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撞見
看著仍舊是一臉怔愣的郭純,桓儇唇角揚起一絲弧度。持壺往盞中傾茶,汩汩茶水傾入盞中,激起的香氣四溢於不係舟上。
“本宮知道刑部有諸多手段。既然不能讓她開口,就讓她閉嘴吧。”說著桓儇偏首看向郭純,鳳眸斟滿溫和,“郭尚書可別讓本宮失望。”
說這話時桓儇語調溫柔, 鳳眸中亦斟滿笑意,卻讓人覺得不寒而栗。拂來的秋風吹的竹簾叮叮作響。
“臣明白。隻是……這樣做會不會有些過於。”看看桓儇,郭純沒敢把話繼續說下去。
抬手撫著鬢邊流蘇,桓儇柔柔一笑,“過於什麽?難不成審問犯人的事情,還要本宮教你?”
聽出桓儇語氣裏的不悅,郭純連忙垂首應聲稱是。想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便起身同她告辭。
瞧出二人要走, 桓儇頷首示意徐姑姑送他們出去。豈料二人剛一出門,迎麵撞上個戴著白玉麵具的年輕男子。
“你沒長眼睛麽?”陳夷行不滿地皺眉,抬起頭看著麵前的男子,眼露鄙夷,“撞了人也不知道道歉。果真是……”
近日桓儇在府中豢養男寵的事情,他略有耳聞。這會子瞧見年輕俊朗的郎君,隻當做是府中男寵。
瞥了二人一眼,年輕郎君哂道:“殿下喚得急,衝撞二位是我的不是。”
無視二人的目光,年輕郎君躍過二人走向桓儇,在她麵前屈膝坐下。在二人走出去時揮袖蕩出一陣勁風。
“哐當”一聲巨響。
原本走出去的二人齊齊回頭,神色古怪地看了看闔上的門扉。
“陳兄,別看了。大殿下的事豈是我們能插手的。”郭純扯了扯陳夷行的袖子,拉回了他飄忽的思緒。
不係舟裏桓儇已經躺在一旁的軟榻上,盯著麵前的年輕郎君。
看著桓儇,年輕郎君嘴角噙笑走到她身邊坐下。
思量一會,桓儇讓了半邊位置出來。支起身子,手落在麵具上。玉質冰涼卻十分滑膩。
指尖蓄力輕巧地掀開麵具, 桓儇看了看手中麵具, 喚道:“來就來,還戴麵具做什麽?”
抓住在自己臉上胡作非為的手,裴重熙張口咬在她指尖。
指尖上傳來的痛感讓桓儇不禁皺眉,想要抽回手,反倒被對方按在榻上,抵在雙臂的範圍內。
“我才幾日不來,阿嫵身邊就多了那麽多人。莫不是看膩我了?”說著裴重熙俯身吻了下去,不忘同她耳語,“還是說另有所圖。”
耳邊淌著熱意,桓儇闔眸。雙臂勾住裴重熙脖頸,坦然接受他的吞噬和侵擾。嗓音裏掐著化不開的柔軟,“你醋勁又犯了?等會讓後廚送壇醋給你,省得你一身醋味沒地方放。”
摩挲著玉肌,裴重熙低笑。抬首望向闔眸的桓儇。
“你囑咐韋曇華查的事情,我已經遣人查到了。不過我讓他們暫且壓著。”咬住她的絳唇,裴重熙眉峰一抬,“眼下這個時候可以把薛家的事情翻出來了,你以為如何?”
“薛家礦上的事?你既然有這個想法,那邊便去做吧,我也想看看崔皓之前做得事情成果如何。”
耽溺於此中的桓儇,看著裴重熙俊朗的麵孔,不禁喟歎一聲。連帶著眼角的緋色,也越發濃豔起來,看的人頗為沉醉。
“你難道就不怕本宮……”
柔和的嗓音躥入耳,裴重熙似乎是回過神來。看著她,半響未語。
抬首吻了吻他的唇,桓儇挑眉無謂地一笑,“反正本宮也無所謂。便是真有了,也有辦法將其掩蓋下去。”
可裴重熙眉頭卻蹙成一團,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桓儇,唇角溢出聲歎息。抱住她喚了句阿嫵。
他何嚐不想兒女繞膝,隻是他不敢拿阿嫵性命去賭。萬一真如同夢中所見一般,他豈不是又要痛失所愛?
察覺到麵上有溫熱液體暈開,桓儇睜眼問道:“怎麽了?好端端哭什麽……”
“沒什麽。隻是覺得當初就應該同你一塊去洛陽,然後帶你遠走高飛。”
二人已至情濃時刻,豈是說斷就斷。縱然裴重熙自認持重,可偏偏在這時欲念橫生。二人雙雙跌入無妄海中,很快被波濤吞沒。
忽然此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二人齊齊回頭。桓儇更是指發勁氣,擊碎了玉鉤。失去禁錮的簾幔瞬時垂落。
“微臣陰登樓叩見大殿下。”
聽得陰登樓的聲音,桓儇臉露難色。看了眼身旁的裴重熙,喚道:“進來吧。”
二人以極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裳,正襟坐著。直到門扉被人至外推開,桓儇方才抬首。
進來的陰登樓看見眼前垂下的簾幔,眸中掠過一絲愕然。房間裏未散去的味道,還有滿地的淩亂,不用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看著陰登樓杵在門口久久未動,桓儇放緩了聲音,“陰侍禦怎麽不進來?”
“微臣叩見大殿下。”深吸一口氣,陰登樓俯身施禮。
得了桓儇的許可,陰登樓拂簾進來。瞧見坐在桓儇身邊的裴重熙,赫然一怔。好半響也沒說出話來。
將陰登樓的詫異盡收眼中,裴重熙正欲解釋,卻聽得陰登樓自個開了口。
“原來微臣在朝裏聽到的傳聞是真的。您這些時日果真……”
他耳根泛著緋,麵露窘迫。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麽把話說下去,手指拽緊了衣角。
裴重熙看著他挑眉。
瞥了二人一眸,桓儇沉聲道:“”有些事情是流言,有些事情卻不是。”說到此處她眼中流淌著柔媚,嫣然一笑,“譬如本宮同裴中書之間的事,卻不是流言。”
陰登樓身子一顫,死死地盯著她,“大殿下,您……”
“既然彼此存著情意,又何必藏著掖著。”桓儇握住裴重熙的手,發間步搖隨著她動作輕輕搖曳著,攬下透進來的光輝,“再說了本宮同裴中書相識二十年,更是有傳言說是本宮一直霸著裴中書,才會讓他多年未娶。如今本宮放權在家,何不如坐實了這個惡名,也省得旁人惦記他。”
上位者已然挑明了一切,為臣者又如何開再口。原本他以為是裴重熙使了手段,讓桓儇為之摒棄一切。現在看來,分明是她自己。
看著二人握在一塊的手,陰登樓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