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折辱
被拖行回吐蕃大營的裴重熙,可謂是狼狽不堪。盡管如此他神色如常,輕咳幾聲抬起頭迎上尚思羅憤恨的目光。
“大王子。”一身灰衣的木卯瞧見坐在地上的裴重熙時,麵露詫異。沒想到尚思羅此去,居然把這人帶回來了。
想起多年前的一幕,木卯心中怒意翻湧。目光如刃狠狠剜了眼裴重熙。
聽得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裴重熙挑唇,譏笑一聲。想不到這人果真在尚思羅身邊,不用他在費心思去找。
哪怕已經狼狽不堪,麵上沾著不少灰土,但是仍舊無法掩飾裴重熙俊朗的麵容,更無法遮蓋住他那風光霽月的模樣。
看見這樣的裴重熙,木卯恭敬地朝尚思羅作揖。旋即勾唇哂笑起來,“恭喜殿下此戰大獲全勝。不過殿下您怎麽帶來條狗回來?”
“狗?”聞言尚思羅疑惑地看了眼裴重熙。
“是啊,殿下有所不知。此人當年可是親口在大魏成帝麵前,承認他是成帝養得一條狗。”說著木卯移步走到裴重熙麵前,笑眯眯地看著他。話裏卻是不懷好意,“裴重熙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譏諷的話語和旁人異樣的眼神,悉數落在了裴重熙身上。他抬起頭目光冷銳地注視著木卯,“折辱人可不是什麽高明的手段。本王是不是狗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如今位列三省。一時的屈辱又算得上什麽。”
“哪有如何?如今你還不是被擒,不若裴重熙你汪幾聲聽聽。說不定我能在大王子麵前替你美言幾句。”木卯一把拽住裴重熙的領子,強迫他跪在地上。順勢一腳踩在裴重熙側臉上。
被按在地上的裴重熙眸中掠過冷意,然而他麵上仍舊保持著笑意。對周圍的起哄聲更是充耳不聞,仿佛被嘲諷的人不是他一樣。
越是如此越是激起了木卯的怒意,他目光憎恨地看著裴重熙。一時間也想不出來要這麽折辱裴重熙,才能發泄多年的怒火。
似是想起來什麽來,木卯蹲下身。附在裴重熙耳邊,“這麽些年你都沒碰過桓儇吧?你可知她滋味如何?嘖嘖,那叫一個銷魂蝕骨。你說我若是殺了你,她會不會心疼呢?”
心知木卯有意激怒自己,裴重熙並不理會木卯。反倒是抬起頭看向尚思羅,“我聽說大王子在吐蕃的日子並不好過。如果我有法子化解這個問題呢?”
聽得這話,尚思羅狐疑地看了眼裴重熙。
剛剛想要說什麽的時候,木卯霍地站起身開口,“殿下,此人素來詭計多端。您可千萬不要被這樣的小人蒙騙了啊。”
“我此前和殿下說過,帶我回去邀功比殺了我有用處。”裴重熙挽唇沉聲道。
思付一會後尚思羅命令木卯退下,又請來軍中醫官為裴重熙看傷。他雖然暴戾,但是還不算笨,再加上又急於討好父汗。
安靜坐在木榻上的裴重熙,麵沉如水。珠瞳卻如同濃墨凝成的冰,湧著無盡寒意。一點點侵蝕著周遭。倘若此時有人進來,定會被眼前的裴重熙所震懾。
半響後裴重熙閉目掩去了眼中鋒芒,他得想個法子查出那木卯的真實身份。
這裴重熙被俘的時候,一路回撤的斛斯德。懷裏揣著信箋急匆匆進了沙洲城,告知了冷天峰裴重熙被俘一事。同樣安排人已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到洛陽。
得以達成所願的桓儇,眼下正在宴請諸位儒生。在收到這封來自沙洲的急信時,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目光冰冷地盯著手中信箋。
“大殿下?”樂德珪詫異地出聲詢問。
聞問桓儇睇他一眸,深吸一口氣。轉頭對著武攸寧道:“攸寧,宴上你替我盯著。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看著桓儇離去的背影,武攸寧不免詫異。如常失態的桓儇他是第一次見,甚至失態到忘記自稱本宮……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麽?
仙居殿內桓儇冷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下首的謝長安和韋曇華,互看一眼,沒有一人敢開口詢問。
“他到底在想什麽。”沉默半響的桓儇忽然出聲道。
思付一番,謝長安躬身道:“您不必如此憂心。微臣想以裴相公的能力,未必會輕易受製於人。指不定他是另有所謀呢?”
“我當然信任他。隻是吐蕃局勢哪有那麽簡單,他孤身入敵營。倘若那些人……”桓儇閉目深吸一口氣,“本宮擔心那些人會以他為質,要挾我們割地讓城。更何況朝中還有溫家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桓儇話裏焦急難掩。謝長安抬首打量起桓儇來,看大殿下的樣子,若非兩地相隔太遠,隻怕她都有可能親自趕赴關隴。
“要不然微臣替你走一趟關隴?”
聞問桓儇搖了搖頭,“不必。他既然讓人送這封信來,就是不想讓本宮憂心。更何況他的圖謀本宮不知道,若本宮貿然前去指不定會壞了他的計劃。”
她相信裴重熙不會無緣無故,讓自己被吐蕃俘虜。一定有什麽原因驅使裴重熙這麽做。
“您這樣想最好。您是不知道,剛才您那個樣子實在是嚇人的。”韋曇華含笑望著桓儇柔聲道:“長安那邊要不要讓韋家準備一下?”
“讓他們盯著溫氏。這樣的消息溫氏不會不知道,若是溫氏有異動,殺無赦。”最後三字咬得極重。桓儇鳳眸半斂下,一抹銳利從她眼中迸射而出。
“喏。”
桓儇驀地抬首看向不遠處的雲翎,出言囑咐道:“還有雲翎你通知玄天他們。想法子混入吐蕃那邊,一定要保護好裴重熙。”
“屬下明白。”
見桓儇這般憂心這家主子,雲翎不免高興。看來大殿下也沒有那麽不近人情嘛?她還是十分在乎自家主子的。
望著雲翎離去的背影,桓儇眸中仍舊聚著化不開的冷意。最終闔眸喟歎一聲,喃喃道若他真有個閃失,本宮自當蕩平吐蕃。
最後一句極輕,還未等韋曇華聽清。就已經散落的無影無蹤,仿佛那句話隻是桓儇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