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1日。小滿。
李東文回到了銅城。
關於收購銅城電纜廠的項目，張俊茹已經派了一個項目組過來，正在跟銅城官府談判。李東文已經給了授權，就沒再摻和，他徑直來到紅水縣上泉鄉的工地。
秦偉民和薑海波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
這裏的進展還是相當不錯的，礦區的道路已經修通了，當然是簡易道路，汽車勉強能夠雙向通行。
春播也已經結束了，農民嘛，每一寸土地都不舍得浪費，如今地裏都長出了整齊的幼苗，一片片，綠油油的。
李東文看著漫山遍野的綠色，還有那潺潺流水，很是愜意。
秦偉民說：“這水我們檢測過了，簡直就是天然礦泉水，不利用一下，太可惜了。我們計劃搞一個礦泉水廠，賣瓶裝水。”
賣水？
“你們調查過嗎？”
薑海波說：“調查了。銅城本地沒有好水源，市場上賣的礦泉水，都是外地運過來的，零售價基本是2塊錢一瓶。”
2塊錢一瓶？李東文也不知道是便宜了，還是貴了。
薑海波繼續說：“小店的利潤大約是5毛錢，低於5毛錢，小店就沒有積極性了。給小店配送的分銷商，一瓶大概要加價2毛，不開票，賺的就是個運費，本地大經銷商要預留3毛錢空間，他們可能有一部分要開票，還要租倉庫，還要占用資金……”
開票？不開票？什麽意思？李東文沒搞明白。
薑海波解釋：“開票，就要繳稅。小店一般是定稅的，所以不需要票。分銷商有定稅的，有不定稅的，開票可以抵稅。大經銷商是按營業額納稅的，雖然也有合理避稅的操作，但總要繳納一部分的，避稅太多，官府也不同意……”
李東文掐指一算：“小店5毛，分銷商2毛，經銷商3毛，這就去了一塊錢了。”
薑海波說：“是啊。我們的出廠價是1塊錢一瓶。這1塊錢裏，需要繳稅2毛5，運費平均2毛，1000公裏以內，產品包裝2毛（瓶蓋，瓶子，瓶標，紙箱），加工費（電費，過濾，人工）3毛，剩下5分錢，就是利潤。”
李東文一聽，2塊錢一瓶的礦泉水，利潤才隻有5分錢，這是不是太低了一點？
薑海波說：“礦泉水，主要是靠銷量賺錢的。一噸水兩千瓶，我們能賺一百塊。每天生產100噸，也有一萬塊，每年能賺三百多萬呢。”
“需要多少人？”李東文問了一個關鍵問題。
薑海波：“用不了多少人，三班倒有八九十人就可以了，都是自動化生產線。”
才用這麽點人？李東文登時興趣銳減。
秦偉民趕緊說：“有了自己的水廠，起碼解決了公司內部用水的問題……”
“這個水廠，能不能搞大一點？”
薑海波說：“可是，我們的泉水流量有限啊，還要給下遊留一些的，不能全截斷了啊？”
水量不足？太小意思了。
“你們按照擴大十倍設計吧，這個水量，我觀察了一下，今後會更大的。”李東文抬手指了指眼前的溪流。
李東文掐指一算，如果每秒徑流量1立方米，每天就有8萬6千多噸水了，每天截留1000噸，就跟沒截留一樣。
秦偉民和薑海波得了這麽個指示，立刻安排人籌建礦泉水廠去了。
大西北，就是這樣，一車車牛羊運出去，換回來一車車礦泉水運進來。水，在這裏的絕大多數地區，都是稀缺資源。
上泉鄉和下泉鄉，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曾經是有過泉水的。今年，消失多年的泉水重新開始流淌，讓當地很多老人都喜極而泣。
他們剛開始還以為，是去年的大雪引起的，化過雪之後，這泉水就會再次消失。如今幾個月過去了，泉水依舊汩汩流淌，不但一點消失的跡象也沒有，這幾天的水量好像又大了一些。
銅城電纜廠。
位於銅城的西郊，三十多年的老廠子，也算曆史悠久了。
李東文到來的時候，項目組的成員正在廠裏的工作組一起，進行資產評估。
廠區占地五百多畝，但是有三百多畝已經“私有化”了，成了生活區，蓋了職工家屬樓，分給了個人。剩下的生產車間，庫房，廠房等，隻有兩百多畝，這部分才是要改製的國有資產。
李東文當初以為，電纜廠，無非就是個生產銅線的嘛，走進車間一看，立時有些眼花繚亂。這工藝還蠻複雜的嘛，產品規格也五花八門。
電纜廠的現任廠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許金泰，是個“電二代”，父母都是電纜廠的退休老職工。
許廠長介紹說：“我們廠麵臨的主要問題，是生產原料緊缺。原來從銅城有色金屬公司進貨，現在有色金屬公司也供應不上了，他們也是銅礦枯竭，無銅可煉了……進口銅，三四千美元一噸，還要花外匯，我們用不起。”
一噸才三四千美元，好像也沒多貴啊？李東文對銅的國際行情，是一無所知，聽著這個數字，想當然地覺得很便宜。
清算小組一核查，電纜廠固定資產三千多萬，但欠債四千多萬，主要是拖欠工人工資，社保資金和銀行貸款。
楊剛軍和銅城官府一商議，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銅城官府拿出300畝土地，補償資不抵債的差額。西郊的土地，爭取和電纜廠連片，審核為工業用地。
幾千萬的投資，李東文大手一揮，就這麽定了。
老板拍板了，項目簽約進展神速。這個電纜廠劃歸桃花仙銅城公司管理，由秦偉民和薑海波負責。
秦偉民在簽約的當天，就劃撥了五千萬過來，先把電纜廠的各種欠賬還上，尤其是拖欠的員工工資，一次性付清了。
電纜廠的組織架構基本健全，秦偉民沒有進行大變動，許金泰仍然擔任廠長，他隻派了幾個財務人員和行政人員過來，掌控一下核心部門。
秦偉民的第一項舉措，就是漲工資。
在職員工最低工資，統一上調到桃花仙公司的統一標準：一千五百塊。
這項舉措一出，全廠嘩然！
本來還以為新官上任三把火，是不是要裁員。哪成想，不但不裁員，而且還漲工資，大幅度地漲工資！
李東文並沒有在此久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解決，電纜廠的原材料供應。
他去找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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