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祭拜
雖然說桓儇放權放的突然,但是朝局向來都是你方唱罷,我登場。這廂處於劣勢,可不代表會從此落於下風。
隻不過在朝局變動下,最容易引起許多不安分的因素來。桓儇這回突然激流勇退,還是免不了流言四起。
無大誌、有意出降、遭皇帝忌憚外,說得最多的還是大殿下已經失勢。但到底,處於漩渦在心的桓儇對此毫不在意。
“放權”畢,桓儇也樂得自在起來。第一日就招了相熟的貴女來府中赴宴,其中居然有此前不得看中的陸徵音。幾人聚在公主府內陪她賞花觀石,格外的恰意。
“大殿下,熙公子在門口等您。”白洛持了竹傘站在亭外恭敬地道。
桓儇聞言抬首睇向烏沉沉的天幕。接過白洛遞來的傘,邁步離去。
“讓白月去城門口接他們。”桓儇踏上廊廡前轉頭吩咐道:“先去武攸寧那邊安頓。”
此次跟她出宮的除了徐姑姑和何姑姑,隻有白洛和白月。白月機靈由她來辦此事,最好不過。
“喏。”
將桓儇送門口。白洛朝裴重熙福身,又沿著原路返回。
望著白洛離去的背影,裴重熙伸手扶了桓儇步上馬車。
在二人坐下後,裴重熙不禁讚道:“就算你如今禁足府中,還是知四方事。”
話落耳際桓儇唇際微勾。他所言不假,這幾日裏她除了不麵見朝臣以外,與往日生活並無差別。三司那邊在沒拿到確切證據前,自然不敢找她問話。
“我難得清閑幾日,你也不肯。”說著好像從袖中取了個錦囊遞給他,揚揚下巴,“快打開瞧瞧看。”
解開係帶,倒持錦囊。一冰涼光滑的物什落在掌心,探首去看。隻見一雕著螭龍的玉佩靜臥於掌心。
瞥見裴重熙眼中的疑惑,桓儇給自己倒了盞茶,悠悠開口,“我嫌府中的太湖石過於單調,便尋了工匠重製。看他雕刻的石像頗為有趣,索性讓他教我雕刻玉石。”
聽她把話說完,裴重熙垂首打量著手中玉佩。玉是難得的好玉,成色不錯。隻是這龍雖然雕得還不錯,但是仔細一看還是能瞧見細微裂痕的。
“所以你從府庫裏翻了塊玉石出來。”裴重熙牽唇而笑,拇指摩挲著玉佩,“阿嫵,你的雕功還算可以。不過下次還是不要再雕了,傷了手可怎麽辦。”
說這話時,裴重熙眼裏沁出笑意。拿起桓儇的手細瞧,目光落在手指上,那些或淺或深的劃痕上,不由喟歎一聲。
“既然做戲也得做全。你若是不喜歡,我拿去給別人好了。”話止桓儇柳眉一挑,伸手去拿擱在案上的玉佩。
“我沒這個意思。”
裴重熙從善如流地把玉佩係在腰帶上。又把自己身上的玉佩遞給了桓儇,大有一副要跟她交換信物的意思。
睨他一眼,桓儇拿過玉佩係在自己腰上。
馬車外春雷滾滾,內裏輕煙薄霧繚繞在熏爐上,桓儇伸手撫過香霧。仰麵躺在裴重熙膝上,唇邊溢出聲歎息。
“那日宗離元特意攔下我。同我說要下雨了,路滑不好走。”把玩裴重熙垂落在自己臉上的發尾,桓儇皺眉道。
“他在提醒你,不要妄圖和世家作對,小心追悔莫及。”裴重熙垂首注視著桓儇,彎了下唇,“宗師道教育子嗣的手段,實在不怎麽樣。”
聞言桓儇笑了笑,“此番要是能收服山東一脈,以後的路會順利不少。”
“豈止會順利不少,阿嫵,你所願必將如你所願。再無人可以阻擋你。”
最後幾字極輕,很快就消散於風中。桓儇抬眸瞧了裴重熙好一會,最終沉閉。唇齒囁喏吐出幾字。
“殊途同歸。”
四字入耳,裴重熙凝眸瞧她。伸手握住了她搭在腰間的手。啟唇重複了四字。
掀簾見馬車已至灞橋。東出長安,必經灞水。灞水盛景有二,一是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柳樹,長安百姓稱其為灞柳風雪,二是站於灞橋上遠眺驪山稱之為驪山夕照。
幾人合抱才能圍住的柳樹,懶洋洋地佇立在煙雨中。新長出來的柳條隨風擺動著,朝氣蓬勃的樹幹不知蘊藏了多少往昔歲月。
“灞橋折柳贈,離別意難舍。”望向遠處折柳相贈的行人,桓儇啟唇念道。
“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縱使長條似舊垂,也應攀折他人手。”
一闕《章台柳》入耳,灞橋已經隱沒在煙雨中。再往前走便是昭應城,此處已經是在驪山腳下。
二人相繼從馬車上下來,幽天將竹籃遞給他們。裏麵擺放了不少香燭紙錢。
“走吧。”
裴重熙撐傘,桓儇手提竹籃。二人並肩沿著石階而上,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幽天眼中浮笑。
春日細雨落在樹上,淅淅瀝瀝。伴隨著遊來的雷聲,浮動在二人頭頂的天幕中。
桓儇抬頭往上看去,隻見一座小廟立在路盡頭。門口站著的女冠子瞧見二人,麵上浮起一個和藹笑容。
“小郎君來了。”女冠子揚眸溫和地看了眼桓儇,柔聲道:“您終於肯帶夫人來見老夫人啦。”
聞言桓儇微愕,還未等她看向裴重熙。手已經被他握住,很自然地握著她的手,點了點頭。
“真好。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我領你們過去。”
把二人領到後山後,女冠子方才離去。
看著裴重熙將香燭紙錢逐一擺下,桓儇抬眸看向墓碑上的字,“這地方倒是清幽。裴家那個是衣冠塚吧?”
“母親不想再和裴家有瓜葛,我便將她遷來此處,修築道觀為她祈福。”話止裴重熙遞了三炷香給桓儇,“剛才那日是母親的貼身侍女。未遇見你之前,是她一直在照顧我。”
聞言桓儇沒多說什麽。神色恭敬地朝墓碑叩拜三下,將香插在泥地裏。
“如果母親在天有靈,知道你來了。她一定會很高興。”裴重熙唇際呷笑,揶揄道。
“那可不見得,萬一她不喜歡我呢?”跟著裴重熙一塊把紙錢擱入銅盆裏,桓儇勾唇溫和一笑,“還有剛才你怎麽不解釋清楚。”
“不。她年事已高,最掛念的就是我。反正她都默認你了,為何要承認呢?”
白被裴重熙占了個便宜。桓儇忍不住瞪他一眼,挽唇輕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