃金甲在火把的照耀下熠熠生光,端是不凡。
趙福金看見此人,彎腰福了一禮,輕聲應道:“福金見過三哥兒。”
“三哥兒?”
李重陽聽到趙福金這般稱呼那男子,又是一愣。
腦海中搜索引擎飛速運轉,下一瞬,便已檢索到,宋徽宗的第三子乃是趙楷。
按照曆史記載,此時此刻,趙楷已被冊封為鄆王,官拜皇城司提舉。
這麽說,眼前這俊朗黃金小將,該就是他了。
趙楷是徽宗第三子,趙福金是徽宗第五女。
論年齡,趙福金比趙楷小了六歲。
但在北宋,無論是大內皇宮還是尋常百姓家裏,不管年長年幼,兄弟之間皆可稱呼“哥兒”,姊妹之間皆可稱呼“姐兒”,隻以排行區分。
趙楷在諸皇子中排行第三,眾兄弟姊妹無論長幼,都稱呼他為“三哥兒”。
趙福金在諸帝姬中排行第五,眾兄弟姊妹無論長幼,都稱呼她為“五姐兒”。
此刻,兄妹相見,趙楷不由伸手刮了刮趙福金的翹鼻,嗔怪道:“五姐兒,你怎偷跑出宮來了?我都找你半天了,可急死大夥兒了!”
趙福金這時的臉上已恢複如常,吐了吐舌頭,嬌聲道:“哎呀,三哥兒又不是不知宮裏多麽煩悶。外間春光如此爛漫,福金想出來踏踏青嘛。又不是不回去,你們有甚好急處?”
趙楷聞言,有些沒好氣地道:“你這妮子,難道不知爹爹對你有多疼愛?半天見不到你,就讓我帶著皇城司邏卒到處尋你。現在可算將你找到了,不然,今夜鐵定要被爹爹打一頓板子哩。”
趙福金聽趙楷說得委屈,不由噗嗤一笑,輕聲道:“好好好,福金知道錯啦,這就給三哥兒陪個不是。”
說著,又向他福了一禮。
趙楷十分愛憐地摸摸她的腦袋,臉上顯出怪笑,低聲問道:“莫不是你這小妮子知道今晚這汴梁詩會是那蔡家五郎主持,這才偷摸跑出來看他?”
趙福金被趙楷一語道破,臉上騰地一紅,立即搖頭狡辯道:“三哥兒說甚哩?福金,福金——”
說到這裏,趙福金終是沒有忍住,扭頭往堤壩下的河岸回望。
卻見暮色深深的楊柳下,一襲白衣的男子也正向她這邊佇立凝望。
隻是間隔已有些距離,又是黑夜,隻能看到彼此的身影,並不能看清彼此容貌神情。
饒是這般,趙福金望著那道白影,也不由失了神。
趙楷看到趙福金扭頭往汴河的方向望去,也不由回頭,便見平靜的汴河河麵,十幾艘畫舫聚在一起,燈火通明,熱鬧喧天。
顯然,畫舫上沒了李重陽和趙福金、小青這三個不速之客,又已恢複了先前的熱鬧。
趙楷隻以為趙福金也是在看此情此景,點頭道:“這五郎,倒真是才華橫溢,今夜這場汴梁詩會,怕是唯有他能拔得頭籌了。唉,若不是公務在身,今夜我也定要去湊湊熱鬧,與他談詩論畫一番才是最好。”
由衷地讚歎了兩聲,趙楷這才轉頭重新回望趙福金,不懷好意地笑道:“你這妮子,可真沒羞哩。”
向來麵皮甚薄的趙福金此刻被自家哥哥這般玩笑,臉上卻無半點表情。
“唉——”
低低歎了口氣,便在小青的攙扶下,緩緩往那馬車行去。
馬車前,早有宮人放好小木梯,在旁伺候著。
趙楷本以為趙福金定會極不好意思地掩麵跑開,卻不料是這等場景,頓覺有些意外。
自家這妹子,平素活潑靈動,逗弄起來嬌羞無限,甚是有趣,今兒個怎麽有些不太對勁啊?
微愣了下,又回頭往河麵瞟去,才看見岸邊楊柳低垂處,一道白影佇立在那,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三哥兒,天晚了,趕緊回宮吧。”
趙福金上了馬車,看見趙楷正凝目往岸邊打望,麵色微苦,輕聲提醒道。
趙楷聞言,也就不再打量,回頭笑道:“得得得,趕緊回宮,趕緊回宮,莫要讓爹爹擔心久了。”
趙福金見他不再打量河岸,淡淡笑了笑,用眼角餘光再次掃了眼河岸的白影,無聲地歎了口氣,便與小青一起鑽進了馬車中。
趙楷待兩人進了馬車,揮了揮手,命令道:“回宮。”
“喏!”
皇城司察子齊齊應喏,然後護送著馬車,往不遠處的開封南門朱雀門行去。
待馬車開動,趙楷也在幾名親衛的攙扶下上了駿馬。
揚鞭之時,又望向河岸,卻已不見黑咕隆咚的楊柳邊,有什麽動靜了。
火把搖曳,馬蹄踏踏,緩緩消失。
直到最後一縷火光也看不見,李重陽才從柳樹後閃身出來。
望望空空如也的堤壩,再看看掌心玉佩,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唉——”
直過了許久,終是長長一歎。
河風吹拂,微波蕩漾,李重陽原本平靜的心情,莫名多了些許愁緒。
難道,真要這般不聲不響地帶著綠蘿南渡麽?
可若不南渡,這場即將來臨的曆史動蕩中,自己又能做些什麽?
凝思半晌,李重陽更覺煩亂。
最終,隻能收攝心神,繼續凝目在河岸邊巡弋,找尋綠蘿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