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激將法
蘇尹月麵容清冷,看了眼秦煒:“我很多病人呢,你要是想讓我給你看診,就排隊等著吧。”
秦煒聽罷,仿佛看到了一抹希望,鬆了口氣:“好。”
他已經等了十年,現在等上一兩個時辰又有何妨,他不怕等,隻怕蘇尹月不肯給自己醫治。
彩紅幫忙拿了牌子排隊,與好些個百姓坐在一起等著。
這些百姓身上大多都有氣味,彩紅忍不住用帕子輕輕捂著鼻子,覺得蘇尹月太委屈了秦煒。
“少爺,要麽您回馬車上,讓奴婢在這兒等吧?”彩紅說道。
秦煒雖然覺得不自在,可他一心來求醫,就不能連這點事情都忍受不了。
他搖搖頭,堅持與百姓坐在一起等待。
蘇尹月的病人不少,秦煒等到了中午,人都餓得有點發暈了,藥童才叫上自己的牌子號。
蘇尹月此時起了身,秦煒便急了,道:“不是到我了嗎?你去哪?”
“不用吃飯嗎?”蘇尹月翻了個白眼,“我餓著肚子,怎麽醫治病人?”
秦煒有些生氣,何奈他根本不敢跟蘇尹月說重話。
蘇尹月回頭,喚了一聲:“你不餓嗎?進來啊。”
秦煒愣了愣,才發現她是喊自己進去後堂。
廂房裏擺好了飯菜,色香味俱全,是剛從淩王府送過來的, 還熱乎著。
蘇尹月去洗了手回來,見兩人還站著,就招呼著人坐下:“快點吃吧,我還有很多病人。”
“多謝淩王妃。”彩紅趕緊道謝,給秦煒布菜。
她家公子身子弱,不能餓著,看來她剛才是錯怪蘇尹月了。
蘇尹月不像平日那樣慢吞吞的,快速扒了一碗飯,不到兩盞茶的時間,已經在擦著嘴了。
秦煒甚是驚訝,自己也隻能加快了點速度,趕緊吃飽。
喝了口茶消消食,蘇尹月便讓他伸出手,開始把脈。
秦煒和彩紅皆是緊張,一直盯著蘇尹月的臉色,忐忑不安。
過了不久,蘇尹月才撤了手,說了三個字:“還能治。”
這可高興壞了兩人,秦煒眼睛裏出現了光,這是他十年來從未有過的。
“我事先說明,還能治不代表治得好。”蘇尹月正色說道,“消渴症是終身病,一般來說隻能控製病情,不能完全治愈。”
秦煒笑容瞬間凝固,他緊盯著蘇尹月,眼神變得幽怨:“外邊的人都傳你醫術很厲害,你怎麽不能治愈?”
“醫術再厲害,但不可能每種病都能藥到病除,我是人又不是神。”蘇尹月說道,“但我也說明白了,將消渴症控製得好,就與平常人無異,隻是在吃食方麵要多加注意罷了。”
“既是不能完全治好,我何必浪費這個時間!”秦煒說到激動時,胸口劇烈起伏著,不住喘著氣。
彩紅瞬間紅了眼睛,她不忍看見秦煒如此,便直接跪下來求蘇尹月:“王妃,奴婢求求您吧,想想辦法治好少爺。”
“彩紅!起來!”秦煒僵著臉,伸手要把彩紅拽起來。
可他身子仍是虛弱,根本無法拽得動彩紅。
“就你家主子這個模樣,就算我以後能研究出醫治消渴症的辦法,他也沒命等到那個時候了吧?”蘇尹月冷冷說道。
彩紅聞言,更是傷心,低聲抽泣了起來。
“你住嘴!”秦煒狠狠地瞪了蘇尹月一眼,又轉頭哄著彩紅,“彩紅,沒事的,你不要哭。”
蘇尹月優哉遊哉的喝了口茶,繼續往下說:“三公子,你的病控製得好,能多活二三十年,你到底在怕什麽才不想接受治療?”
秦煒麵色一白,不敢對著蘇尹月的眼睛,他猶豫了半響,才道:“我若是好不起來,就沒法再學武,沒法上戰場,繼續我秦家的榮耀。讓我苟延殘喘的活著,我愧為人子,更不配為秦家的子孫。”
蘇尹月嘴角抽搐了一下,倒是不奇怪秦煒有這樣的心思,秦將軍夫婦至今還在守衛邊疆,秦燁學了醫,無法帶兵,秦家到了他們這一代,的確是後繼無人了。
“你父母和老將軍估計不是這樣想的,他們想你活著。”蘇尹月說道。
“我成了一個無用人,他們又怎會高興,反而,我還會丟了他們的臉麵呢!”秦煒過於激動,臉頰都要變紅了。
“誰說有用之人就一定要上戰場打仗?你不能做武將,難道就不能做個文官嗎?難道這不能延續家族榮耀嗎?”蘇尹月冷冷一笑,“我看著,是你知道自己學識不夠,不能考個名次,所以才諱疾忌醫,給自己一個借口!”
“不是!”秦煒大聲否認,他咬咬牙,“你既然看不起我,那我明年就去參加科舉,讓你無話可說!”
“好啊,那我等著。”蘇尹月隨口應道。
秦煒而後想到一事,有些尷尬,他正難以啟齒之時,彩紅幫他說出了心裏的話:“王妃,那勞煩您悉心為少爺調養,控製病情,如此少爺明年才能參加科舉呢。”
蘇尹月讓東明宇把東西拿來,放於桌上。
是一本小冊子,以及一瓶新藥。
秦煒翻看了一下,小冊子上寫著消渴症的日常護理該注意的的地方,以及要忌口的食物。
他剛才看過蘇尹月開藥方的筆跡,故而一下子就能認出這是她親手所寫的。
冊子雖小,但秦煒看得出蘇尹月的認真,他瞬間又羞又惱,覺得自己太不像個男子漢,因為怕自己失敗,寧願放棄活下去的機會。
可有的人,是花費了許多力氣想要他活下去的呀。
“多謝淩王妃。”秦燁明白剛才蘇尹月用的是激將法,但他這一句感謝是衷心發出來的。
“記得付錢。”蘇尹月臉上沒有任何感動之色,隻讓藥童把兩人送出去。
蘇尹月說得唇焦口燥,又喝了兩口茶,有些生無可戀。
東明宇感歎了一聲:“這秦家三公子真是麻煩,這消渴症能控製已經很好了,他竟然還想治愈。”
“也不是說不能治,但我要研究研究。”蘇尹月一手撐著腮。
“誒?那您怎麽不跟他說說?如此他一開始就會立即拒絕了。”東明宇疑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