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尋訪
“你素來聰慧,這個主意甚好。皇叔願意接這個差使。”桓世燁麵上露了些許無奈。
見他如此,桓儇頷首感激地看著桓世燁。
這廂才施計逼迫桓世燁,接了找富商募捐錢款的差使。這會子桓儇忽然又看向獨孤堯,眼底滑過雪亮。
被桓儇這麽一看,原本就惶恐的獨孤堯這會子更是心驚膽戰。
“記有曆年來修繕河堤所用錢財的賬冊在哪裏?”捧起桌上還泛著熱氣茶水啜飲一口,桓儇掀眸柔聲道“拿來讓本宮瞧瞧。”
聞言獨孤堯抬首看了眼桓世燁,見對方似入禪定,對他毫不理會。略斟酌一番後,隻能吩咐洛陽長史帶人去府庫取賬冊。
有人去取賬冊,其他人自然不可能閑下來。這會子桓儇也沒開口說話,他們隻好暫且繼續去忙之前手頭上的事務,免得觸怒了桓儇。
屋內眾人各懷心思。如同老僧入定一樣的桓世燁終於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眼露焦急的獨孤堯。
對著獨孤堯微微搖首,示意他稍安勿躁。一會功夫洛陽長史等人帶著幾人捧了厚厚幾疊賬冊而來。
掃量眼幾人手上所捧的賬冊,桓儇指了指身前案幾。示意他們把賬冊放下,隨手拿起一本賬冊翻閱起來,神色漠然地看著手中賬冊。
屋內眾臣噤若寒蟬。隻能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仿若刀劍懸於眾人頭頂。一個時辰後,桓儇擱下手中賬冊,含笑看向眾臣,微微挽唇。
“九皇叔,治下有方。本宮深感欣慰,這些賬冊明細都記得很好。”桓儇舒眉望著獨孤堯,但是話卻是對著桓世燁說,“這些年若非九皇叔,隻怕洛陽已經怨聲載道。”
聞言桓世燁搖了搖頭,拱手道“大殿下謬讚。左右都是食國之俸祿,自當為國分憂。”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卻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誤。其他臣子聽見桓世燁這話,也紛紛附和起來。眾臣的聲音傳入耳中,桓儇眼中露了些許深意。旋即長身而起,含笑朝著諸位臣子拱手作揖。
未曾料到桓儇會有這樣的舉措,桓世燁眼露錯愕。旋即又領著諸臣俯身回禮。
“行了。本宮乏了,就不打擾諸位。”
待桓儇離開以後眾人鬆了口氣,紛紛湊到桓世燁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起來。大多數人都圍繞在桓儇要他們找商人,募捐錢財賑濟災民一事上。
聞得這些話桓世燁神色微凝。他開始再度思量起,桓儇此行洛陽到底為了什麽。他也聽人說過桓儇和裴重熙兩人一明一暗,在益州的所作所為。隻是未曾想過桓儇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布局奪下了劍南節度使一職。
“按照她說得去做。她是君我們是臣,哪有違抗君令的道理。”沉默半響,桓世燁忽然道了這麽一句。
頂頭上司的這麽說了,諸臣隻好各自領命離去。
而此時刺史府外,桓儇屏退了一眾隨行的侍衛。撐起傘獨自一人往雨中而去。
因著大雨不止的緣故,街上行人甚少不說。就連沿街的商鋪和小攤大多數都閉門或者是隻留了幾張桌椅。
踏雨前行,腳下泥濘綻開一朵朵雨花來。桓儇輕車熟路地繞過城中的坊隅暗巷,走到廣利坊前停下了腳步。探目瞧向四周確定無人跟著,旋即從袖中取了塊麵紗覆於麵上。
此處的房屋都是破敗不堪,腳下所行的地方更是汙水橫流。隨處可見腐爛的菜葉和動物的屍骨。時不時還可以看見婦人從屋內捧了盆水潑灑而出。亦有婦人蹲在地上借著雨水漿洗衣物,她們大多數都穿著漿洗得有些發白的衣裙。
生活上的瑣事讓她們根本無暇顧及路人。哪怕是眼角餘光不經意瞧見桓儇的時候,也隻是目露些許羨豔。又開始忙碌起自己手中的事務來。
桓儇駐足在一處屋舍前。這屋舍比之前路過的屋舍都要幹淨不少。在門前栽了兩株牡丹,如今花期已過,隻餘綠葉猶在。門上還帖了一副對聯,字跡頗有魏晉大家風骨。
輕輕叩擊著門環。不一會,一年輕婦人從裏麵推門而出,好奇地看著麵前的桓儇。
“這位娘子你來我家是有什麽事麽?”年輕婦人目露警惕地打量起桓儇來。
見她如此桓儇不以為意地莞爾一笑,“不知你家郎君可在?”
“郎君此時正在城中的同文書院教書。”年輕婦人眉目微舒,“娘子若是要尋他,不妨去城中的同文書院看看。”
聞言桓儇微微頷首。
“阿韻,你看我給你帶什麽好東西回來了。”
聽得身後傳來的聲音,桓儇轉頭。隻見一藍衣男子懷抱了個油紙包,目露喜色地跑了過來。似是沒看見桓儇,一把擁住了麵前的年輕婦人。
“你又亂買什麽?”年輕婦人瞪了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家裏存下的錢都是給你來年趕考用的。你這才去書院教書多久,就買這麽貴的東西。”
“這不是快到你生辰麽?我知道你最喜歡吃這個……”說著年輕人打開手中的油紙包。糕點的香氣四溢而出。
“你呀!對了……咳咳。”
話還未說完年輕婦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了指身旁的桓儇。
“阿韻!”
緩了口氣的年輕婦人,溫聲道“郎君,不礙事的,我這是老毛病了。這位娘子好像是來找你的。”
這會子年輕書生才注意到,自家屋前還站了個衣著華麗的娘子。上下觀量桓儇一眸,確定自己並不認識眼前這人。眼中疑惑隨之漸深。
“外麵雨大。郎君還是先扶尊夫人進去,她這病受不得寒。”桓儇掀眸一笑,語氣亦是十分柔和。
聽得桓儇的話年輕書生點點頭,扶起自家夫人往裏走去。擺了擺手讓桓儇也跟進來,等進了屋內,桓儇越發覺得此間主人心思玲瓏。
雖然隻是一方小小的宅院,卻布置地頗為新穎。院角摘了許多不知名的花草,雖然算不上名貴,但是各個都是生機盎然。
在等候年輕書生的時候,桓儇徑直走到屋前的木凳上折膝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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