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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詩才

  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裝馬靠鞍。


  畫舫上所有人都沒想到,本是一身襤褸的李重陽,換過衣衫後,竟然如此英武帥氣。


  英挺的五官,魁偉的身材,配上那雙時刻散發著光芒的星眸,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與當場所有人都不相同的氣場。


  而那略微有些黝黑的膚色,更讓他與身周這些白淨非常的公子哥兒更是迥異。


  趙金看慣了隻知無病呻.吟的汴梁子弟,陡然見到李重陽這樣的男子,眼中不由自主地泛起異彩。


  先前在水中那旖旎一幕,又沒來由地在腦海裏盤旋,讓她白淨的臉上生起淡淡的紅暈。


  如她一般,畫舫上的其餘人等,無論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還是衣帶飄飄的小娘子,見到同樣白衣飄飄的李重陽,也不由齊齊側目。


  一時間,無數雙目光便在蔡鞗和李重陽的身上來回遊弋,暗暗生著比較。


  蔡鞗初時還興致盎然地與眾人談笑風生,但看到李重陽換了衣衫出場後,氣氛有些不大對勁,再看向李重陽的眼神裏,已湧起一抹意味難明的異色。


  到底還是有些巴結他的秦檜,眼見場中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李重陽,而蔡鞗再次受到了冷遇。


  眼珠一轉,連忙打了個哈哈,對著踏步而來的李重陽遙遙拱手道:“李大官好風采。既然陪同欽使來這汴梁詩會,怎可不賦詩一首,為大家助助興啊?”


  在秦檜看來,李重陽雖然樣貌神武,但觀其膚色,實在不太像個能夠吟詩作賦的文士。


  因而這才有此語,目的嘛,自然是要探探他的底了。


  秦檜話落,站在他旁邊的幾名公子也反應過來,連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李大官這般神采,若不作詩一首,豈不是對不起五郎借衣之情了麽?”


  李重陽根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進去換了身白色華服,再出來時,便會引起這般轟動效應。


  剛剛雖然在銅鏡裏也看出,原主五官俊朗,長得不錯,卻哪想到,好好拾掇一番後,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看著眼前一眾紈絝不懷好意的眼神,李重陽麵含微笑,轉而望向一邊的趙金,卻見她此刻也正定定望著自己。


  四目相對處,兩人都是一愣,繼而好似觸電一般,又慌亂地快速錯開。


  這種觸電的感覺,李重陽前世沒機會體驗,這世,一來就是連續幾天,委實讓小心髒都有些受不了。


  “哈哈哈,李大官倒真是個衣架子哩,我這一件舊衣衫,竟也被你穿出了別樣的風流。”


  就在李重陽與趙金眉來眼去,心髒砰砰直跳時,對麵的蔡鞗終於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說道。


  李重陽沒出來時,他蔡鞗是這畫舫上的中心,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曾移開自己身上分毫。


  可是,自從這三人在河麵鬧出那般動靜後,這場汴梁詩會的中心,便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蔡鞗本是要借這場汴梁詩會博取個名噪京師的聲名,哪裏容許這三個不速之客前來攪局?


  不等李重陽回話,蔡鞗又續道:“李大官生得這般英武風.流,想必文才定也是上乘。既然大家都有這個雅興,李大官何不費思一二,獻詩一首哩?”


  說著,蔡鞗把折扇緩緩展開,輕飄飄地在胸.前扇著寒風。


  李重陽見蔡鞗都開了口,暗暗搖了搖頭,深呼吸了口氣,才道:“承蒙各位高看了,某不過是這汴河一漁夫,撐船打魚還行,吟詩作賦麽,那是真真為難某了。恕罪則個,恕罪則個。”


  說著,李重陽對眾人抱了抱拳。


  眾人聽到李重陽這話,隻相互笑了笑,並無半點驚訝之情。


  原因無他,在這些人看來,若風.流倜儻、英武非凡的李重陽都隻是一介漁夫的話,那他們這些汴梁子弟,怕是連鄉野村夫也比不得了。


  謙虛!


  這姓李的,實在太謙虛了。


  李重陽見自己說完,眾人望向自己的眼神裏,除了笑意,還是笑意。


  無奈,李重陽最終隻能將目光投向與他遙遙對立的蔡鞗,笑著道:“汴梁之地,誰人不知五郎才名?剛剛若非生出那場誤會,五郎那首《水龍吟·汴梁春》現在怕是已傳遍京師了罷?現在誤會已除,某有幸登臨畫舫,親耳聆聽五郎吟詩作賦,何其有幸?若五郎不計前嫌,能否將先前那首詞吟誦完全?”


  李重陽話畢,其餘眾人才恍然醒悟,感情今晚的主角是蔡五郎啊,他那首注定將會傳唱汴梁的成名作僅僅隻開了個頭哩。


  頓時,十幾個俊男靚女立即轉了話頭,紛紛望向蔡鞗,七嘴八舌地勸說蔡鞗將那首《水龍吟·汴梁春》吟完。


  蔡鞗見話題的中心終於又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臉上的陰沉之色終於緩緩淡去。


  掃了眼不停勸說著自己的眾人,嗬嗬淡笑幾聲,緩緩道:“既然如此,那我權且將那首詞作完罷。”


  說到這裏,蔡鞗又看了眼昂然而立的李重陽,突然眼珠一轉,對他道:“李大官,欽使言你文武雙全,想來定然無虛。鞗作詩後,也請你獻詩一首,為今夜這汴梁詩會圓滿壓軸,何如?”


  李重陽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便知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他早已做好南渡的打算,所以並不想節外生枝,便要出言回絕。


  “好!本官便替李大官應了便是!”


  但是,還不等他開口,一邊的趙金卻已搶著回答。


  說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望了下李重陽,又立即移開。


  見此,李重陽又苦笑一聲,對蔡鞗抱拳道:“既然欽使都這般說了,那待會兒,某便作一首打油詩,權當一樂吧。”


  “好!”


  蔡鞗見李重陽終於應了下來,臉上笑容更盛,朗聲道:“那蔡鞗,便先吟一首。”


  說著,蔡鞗把折扇一收,踏足行了數步,抬首仰望什麽也無的星空,喃喃吟道:

  “不知何處飛來燕,依舊呢喃雙舞?東皇去後,那堪重見,故園芳樹。又是春歸,隋堤楊柳,灞陵煙雨。望斷秦樓碧,千山萬疊,空留戀,吳江路。


  “記得年時相遇,最傷心,一聲淒楚。人間天遠,所夢無據,情懷難訴。剩水邊花,漢宮遺恨,音書誰傳?憑欄凝佇久,斜陽倦倚,空梁難語。”


  一詩作罷,十幾艘本來寂靜無聲的畫舫,瞬間爆發出驚天般的掌聲和喝采。


  “好!好!好!”


  “蔡五郎好詩才!”


  “蔡五郎這首《水龍吟》,足可為今夜這場汴梁詩會畫上圓滿的句號了!”


  “蔡五郎之名,必然會傳遍我大宋天下!”


  “蔡五郎真乃公相愛子,深得其真傳啊!”


  “……”


  一聲聲讚美,好像畫舫下的汴河漣漪,一波賽過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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