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使心計獲得信任,入書院結交朋友
狻猊在銅香爐上高傲的吞吐煙霧,打從入宮第一起,這屋裏的香就沒有停過。皇後身邊的有蘭雲淰殿潮濕,需要每日用熏香,否則便會有黴味。沒有哪一個女子希望自己一身黴味,所以呂瑤聽話的始終堅持用熏香。
清歡就是每日負責焚香的女史,敦夫人原先溫淑夫人在時,就愛用她調的香。“清歡這丫頭的腦子可不知道怎麽長的,確實調得一手好香,前些年妹妹還沒有入宮,本宮有幸把她調去身邊,也算是好好的聞了幾爐香。”
所以,當沈棠舟在自己的雲淰殿裏產之後,呂瑤第一懷疑的便是這香爐裏的香。
“清歡,今兒焚得什麽香啊?”
呂瑤隻穿著寢衣,坐在銅鏡前慵懶地問清歡。這樣的對話,往常也出現過,也算不得突兀。清歡回首瞥了一眼香爐,答道:“回良人話,是玉柏魄,成煙透明,伴有淡淡地柏樹香氣,可以提神醒腦。”
“嗯,本嬪今日確實腦袋裏糊塗,你下去吧!”
已經十了,呂瑤不需要梳洗,因為不會有人來看她。這雲淰殿成了不折不扣的冷宮,皇上隻讓她禁足殿內,等待如長使產之事查明再做安排。可是,什麽時候才能查明呢?她已經看倦了銅鏡中的自己,也看倦了雲淰殿的一草一木。
入宮三四年了,自己一直未有身孕,之前住在這裏的朱之儀也沒有身孕。這難道僅僅是巧合嗎?所有的一切讓她更加懷疑那爐香。而然,也有許多不能解釋的地方。清歡每都會根據情況換香,實話她從來沒有聞到過相似的味道。比如,麝香!
再者,敦夫人原先也讓清歡到自己宮裏去伺候過,她總不至於不顧二公主的安危,就讓人隨意焚香吧。要知道,二公主可是她的心尖子,為了這個女兒她甚至可以和皇後翻臉。
“清歡,明開始不要焚香了,反正也沒人來,有股黴味也無妨。”
呂瑤的話令清歡心中一顫,旋即抬眼看了呂瑤一眼,可是主子的吩咐她不得不照辦。左不過是要掩飾一些氣味,換別的法子也可以。清歡試著將問道:“主子可是覺得焚香有香灰,看著不明朗?”
“倒也不是,就是覺得打入宮起這香就沒有斷過,很想聞聞陽光的味道。”
看呂瑤的神情,應該是沒有發現雲淰殿的貓膩的。暫時斷了幾也沒有大礙,可若長期如此,隻怕要壞事。清歡低首沉思,道:“也不知道如長使的事查得如何了?要不,清歡想法子出去打聽打聽?”
眼下似乎除了清歡還能出去走動走動,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呂瑤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開口,她就主動應下了這活。哪還有不樂意的,在自己的首飾盒裏挑了一支珍珠簪子塞到清歡手中,無比感激地看著她,道了句謝。困在這雲淰殿裏,除了這些她也給不了清歡什麽。
清歡是個有腦子的人,也有幾分衝闖勁兒,至少在絕境之中,她曾經主動的求生過。所以,她愛命,也知道怎麽保命。簪子還沒有摸到,便推辭道:“娘娘這麽做,便是看不起清歡,覺得清歡是那種貪圖利的人。若是,還要清歡幫您做點事,便收回簪子。”
呂瑤一怔,將簪子放回首飾盒內,慚愧道:“是我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清歡淡淡一笑,趁勢提議:“娘娘不喜歡焚香,明開始就不焚了,黴味您也不要擔心,清歡給您做香囊便是了。”
已經獲得了呂瑤全部信任的清歡,什麽都是好的,呂瑤點點頭卻沒有懷疑為什麽她始終盯著氣味之事不放。
下午變了,大雨傾盆而至,澆得人沒有躲藏處。
九章書院散學了,今是晏南珽第一到書院的日子。劉婼挑了一個激靈的太監德興跟著他,生怕他初到書院受人欺負,還偷偷囑咐德興,保護好晏南珽。
興許是劉婼想得太多了,書院裏的孩子也有一段觀望的時間,並不會入學第一就為難晏南珽。而晏南珽也沒有她想的那麽軟弱,雖然對自己的身份認識並不深入,但這孩子也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的特殊,為人處世總是謙和謹慎。
第一,他交到了自己人生中除了妁伊外的第一個朋友。
“你的硯台不能這樣擺,一會兒風先生看到了會生氣的。”
“啊?”
