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稚子無罪

  太後都親自開了口，皇帝自然不會反駁，後宮之事總歸還是在太後的眼皮底下打理，而且對於秦淑妃，他的確有些事情做得太過無情了。


  可身在皇家，又有什麽資格談情？

  趙皇頓了頓，又道：“秦氏擇日便要處死，珍兒需另尋一個清白的母家，母後心下可有合適的人選？”


  “珍兒身患惡疾，恐怕難有人心甘情願接下這個包袱。”太後眼角滿是溝壑，一雙眼倒是清澈透亮，一語道中的：“不如先將她送至瑾王府，由顧姝照料，避免再淪為他人作惡的棋子。”


  “而且聽說顧姝身邊的那個婢女醫術精湛，正好為珍兒治療一下聾啞之症，待到痊愈時再定奪吧。”


  “顧姝？”


  皇帝略一沉吟，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也好，遠離宮中是非，能夠重新洗滌心性。”


  此事便這般定下，顧姝剛回府不久，便迎來一紙聖旨。皇上念其稚童無辜，特赦死罪，暫且養在瑾王府，望王爺能夠好生教導。


  顧姝連忙接旨，徹底鬆了一口氣，幾步上前掀開一同前來的馬車簾子，正正對上珍兒一雙惶恐的眼眸，像隻受了驚的小兔子。


  “來，沒事了。”


  顧姝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抱她，試圖讓她安下心來。


  從牢房到這裏，珍兒明顯是受了驚嚇，她性子原本就有幾分膽怯，現在更是一動不動地呆在角落裏，看到顧姝靠近，還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顧姝見狀心頭不忍，算了算時辰，秦淑妃此時該怕是已經被處死了，珍兒這麽聰穎的孩子，想必也猜到了幾分。


  但眼下她一直呆在馬車裏也不是辦法，顧姝轉頭對一旁的晨霧使了個眼神，晨霧心領神會，隨即鑽進車廂之中。


  珍兒驚恐地揮舞著瘦弱的手臂表示反抗，但她畢竟隻是一個五歲大的孩子，由不得她掙紮，晨霧動作迅速，朝著珍兒後頸處一戳，下一秒便讓她沉沉閉了眼。


  先前在馬車裏看不清楚，現在珍兒被晨霧抱了出來，顧姝這才看清她臉上一道道的淚痕。


  “讓她好好睡一會吧。”


  顧姝歎了口氣，望著珍兒昏睡的模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轉頭朝著宣讀聖旨的公公笑問道：


  “辛苦公公了，敢問公公一句，後宮各位娘娘們可知珍兒公主送到瑾王府來了？”


  “顧小姐這是說的什麽糊塗話？皇上親自下的聖旨，自然是前朝後宮人人皆知，多少無子無女的娘娘都羨慕您呢。”


  公公手裏拿著一把雪白的拂塵，邊說邊向前一掃，臉上滿是獻媚的笑意。


  顧姝還未真正嫁入瑾王府便得了一位公主照料，即便不是以養母的身份，但左右也是為瑾王府添了一個保障，後宮如此在意子嗣，自然都知道此事。


  但顧姝所問意卻不在此，她隻是要確定虞貴妃是否知曉珍兒如今在自己身邊。皇上既然已經下令要處死秦淑妃母女，又怎會突然赦免珍兒，還將她送到瑾王府照料。


  虞貴妃如此聰明，怎麽會猜不到是自己從中周旋，這一連串的問題恐怕要攪得她夜不能寐了。


  顧姝嘴邊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送走宮中人馬後，突然對著晨霧一陣耳語。


  ……


  秦淑妃已死，此事隻能暫且作罷。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虞貴妃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總會有露出馬腳的一天。


  她得知珍兒被送至瑾王府，必定會懷疑秦淑妃是不是跟自己說了什麽作為托孤的條件，十有八九會去找獄卒問話。


  顧姝賭定了她心中有鬼。


  晨霧接令後便趕進了宮，顧姝將珍兒抱至裏屋床榻上，注意到她身上衣裳在地牢中沾染得汙跡累累，這才想起來王府中沒有給小孩子換洗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