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失蹤
聞言桓儇轉身看向跪在地上,高舉手中信箋的白月。眸光微沉,接過信箋握在手中,並不拆開。
瞥了眼桓儇手中信箋,謝安石揚唇輕笑一聲,“定襄又勝了麽?”
聞問桓儇不理會他,指尖摩挲在潔白的封麵上。這信來得突然,而且又是直接遞到自己手裏。事情必然同裴重熙有關。
將信手在袖中,桓儇麵色如常。折膝回到錦墊前坐下,斟茶入盞。
滾滾茶水下,香氣四溢。
“想來是勝了吧。此次若能擊敗突厥,我朝再無邊患。”指尖摩挲著杯沿,桓儇麵上浮起微笑,“不過本宮倒是希望能讓他們俯首稱臣。”
“殿下果然深謀遠慮。光是一昧地教化他們,倒不如讓他們與我們融為一體。”看著桓儇,謝安石眼中閃過讚賞。
話止桓儇笑而不答。
“時候不早,老臣先行告退。”
看著謝安石消失在廊廡上。桓儇深吸口氣從袖間取了信箋拆開。
信上隻有一句話,‘裴中書也出定襄,遭遇突厥伏擊。下落不明。’
手上力道一鬆,信箋順勢飄落於地。桓儇閉目長歎,在白月的攙扶下勉力站起身。眺著天光,如同陷入死寂中一樣,半響也沒開口。
見桓儇如此,白月連聲喚了好久幾句。可她仍舊無動於衷地站著。不免自覺慌亂,正想要去喚何姑姑來瞧瞧時,桓儇已經回過神。
桓儇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信箋,攏於掌心撚得粉碎後,丟入了一旁的薰爐裏。也不管身後的白月如何,步履匆匆地沿著廊廡而下。
眼見桓儇即將走到詩會所在地,白月忙出言提醒。但她卻如同什麽也沒聽見養,徑直走了進去。
滿園的娘子瞧見桓儇皆是一怔。她們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互視眼後。齊齊上前行禮問安。
香風驚醒了恍惚中的桓儇。她抬首看了眼行禮的娘子們,淡淡道:“繼續詩會吧。本宮有急事要回去,曇華、阿韻晚些時候回公主府一趟。”
“喏。”
桓儇一走,身後議論聲驟起。皆是在討論為何大殿下會出現在這。
聽著娘子們的猜測,韋曇華皺眉。她上回見大殿下這般失態……還是裴中書被吐蕃所擒獲的事情上。這回大殿下怎麽又這般失態。
猜測縈繞在心頭。韋曇華抿著唇,睇目周遭。似乎是在尋找什麽一樣。
一路策馬疾馳的桓儇,在朱雀門前翻身下馬。也不管馬會如何,大步前行。
守在門口的軍士見有人闖宮。想要將人攔下時,發現是渾身都是肅殺之意的桓儇,連忙退到一旁。
大步走在宮道上,對路過官員的問安,權當做沒聽見。在政事堂門口停了一會,桓儇方才走進去。
正在政事堂當值的官員,瞧見桓儇帶著一身凜冽進來,不約而同皺了眉。
誰又招惹了這位主?
掩去眼中慌亂,桓儇努力維持著語調中的平和,“定襄可有急報?”
“暫無。”
話音才落下。一內侍急匆匆跑進來,伏跪於地高喊。
“大殿下定襄急報。”
“念。”
內侍一臉慌張地念完急報上的內容。當值的幾個官員,瞬時站了起來。
“行了。速傳謝安石、李元敬等人進宮議事。”
等他們從府中趕到兩儀殿的時辰裏,桓儇已經肅容坐了許久。盞中茶也換了好幾杯。
“姑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裴中書怎麽好端端就失蹤了?”桓淇栩擔憂地望著她,皺眉道:“他不會有事吧……”
聞問桓儇抿唇不答。
一時無聲。
似乎過了許久,桓儇唇齒翕動,毫不拖泥帶水,“我信他會平安無事。”揚首而視,眼中流露堅定,“也請陛下相信他會平安歸來。倘若真有異況,臣自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他。”
幾句話擲地有聲。袖中的手握緊成拳。
權臣和皇權如何並存於世,大魏的朝廷又幾時太平過。朝局中向來是危機四伏,皇位背後亦藏有太多刀光劍影。如同她和裴重熙一般走到現在的位置,手上何嚐沒有沾過無辜者的血。
想要行走於此,少不得要狠心才能殺出重圍。可為帝者又豈能希望權力集於一人手,為臣者又甘願一世為棋?
譬如裴重熙。亦是她無法掌控的變數。
驟然有鍾聲遊來,擊碎了滿室寧靜。
碧空如洗,窗外日頭正盛,光影自雕花窗柩灑落。風中隱有香氣浮動,簷鈴響動劃破虛空。
“臣叩見陛下、大殿下。”
幾人的聲音響起時,桓儇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從容。
“陛下急召臣等議事……”
“定襄傳來急報。”冷銳的目光在他們麵上掠過,桓儇語氣凜然,“裴中書夜出定襄,遭遇突厥不知所蹤。”
話落謝安石抬首看向桓儇。看來他猜得沒錯,不久前自己看得到那份定襄急報,果然同裴重熙有關。
“這裴中書本來是個文人,又不會行軍打仗。還非得每回都參與進去,之前是被吐蕃所俘虜。”睇著桓儇,溫行儉壓下內心喜悅,“這回同突厥交手,直接不見了蹤跡。以臣看來隻怕其中……”
茶盞從桓儇手中飛出,剛好砸在溫行儉腳邊。
看了眼落在腳邊的茶盞,溫行儉抬頭望向桓儇。
“溫仆射是說裴中書通敵叛國?”望著和自己對視的溫行儉,桓儇麵上不悅不掩。
躬身施禮,溫行儉恭敬道:“臣自然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覺得奇怪罷了。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讓定襄加派人手去搜尋裴中書。”
“這是自然……”
不等其他人開口,桓儇冷不防地出言。
“陛下,定襄既要麵對突厥,又要去搜尋裴中書,難免人手不支。臣懇求親赴突厥搜尋裴中書下落。”
“姑姑!”桓淇栩站起身,一臉震驚地望著玉階前的桓儇。
她這話一說完,溫行儉和溫藺眼中詫異不掩。似乎沒想到裴重熙一失蹤,她居然願意親自去尋找一樣。
“朝廷已經去了個中書令,再去個大長公主實在是不妥。何況如今中書省首魁不在,許多事情本就是您代理。這您一走……”
溫行儉看著她,眼中浮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