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十三章 花魁慕青

  銀衣女子赤腳走下船來，踩在如鏡一遍清澈的水麵上。


  即便顧姝先前已經一口道出了藏在水下的玄機，但當這一幕真正出現在自己眼前時，薩耶爾還是不由自主地斂住了呼吸。


  銀衣女子柔若無骨，腳尖輕盈一點，卻不見有水花濺起。


  她跳的不是傳統的中原舞蹈，動作身段極其妖嬈嫵媚，玲瓏曲線在寬大的衣袍下更是撩人，連見多了世間美色的顧姝都看得目不轉睛。


  他們所在的雅間位於樓坊閣樓，能將腳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盡收眼底。


  全場掌聲雷動，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站起身來朝著水麵上舞動身姿的銀衣女子大喊大叫：

  “慕青姑娘！慕青姑娘！”


  被喚作慕青的女子閉著眼，對沸騰的人群罔若未聞，隻隨著琵琶聲旋轉跳躍，精致如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跳舞的女子是何許人也？”


  薩耶爾與薩麗兒仿佛也被樓下激昂的氛圍帶動，隨之拍手叫好，向身旁候著的一位婢女詢問道。


  那婢女低垂著頭，神情恭敬：“慕青姑娘是我們玲瓏坊的頭牌花魁。”


  “花魁？”


  薩耶爾不懂中原的這些規矩，轉頭望向趙瑾。


  趙瑾感受到他投來的目光，這才開口解釋：“花魁就是樓中最受歡迎的女子。”


  頓了頓，又道：“聽聞玲瓏坊的花魁才藝精湛，盛京多少富家公子想求見一麵都萬分不易，今日卻這般大張旗鼓，莫不是……”


  “莫不是什麽？”


  薩耶爾正豎著耳朵聽得興起，連忙追問。


  趙瑾卻不肯再說下去，與顧姝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們玲瓏坊的花魁若是找了下家，生意豈不是要大打折扣？”顧姝接過話頭，與那婢女輕聲問道。


  “幾位客官有所不知，我們玲瓏坊一直有規矩，每年都有這樣一次表演，由花魁親自登場，今晚出價最高者便能與我們花魁共度良宵，而後我們玲瓏坊會再選出新的花魁。”


  那婢女語氣毫無波瀾，卻讓一旁薩麗兒無聲打了個寒顫，再沒了心思看下去。


  “你的意思是，被選上花魁的女子，每年的今天都會被人買下來，然後又換一個？！”


  薩麗兒頭次聽說這樣的事情，忽然之間提高了聲調。


  “.……是。”


  那婢女被她嚇了一跳，仍如實回答。


  薩麗兒憤恨不止，不敢置信般大聲叫囂：“他們把女子當成什麽了？可以隨便交易的物品嗎？！”


  薩耶爾聞言雖然也有幾分詫異，但心知他們二人目前身處中原，有些規矩聽一聽便作罷了，於是出聲喝止：


  “麗兒！不得放肆！”


  他話音未落，卻聽到下方傳來砰地一聲，一體型肥碩的男子縱身從坐席躍至了船上，生生打斷了慕青的表演。


  他渾身蠻力，船上的木質雕花被他這般一踩，瞬間出現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站在兩側的綠衣少女頃刻息聲，反應迅速地擋在慕青身前，眼神警惕，開口道：“公子這是做甚，今日來了諸多賓客，可別掃了興致才是。”


  哄鬧聲四起，但大多是持觀望的態度，無人上前製止。


  “本大爺今日皆為慕青姑娘而來，自然要先驗驗貨，否則如何能賣出好價錢？”


  男子神情猥瑣，一雙眼眯成了一道縫，目光似乎黏在了慕青纖細的腰身上一般，自始至終不肯移開半分，分明是故意尋釁找事。


  慕青聞言麵不改色，理了理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柔聲道：“還未到出價的時候，還請公子稍安勿躁，而且玲瓏坊從未有驗貨的規矩，價高者勝，不知公子今日是否帶夠了銀錢，如若沒有，還請公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