原來在這裏擺硯台都是有規矩的,可是應該怎麽擺放呢?正在晏南珽為難的撓頭時,剛才話的男孩子將他的硯台與筆架換了個位置,和其他學子保持一致。
“可是,”雖然不想破壞了別人的好意,晏南珽還是倔強的把它們換了過來,“我是用左手寫字的。”
他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覺得這是一個缺陷,即使自己多次想要去改變,但是都無法順暢的用右手寫字。阿婼告訴他:“那就算了吧,隻要你寫著習慣,左手右手都一樣的。”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孩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射出好奇的目光,將自己最好用的一支筆奉上,又挪過來一張宣紙:“我能看看你是怎麽寫的嗎?”
眼前的男孩似乎沒有嘲笑自己的意思,晏南珽大方的接過筆,填飽了墨水,在宣紙上落下了一個“謝”字。男孩子的好奇心得到了極大程度的滿足,他高興極了,開口誇讚晏南珽:“你真厲害,我從來不知道還有人可以用左手寫字!”
“誰厲害啊?錦休皇子!”
風月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錦休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忙掩住嘴轉過頭去。這位應該就是錦休剛剛的風先生了,晏南珽轉過頭看著眼前風度翩翩地男子,就在風月白對他微笑的一刻,他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先生,我是用左手寫字的,所以硯台不能按照您的要求來擺放了,抱歉啊!”
不知道為什麽,風月白莫名的喜歡眼前這個笑容幹淨的孩子,在他表示歉意之後,風月白並沒有堅持自己一貫的原則,而是:“無妨,每個人書寫習慣不同,你怎麽方便怎麽擺吧。”
風月白向前走去,姬錦休低聲對晏南珽道:“你的麵子真大,他從來不對我們笑,更不允許任何不符合他要求的事情出現。”
果然,很快那個嚴格的風月白就出現了,書房前麵聽得一聲大喝:“錦休,你又多話了!”
嚇得姬錦休渾身一顫,自覺地站到了風先生身邊,隻見戒尺打了他的掌心三下,稚嫩的手掌很快就腫得高高的。
看姬錦休那模樣,隻怕是常常挨打的,他一聲不哼,將手掌再衣裳上擦了擦,又折回來跪坐著。整個學堂突然爆發出一陣嘲笑,晏南珽卻不笑,因為姬錦休是因為自己才被罰的。於是,他也向姬錦休那般走到風先生身邊,把手心伸了出去。
風月白先是一愣,後來他明白了,晏南珽這是在告訴自己,姬錦休是在跟他話,不能一人受罰。於是,上學的第一,晏南珽就腫著手回去了。可是,拿著腫起的手心,與姬錦休對視一眼,他們都笑了。
“我叫姬錦休,是嫻夫人的兒子。其實,我不怕風先生罰我,也不怕他們笑話我,大家都差不多大嘛,也不丟人!下次,你不用跟我一起受罰的。”
陪讀的太監背著他們並排走著,雨下得很大,他們就負責打著傘。雷聲一聲緊過一聲,兩個孩子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嫻夫人早早地等在宮道上,看到長福背著錦休回來,才露出一個安心的笑。
“那個就是我娘親!”
遠遠看到嫻夫人,錦休就興奮地指著大叫,晏南珽看到嫻夫人臉上的那種期待與笑意,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有的時候,阿婼也會這麽對妁伊笑。卻從來沒有人這麽對自己笑過,他沒有見過自己的娘親,心裏突然生出落寞,羨慕的看著在長福背上亂蹦的姬錦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