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難平

  聞言王琮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好半響才反應過來。裴重熙此舉分明就是想借大殿下的手,來除掉溫家在河東的勢力,重新將河東掌控在裴家手中。


  反應過來的王琮連忙問道“可有什麽地方需要微臣去做的?”


  “不必。桓儇是什麽性子本王比你清楚,你若是插手她要做的事便是自討苦吃。不過”話至此處裴重熙聲音忽然一頓,示意王琮附耳過來。


  低語幾句後王琮連忙點頭,“您放心微臣一定會將此事辦好的。微臣就不打擾您的雅興,先行告退。”


  “王爺,那大殿下是誰呀?為何奴以前從未聽您提起過她。”萼綠華整個人都倚靠在裴重熙身上語氣柔和,“聽您的語氣,倒像是個厲害人物。”


  聞問裴重熙目光一黯,伸手撫上萼綠華凝脂般的肌膚,把玩起垂在身前的發絲,“她當然是個厲害人物。隻不過哪有你嬌媚可人,本王幾人沒見你甚為想念。”


  此言惹得萼綠華一陣嬌笑,含情脈脈地看向裴重熙。


  見此裴重熙輕笑一聲,抱起萼綠華往內室走去。


  至於辛夷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嫉恨,什麽也沒說。隨即轉身離開。


  內室萼綠華麵露嬌羞地看著衣襟大敞的裴重熙,“王爺,您今日似乎沒什麽興致?”


  萼綠華是平康坊公認的花魁娘子,她自認美貌無人能及。自從被裴重熙點過一回,平日裏就甚少再去陪其他男子。


  故而裴重熙也對她十分寵愛,禮物源源不斷送了好幾回。就算是與她溫存的時候。也是十分溫柔憐惜。可是今日卻是她這麽久一來,頭一回瞧見裴重熙這般毫無興致地跟自己待在一塊。


  滿肚子疑惑想問,卻又不敢問。隻能安靜待在一旁望著裴重熙。


  半響之後裴重熙掃量她一眼,含笑道“本王剛剛有些事情想入了神,這才忘了你。想要什麽盡管說,本王會好好補償你的。”


  話止裴重熙忽然將萼綠華壓倒在身下,目光灼灼。至於萼綠華則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極力迎合。


  等桓儇回到宮裏,已經是掌燈時分。


  踏入宮門後,桓儇擋開那兩個要上前替她整衣拆發的宮婢,徑直走到書案前坐下。


  徐姑姑瞧著桓儇平靜而微寒的眉目,心下清楚大殿下恐怕是心裏不暢快,示意棲鳳殿內的宮婢一律退下。親自捧了剛剛沏好的明前龍井端給桓儇。


  桓儇從徐姑姑手中接過茶盞,打開翁蓋看著靜臥其間熱氣騰騰的茶水良久不語。


  “徐姑姑,你即刻親自去查查那晚在暴室除了當值的盧珂以外都有誰。本宮倒要看看誰在背後搞鬼。”


  昨夜她親自造訪暴室去審問那個前日擅闖棲鳳宮被她拿下的人,並且要暴室下狠手拷問。結果拷問半天也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隻能離去。


  不曾想今日裴重熙卻給了一份這樣的禮物,意圖隻是為了提醒自己這宮裏有他的人亦有其他人的眼線。


  徐姑姑輕聲應了,不敢耽擱即刻離去。


  待徐姑姑走後,桓儇深吸一口氣麵露倦怠地揉了揉額角。腦子裏不知怎麽冒出裴重熙的模樣來,前塵往事一下子被勾了出來。


  早在她兒時的時候就於裴重熙相識。那會子蕭氏一族還是盛名顯赫,她又頗得成帝和外祖父寵愛時常來往於宮中和蕭府。


  初次見到的裴重熙,彼時她才八歲隨外祖父到裴家拜訪,外祖父與裴重熙的祖父裴道茂要商議朝政,隨即把她交給了徐姑姑和女婢照顧。


  裴家的一眾兒女十分熱切的領著她在府內各處參觀。


  她們剛走到後院的時候,便聽見不悅耳的打罵聲傳來,她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目光微沉。


  見此狀況裴家的一眾兒女暗道不好,正尋思著要怎麽辦的時候。桓儇卻已經開口詢問起了裴家負責陪客的裴夫人。


  “那是誰?”


  “啊……那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大殿下您又何必在意此人。”裴夫人笑了笑領著她往一旁的抄手遊廊走去,“大殿下,那邊的風景更好。妾身帶你過去看看。”


  聞言她冷睇裴夫人一眼,緩步朝人群中走了過去。裴夫人沒法隻得跟在她後麵出聲讓圍觀的人讓出一條路來。


  “都給本宮住手。”


  人群散開後這才露出被打罵的人。


  她蹲下身親自將人扶起來,端詳了眼前那年紀與她相仿的人好一會眼中才露出幾分笑意。嚷了好幾句小哥哥。


  裴重錦目含警告地看著那人,而那人卻無視裴重錦的警告將抬頭對上她好奇的目光,眼中神色溫柔卻含著冷意。


  一旁的徐姑姑瞧見那人的麵容,心中有些錯愕……思付一會後走到她身邊俯身耳語幾句。


  知曉了裴重熙身份的她自然對裴重錦等人沒了好臉色。


  她在裴家眾人的驚愕下拉著裴重熙走進了不遠處的水榭又吩咐裴家的人去取傷藥來。


  即使是這麽多年過去了,裴重熙當時的模樣仍舊映在她心頭。


  那會的裴重熙真是隱忍倔強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明明身上青紫淤青不少,可是在偏偏上藥的時候一聲也不吭仿佛那些傷不在自己身上。


  知曉自己身份的時候,也是稍有些恭敬。如果不是,他看向裴重錦那些人的眼神是冰冷無情的,唯獨看著自己的時候眼中才會有一絲笑意。她幾乎要以為裴重熙是個傻子。


  從那日起她便於裴重熙相識相知,直到她離宮前往洛陽才斷了聯係。


  爾後她再回來裴重熙已經是六部要員,裴家也幾乎落入他手中。她表麵上選擇了柳綦可是實際上則是選擇了和他聯手奪權……各取所需。


  誰也不曾料到當年被裴家視若棄子的嫡次子裴重熙會成為如今裴家家主,甚至於成為位高權重的攝政王。


  憶及往日種種,桓儇不由覺得有趣若無當年一變興許她與裴重熙倒真能在一起,可惜現在她和裴重熙隻能是對手。


  他們骨子裏都是一樣冷酷無情的人。一樣的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可以犧牲包括自己感情在內的一切東西。像他們這樣的人永遠都是最可悲最可笑的存在。


  想到這裏桓儇麵露倦怠地仰頭背抵憑幾,從她的眼角滑過一縷晶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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