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歸來

  在旭光下,那些被雨水打得垂頭喪氣的花木也逐漸複蘇起來。長安的百姓們亦在長安各衙署的幫助下,恢複了往日安居樂業的生活。


  皇城各衙署也是一派欣欣向榮,大小官員們有條不絮地忙碌著。就在眾臣以為可以鬆口氣的時候,可是沒想到刑部主事荀淩道突然上奏,說是刑部大牢坍塌亦是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此言一出即刻在朝中驚起了軒然大波。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隻是知道等他們知曉此事時,大殿下和裴中書雙雙被埋在了刑部大牢,救出來的時候兩人都昏迷著。之後也未有人提過此事。


  光是人禍二字,就足夠引人深思。


  震怒之下的桓淇栩,當即下詔令刑部協同大理寺徹查此事。挾著天子怒意的風波,由太極殿席卷到皇城諸司衙署以及長安各坊。


  安坐於窗前的裴重熙,聽著身後鈞天的稟報,鳳眸中掠過哂意。屈指叩著輪椅的扶手。


  “主子。”鈞天喚了句。


  “按計劃行事。”裴重熙揚唇溫聲道:“明日溫初月會邀溫卿妍母女入宮,屆時讓溫卿妍摸到廢宮附近。溫家不是一直想用鄭氏的事,來威脅阿嫵麽?那便讓她看個清楚吧。”


  “喏。”


  等鈞天離去後,裴重熙自懷中取了個錦囊出來。打開錦囊,一縷以紅線係住的青絲握於他掌心。


  看著那縷青絲,裴重熙眼淌溫和。喃喃自語,“阿嫵,你要往萬人之上。”


  話落裴重熙攏青絲於掌,鳳眸隨之沉閉。


  長安籠於風暴下的平寧,但是華州乃至京畿諸州卻不同。哪怕雨已經離去,水也漸漸退去,但是陰霾仍未散去。百姓不輕鬆,各州的府衙自然也不會輕鬆。


  災後重建困難重重不說,喪親之痛更是難以消弭。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朝廷仁慈,蠲免賦稅,災民們便不用背上沉重賦稅得以有喘息的機會。


  在桓儇的旨意下,各州府都表現的十分慷慨。對百姓贈藥給糧種,又替他們安葬死難的親屬,就連耕牛和農具也會按戶分配,在修葺房屋上也是盡心盡力。


  一時京畿諸州都充斥著對桓儇的讚賞。甚至有百姓上書到府衙,請求刺史上奏給朝廷要求加封桓儇,替她加封號文昭。以體現大殿下愛民之心。


  當然此事還是被桓儇一力壓了下來。


  賑災工作進行的順順利利。騎官軍那邊的事也有了眉目,已經有不少將領呈了自己所知曉的罪證給桓儇。


  無論罪名輕重與否,桓儇皆命人送到刺史府。當然這些消息她也沒瞞著薛君廓,甚至每日都會按時到薛君廓窗前,同他念上一段。任憑薛君廓如何喊冤,她什麽也不說轉身就走。


  囚於屋中的薛君廓在磋磨下,逐漸擺下陣來。最終變得沉默無比。


  賑災的事情已經接近尾聲,桓儇也在這日動手返回長安。命令翟長孫同謝長安一塊和她去瞧瞧薛君廓。


  “大殿下,微臣聽說那日發生的事情並非天災而是人禍。”翟長孫低聲道。


  聞言桓儇轉頭瞥他一眼,“嗯。偶爾有幾個亂臣賊子也不是稀罕事。既然陛下已經下旨徹查此事,本宮何不如靜待佳音。”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關押薛君廓的房門前。


  “謝長安。”桓儇溫聲喚了句。


  謝長安應諾帶兵衝進了屋內。沒一會功夫將薛君廓押了出來。


  被人押出來的薛君廓,不顧一切地嘶吼起來。可桓儇壓根沒瞧見他似得,看都沒看他一眼。


  “帶下去。”


  冷淡的聲音落下,薛君廓被人塞了嘴拖了下去,丟進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裏。


  落鎖的聲音傳入耳中,薛君廓當下反應過來。桓儇這時要把他送到長安發落。當即隔著簾子怒吼道:“大殿下你這是要幹什麽!你難道是想造反麽?”


  正在吩咐翟長孫的桓儇,聽見他的話。揚唇冷哂,“薛將軍這話可不能亂說。本宮是奉旨督查大小事宜。將軍若是不滿,到了台院自然可以說理。”


  “走吧。”言罷桓儇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馬車與車架奔行於官道上,經潼關往長安而去。


  這一路上並無驚險,迎著晨光順利抵達了長安。承天門上提示開坊的鼓聲響起,朝會尚未到時候,但是朝臣已經踏著悔昧晨光往皇城而去。


  馬蹄踏在朱雀大街上,飛揚的塵土漸在了袍服上。抬頭望了眼承天門,桓儇抿唇。遞了魚符給金吾衛,待核閱後才策馬入宮。


  進了內廷,換了身衣物後桓儇才往立政殿趕去。


  “陛下。”桓儇立於階前溫聲喚道。


  “姑姑,此行辛苦。”桓淇栩親自下階迎了桓儇,“朕聽說你在華州又病了一會。”


  桓儇聞言搖首,遞了奏抄過去,“本宮已無礙。這是這次的奏抄,還請陛下過目。”


  接過桓儇遞來的奏抄,桓淇栩猶豫一會還是翻閱起來。


  “此次謝長安和翟長孫都有功,還望陛下論功封賞。”頓了頓,桓儇瞥了眼鄭毅,“另外本宮聽說今日薛夫人進宮了?”


  “是。姑姑要去探望母妃麽?”


  “不必。政事堂那邊隻怕還有事情要處理,臣就先行一步。”言罷,桓儇轉身離去。


  桓儇步履飛快地走在宮道上,穿過承天門,往中書省的公房而去。


  提裙踏上階梯,恰好碰見中書舍人徐嗣。


  “大殿下。”徐嗣拱手作揖。


  揮手免了他的禮,桓儇語調柔和,“裴中書在上麵麽?”


  “在。”


  聽得他的話,桓儇頷首,提裙繼續往上而去。站在公房門口,透過窗紗隱約可以看見裏麵坐在兩個人。


  手落在門上,隻聽見裏麵傳來一聲輕笑,“一點動靜就能讓你分心,往後可怎麽辦?這麽多天過去,還是沒個長進。”


  蹙眉思付一會,桓儇推開門。看著裴重熙,唇側傾笑。


  聽聞門口的動靜,跪在案前的裴重慧連忙起身,極其恭敬地俯身行禮,“叩見大殿下。”


  桓儇揚揚下巴,示意他起來。移步越過他,走到了裴重熙身側。


  “大殿下可算舍得回來了,臣還以為您已經把臣望了。”


  “本宮怎麽不知道你害了相思病?”


  聞言裴重熙不理會她,反倒是對著裴重慧吩咐道:“你先去外麵侯著,某有事同大殿下說。”


  看了桓儇一眼後,裴重慧躬身疊步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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