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暴室

  長樂宮外。桓儇端坐於肩輿上,閉目不言。徐姑姑等人立於一側亦是不敢言語。


  好半響桓儇才開口語氣和緩,“徐姑姑,你即刻讓人去查查到底是什麽人在溫初月麵前亂嚼舌根。一經查出,就地杖殺。走吧。”


  聞言徐姑姑已然明白看來大殿下這回確實是動了怒,急忙應了話喚來內侍耳語幾句。


  內侍應了後立刻帶著人離去。一場未知的風雨正悄然在宮內鋪展,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如何改變。


  這會子桓儇回了棲鳳宮。長樂宮那邊便收到了消息說是大殿下已經下令徹查後宮,打算肅清朝政。


  溫初月自是沒有想到桓儇動作竟然會這般迅速,還未等她還手便已經動手。


  不過好在溫家安插在宮裏的眼線極為隱秘,旁人恐怕是難以查出一二。


  宮中上上下下自然都是麵麵相覷,惶恐不安。生怕這位貴人的無名之火會燒到自己身上。


  不過此刻的棲鳳宮內卻是風雨不動安如山,主殿內仍舊是燈火通明。


  案幾上堆疊著好幾卷案卷,皆是近日關於河東雪患的影子。先帝尚在的時候確實有過賑災的旨意,而且所撥款項還不少。隻是不知道這些拔下去的銀子到底去了哪裏。


  再翻幾卷說的又是請求朝廷救濟。桓儇蹙眉忍著怒意翻完了所有案卷。看來河東雪患一事遠遠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這裏麵的水要比她想象中還要渾濁不少。


  今日裴重熙的舉措和溫行儉的態度著實容易引人深思……隻是不知道這二人在這些事裏麵又分別扮演了什麽角色。明日恐是又有一番風雨……


  正當桓儇思索之際徐姑姑緩步入內躬身在一旁,“大殿下,暴室那邊來了消息。”


  “那人招了是誰指使他的麽?”桓儇放下手中奏折神色倦怠地往憑幾上一靠,“若是沒招的話,給本宮繼續拷問那人直到她招認為止。”


  “那人吵著要見您。說是有秘事相告。”


  話落耳際桓儇蹙眉看向眼前跳躍的燭火,攏在袖間的手握緊成拳起身拂袖步下玉階,“走吧,我們去暴室裏瞧瞧。”


  “可是大殿下如今天色已晚,您今日又勞累了大半日奴婢以為您不如明日再去?”聞言徐姑姑拿起搭在一旁衣桁上的緋色披風,提裙追上桓儇的腳步。


  “還是今日去吧,免得夜長夢多。”桓儇駐足在廊下似乎是想起什麽來沉聲道“去吧本宮那件玄色鬥篷拿來。如今本宮剛回宮中,許多事情還是小心些為好。”


  “喏。”


  由著徐姑姑將玄色鬥篷替自己係好後,桓儇抬頭看了眼天邊冷月伸手戴上了鬥篷上的兜帽。


  主仆二人一路提燈而行偶遇巡夜的禁軍,禁軍瞧見桓儇的時候原本是想出聲問安的。然而在徐姑姑的暗示下紛紛側身避讓,以免驚擾了桓儇。


  隨著主仆二人越往西宮的方向而去,目之所及的燈火也越發黯淡起來。夜風吹得窗框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脫落墜地。


  “沒想到六年過去了,這裏倒是比之前荒涼不少。”桓儇止步往西南的方向看了看嗤笑一聲,“記得當年本宮可是在這裏住了大半個月。這地方到了夜裏蛇蟲鼠蟻從你麵前爬過的情景實在是可怕。”


  話落耳際徐姑姑往桓儇身後走了幾步,提著燈盡量為她照亮前方的路,“先帝除了太後娘娘以外妃嬪甚少,這冷宮裏無人居住自然容易荒涼。大殿下,您走慢些仔細腳下的路。”


  “無妨。”


  看著麵前步履如風的桓儇,徐姑姑忍不住喟歎一聲。當年若非成帝那般狠絕,她的小公主又如何會變成如今的性子?


  可是如今先帝病逝而太妃又薨逝多年,這世間除了那人以外又有誰明白她們家大殿下的苦楚呢?隻是他們倆誰都不肯再去提起當年情誼。


  正想著桓儇忽然出聲喊了句徐姑姑,把她從回憶中叫醒。抬首順著桓儇的視線看去,看到麵前懸掛著暴室二字的匾額,徐姑姑當即斂容緩步上前。


  “不知這位姑姑深夜造訪暴室可是有要事?”守在門口的兩名內侍躬身迎了上來語氣恭敬。


  掃量麵前兩名內侍一眸,徐姑姑斂容正色道“大殿下駕臨,還不讓盧軻出來見駕。”


  聞言二人互相看了看,目光落在了站在徐姑姑身後不遠處的桓儇身上,一人連忙往暴室內跑去留下另外一人誠惶誠恐地站在桓儇麵前,垂著首不敢多言。


  暴室內跑出一衣冠未整的中年人,站在桓儇不遠處跪地叩首,“奴才吳軻叩見大殿下,奴才有失遠迎還請大殿下恕罪。”


  “盧舍人起來吧,不必多禮。”桓儇繞過盧軻往暴室內走去,“本宮前日差人送來的那人現在關押在何處?本宮要見他。”


  “大殿下請隨奴才來這邊。”盧軻連忙跑了上去站在桓儇身側做了個請的姿勢。


  繞過囚在暴室中用來做苦役的池子,跟著盧軻一路走到漆黑幽深的柵欄門口。


  “那人就關在這。不過裏麵氣味實在難聞,要不奴才進去把人帶出來,免得裏麵的味道熏著大殿下您?”


  盧軻的語氣裏滿是討好之意。


  但是桓儇並沒有買他賬的意思掃量盧軻一眼後,“把門打開,本宮親自進去見他。盧舍人你也隨本宮一塊下去吧。”


  “奴才遵命。”話落盧軻上前把門打開後退後幾步躬身侍在一旁。


  在徐姑姑的攙扶下桓儇緩步拾級而下,盧軻則小心翼翼地跟在二人後麵。


  暴室內監獄不比外麵亮堂甚至於更加黑暗,僅靠牆壁上幾盞昏暗油燈照明,那燈盞更是一片漆黑不知用了多少個年頭已經看不出來本身的顏色。


  裏麵的氣味如同盧軻說得那般實在讓人覺得難聞,饒是桓儇也忍不住蹙眉,輕咳幾聲壓住了腹間翻騰的不適感。


  “大殿下,您送來的那人就在此處。”盧軻順手指了指蜷縮在黑暗中的人影躬身道“奴才已經對他用了好幾回刑,可這人就是不肯招認是誰指使的。非得嚷著要見大殿下您。”


  聞言桓儇點了點頭沉聲道“本宮知道你還活著。你若是能聽見本宮說話,就出個聲。”


  “沒人指使我,是我愛慕大殿下。大殿下容色無雙誰不心動。”那人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轉了個身看向柵欄外站在的桓儇,眼中有壓抑不住的喜悅。


  “本宮隻問你是誰派你來行刺本宮的。若是你在嘴硬,本宮定然親自取了你的舌頭。”桓儇斂眸語氣微冷,“盧軻,此人父母手足何在。把他們給本宮帶過來。”


  “喏。”


  不一會功夫盧軻已經帶人押解著幾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人從另一一邊走了過來。負責押解的嗇夫冰冷地瞪了幾人一眼後,用力在幾人膝彎處一踢逼迫幾人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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