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攸寧
“真才實學又如何,可她終究是女子。眼界如何能比得上男子,此次河東之行也不過是僥幸罷了。”那袁姓男子繼續同布衣男子爭辯起來。
“說到眼界,難道不是袁兄你自己眼界狹隘麽?我都是覺得先皇這般做自然是因為他也賞識大殿下的才幹。”
聽了許久的桓儇壓下心頭怒火掀簾而出,看著麵前的袁姓男子,“這位兄台,敢問我大魏律裏麵可規定了女子不得入朝為官?若是沒有的話女子入朝為官又何不可。”
“天地陰陽,皆有其道。大殿下臨朝聽政雖是奉旨行事,但終究有違女德實在是不妥。”那袁姓男子不懼桓儇目光,頷首道:“女子當為賢淑,居於家中相夫教子而不是出入朝堂,參政議政。”
“你的意思是先帝識人不清?選了桓儇入朝輔政,不日便可讓大魏亡國麽?”桓儇揚唇冷哂一聲。
聽得桓儇這般說那布衣男子連忙拉住她,低聲勸解道:“這位兄台慎言。何須為了這樣的人而動怒呢?”
話落耳際桓儇扭頭看了看身旁的人,從善如流地往後挪了一步。
可那袁姓男子哪裏肯就此善罷甘休,非得攔住桓儇繼續爭辯起來。
左右也都是入京赴考的士子,雖然在見解上讓人覺得反感,但是還沒到非得出言教訓的地步。
“你我既然見解不同,又何必攔著我呢?”桓儇掃量他一眸,語氣微冷,“適才聽你說君舟民水的時候,就覺得你見解過於偏執。我倒是認為為國者,必先知民之所苦,禍之所起,然後設之以禁。否則必有傾國之禍。”
此話一落眾士子皆是一臉訝然看著麵前的桓儇,半響說不出話來。倒也不是因為桓儇的見解獨到,而是敬佩她感這般議論朝政。
“兄台。你這般難道就不怕斷了自己的仕途麽?”
人群中傳來一句陌生的聲音。
聞言桓儇的挑眉一下並不作答。仕途與她何幹?
人群漸散,剛剛拉著桓儇的布衣男子也打算離去。
“不知這位郎君尊姓?”桓儇攏袖含笑望向布衣男子。
“在下姓武名攸寧。不知兄台尊姓。”
“原來是武家的郎君。”桓儇挑眉輕笑,“久仰武家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武攸寧被桓儇這番話弄得一頭霧水,好半響也未曾反應過來。正當他怔愣的功夫,有一玄衣男子走向他們,在他們麵前站定。
“三位郎君,我家主子請二位上樓一聚。”男子說話的時候身子是朝向桓儇的,語氣也頗為恭敬。
話落耳際桓儇唇角微勾,“那你帶路吧。”
“請隨屬下來。”
武攸寧未曾察覺二人語氣中的異樣,仍舊沉浸在桓儇剛剛的那番話裏。
“兄台,武某還不知道你尊姓呢?”武攸寧礙於旁邊還有外人在,壓低了聲音,“你也知道武家麽?”
“尊姓就免了,我姓裴名景思。”桓儇偏首斜眄一眼旁邊欲言又止的炎天。
推門二人,房內的士子看著站在麵前的桓儇一臉錯愕,剛想開口訓斥這是何人,這般無禮的時候。
裴重熙突然抬手製止了他們。挑眉看向麵前的桓儇,“站在那裏做什麽?”
聞問桓儇舒眉一笑,無視眾士子詫異至極的目光,徑直走到裴重熙身旁坐下。隨後進來的武攸寧,斂衣行禮後也選了個沒人的位置落座。
抬首掃量眾士子一眼,桓儇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猜想這些人應該就是那些投卷到裴重熙門下,被選中的人。
麵前酒盞散著香氣,桓儇伸手捧起酒盞輕嗅一番,正欲飲下的時候。一旁的裴重熙突然伸手奪過酒盞,遞了杯清茶過去。
“病還沒好,就想飲酒?”裴重熙挑眉睨她一眸後將酒飲盡,“難不成你真願意看著我脫不開身。”
話落耳際桓儇掀眸,輕哂一聲,“酒都不讓我飲了麽?”
二人之間氣氛曖昧至極。旁下一眾士子更是目瞪口呆。他們早就聽說這攝政王身邊除了妾室之外再無其他女子,如今已經時近而立之年也未曾有過正妻。現在這麽一看難不成這攝政王當真如同傳言那般喜歡男子?
“若讓你飲了……”裴重熙突然湊近桓儇,壓低了聲音在她耳畔低語,“你等會耍起酒瘋來,豈不是要對我投懷送抱?”
“胡言亂語。”桓儇皺眉,低聲斥道。
“景思兄,你居然和攝政王也認識麽?”武攸寧一臉好奇地看著桓儇詢問起來。
聞問裴重熙含笑看了眼,身旁一臉事不關己的桓儇,挽唇道:“他是本王故交,自然和本王認識。”
“原是如此啊。難怪景思兄會有剛剛那般言論。”武攸寧若有所思地道了句,“聽說你姓裴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
推杯換盞之間,桓儇已然借著武攸寧摸清了在場眾人的身份。場上眾人除了京中各世家旁係子弟外大部分都是外地赴試的寒門士子。
言語上難免會有偏激的時候,這些話落在桓儇耳裏,她也隻是皺眉不去出言反駁。
酒過三巡,宴亦將散。桓儇借口還有事情在身,攜了韋曇華一塊離去。
見桓儇要走裴重熙也不阻攔,隻是偏首對旁邊的炎天吩咐了幾句。讓他暗中跟著桓儇,護送回去。
這會子桓儇的才下來沒一會功夫,就聽得樓下傳來一聲淒厲的呼喊聲。
聞言裴重熙一個疾步衝到窗前。當他看到樓下一幕的時候,想也沒想直接從窗口一躍而下。
旁人何曾見過這般失態的裴重熙,紛紛湊到窗前觀望樓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阿嫵!”裴重熙伸手將捂著傷口的桓儇攬在懷裏,“到底怎麽回事?”
聞問炎天立馬上前單膝跪地,語氣裏自責難掩,“大殿下出來的時候,有個孩童撞在了大殿下身上。原本大殿下是想將那個孩童扶起來的,哪裏知道那個孩子居然藏了刀刃在懷裏。”
話止裴重熙目光驟冷,順著炎天的目光看了過去。
“查!給本王好好查查,這件事情到底是何人所為。”怒到極致的裴重熙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人的目光,直接抱起桓儇登上一旁的馬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