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求你救救珍兒

  “你不去嚐試又怎麽知道結果如何？”


  顧姝兩條繡眉微微擰著，耐心勸說道：“皇上不是愚昧之人。”


  她本想用皇帝作為突破口，卻不料秦淑妃聞言卻倏地大笑起來，帶著三分淒涼七分嘲諷，似一陣穿堂風般回蕩在這陰冷森然的地牢。


  顧姝被其中暗藏的情緒攝住，一時間噤了聲，定定站在一旁。


  秦淑妃用衣袖口半掩著嘴角，眉目都隨著笑意舒展，即便落魄至此，神情倒比平時那個在宮中受人欺淩，柔若無骨的女子來得自在。


  “是啊。”


  秦淑妃旁若無人地笑了一會，終於安靜下來，目光穿過厚重的牢門望進虛無的黑暗：“皇上是多麽聰明的人啊。”


  “可他有多麽聰明，就有多麽無情！”


  “若不是他，我們母女又怎麽在宮中落得個任人欺淩，過著連宮女都不如的生活！就像昨日在大殿上，他一點都沒有驚訝不是嗎？甚至在我承認了那些罪名的時候，沒有絲毫的質疑便治了我們母女的罪，就像當年，他明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明明知道下毒的人是誰！可他從未阻止過！”


  秦淑妃以往輕柔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歇斯底裏，顧姝並未出聲，由著她繼續說著。


  “不管是我還是虞貴妃，他注定不會相信我的。更何況虞貴妃的城府非常人能比，她必然做好了萬全的打算，你是鬥不過她的。”


  秦淑妃臉上出現一抹悲戚的神色，說到這裏話頭一頓，珍兒側身枕在秦淑妃的腿上睡得正熟，似乎沒有因她的激動而轉醒。


  因為，這孩子根本聽不到聲音。


  顧姝見她態度決絕，想到趙瑾再三叮囑自己不要打草驚蛇，隻好作罷，深深的看了眼那對母女，準備轉身離開，卻被秦淑妃突然叫住。


  “顧小姐請留步。”


  顧姝回頭，見秦淑妃眼中有晶瑩的光亮，隱隱有眼淚滴下之勢，眨眼間又恢複如常，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如今走到這般地步是我自作自受，死了倒是個解脫。”


  秦淑妃分明是有話要跟顧姝說，她低低地笑了兩聲，眼裏是她不曾言說的落寞：“我心知是我對不住你，今生時日無多，隻有來世再還了，或許你不相信，但我的確是迫不得已。”


  秦淑妃臉上神情釋然，與先前衝著皇帝大喊大叫的樣子判若兩人。興許是壓抑得太久，她早已疲倦不堪。


  人的欲望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勒在脖子上，從此再無自由呼吸的可能。


  顧姝定在原地瞧著她：“無妨。”還是開口吐出兩個字來，常言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如今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了。


  但即便如此，顧姝始終覺得此事來得蹊蹺，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我想求你一件事。”秦淑妃的眼神落在顧姝身上，無悲無喜，是純粹的懇求。


  顧姝在心中隱約猜到了幾分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果然緊接著便聽秦淑妃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稚子無罪。”


  顧姝暗自歎了一口氣，她又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


  珍兒從出生開始便承受了太多常人不應有的苦楚，看似是錦衣玉食的皇家公主，實則受盡欺淩，連自己的生命與命運都無法決定。


  “你要我幫你做什麽？”


  顧姝看向珍兒的眼神不自覺中變得柔軟，輕聲問道。


  “求求你，讓她活著，我別無所求，來世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顧小姐的大恩大德。”


  秦淑妃輕輕地將珍兒平放在地上，起身給顧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叩拜大禮。


  顧姝愣住，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好。


  “求顧小姐成全我最後的心願。”秦淑妃雙眼瞪圓，眼神如磐石一般堅定，說罷又彎腰對著顧姝叩了幾個頭，樣子好似她若是一直不做反應，她就會一直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