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記和陳縣長，被迫硬著頭皮來拜見李東文。
吳國平開門見山：“我們兩個芝麻官，今天是來當說客的，為了老幹局療養院那五萬棵樹苗的事情。”
李東文淡淡地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陳露曉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剛要開口，被吳國平抬手製止了：“我先說吧。其實，就五萬棵樹苗，五百萬的一樁生意，無論對於桃花仙公司，還是對於老幹局，都不是啥大事。咱們把事情說清楚了，也就沒事了。退一步來說，老幹局實在不講理的話，這五百萬的損失，我們縣裏賠給他們。”
憑什麽又是咱們縣裏賠？陳縣長剛要開口反對，看見吳國平正瞪著眼睛盯著她，還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就又把話憋了回去。
李東文見吳國平這個說客，態度還算端正，就說：“看來吳書記是個明白人。五百萬誰都出得起，這事就不是五百萬的事。”
李東文又看了陳露曉一眼，看這女人沒有插嘴的意思，就繼續說：“我們公司不是賣樹苗起家的，賣樹苗也不是我們的主業，而且我們的樹苗，原則上是嚴禁外賣的。吳書記，陳縣長，你們不覺得這事有些奇怪嗎？”
陳露曉又陷入了沉思。
吳書記很快明白過來，人家公司嚴禁外賣的東西，老幹局是怎麽買到手的呢？這是典型的強買強賣啊！老幹局果然沒說實話。
吳書記說：“這事我們還真不了解，您是否方便透露一下？”
李東文見吳國平的態度很謙虛，就說道：“沒啥不方便說的。當初他們三番五次地求我們，死乞白賴地要買樹苗，我們才賣給他們一些。”
陳露曉從沉思中醒來，終於忍不住了，說道：“李老板，我能否冒昧地問一句，老幹局買的那批樹苗，為什麽長不大呢？”
吳國平聽陳露曉這麽問，感覺要壞菜了。
果然，李東文眼睛一眯，看向陳露曉，輕蔑地說：“知道冒昧，你還問？”
陳縣長被直接懟了回來，胖臉憋得通紅，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吳國平趕緊出來打圓場：“李老板，您別生氣。陳縣長也是一時心急，冒昧了。這種企業的核心機密，怎麽能隨便打聽呢。”
李東文看了一眼吳國平，有看了看陳露曉，淡淡地問：“你們真想知道？”
陳露曉被李東文看得有些發毛，挺了一下胸脯，剛要開口，又被吳國平抬手攔了一下，搶先說道：“我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陳露曉又把話憋了回去。
李東文看了吳國平一眼，直接忽略了陳露曉，說道：“看在吳書記親自登門的份上，給老幹局那幫人提個醒，桃樹苗，我們還賣給神龍縣張縣長的小舅子一些，有空讓他們關注一下。”
吳國平趕緊說：“這話我們一定帶到。您還有什麽指示？”
李東文淡淡地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也許是風水不好吧。”
陳露曉剛要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吳國平趕緊站起身來，說道：“非常感謝李老板！您先忙，我們就不打擾了。”
李東文起身送走了兩位縣官，輕輕地搖了搖頭。
回去的路上，陳露曉忍不住問吳國平：“他最後說的那句，風水不好什麽的，究竟是什麽意思？那不是搞封建迷信嗎？簡直胡說八道，我們黨員幹部可不能信這個！”
吳國平懶得跟她解釋，就說：“我們還是回去商量一下，怎麽跟另外一尊大神交代吧。唉，沒一個好說話的。”
第二天上午，吳國平和陳露曉親自來到了老幹局療養院，前來拜會。
如今的療養院，正在上馬三期工程，前兩期的房間，已經不夠用了。
老幹局對兩位縣官相當客氣，古宏傲局長親自出麵接待。
吳國平寒暄著：“咱們這療養院，可是風水寶地啊，如今生意興隆啊！”
古局長也客氣著：“神鳥就是人傑地靈，二位在這裏主政一方，費心啦！”
吳國平和陳露曉一聽這說話的口氣和調調，心裏有些不爽。我們倆雖然是縣官，但也都是副廳級的，你也才比我們高半級，一個正局級，至於擺這麽大的譜嗎？
陳露曉說：“桃花仙的小小一個養生堂，聽說才一百多套房子，每年給縣裏上繳的稅收都過千萬了。咱們這療養院，有上千套房間吧，這可真是生意興隆啊！”
陳縣長話裏話外，惦記上這裏的稅收了。
古局長心裏冷哼一聲，你個小小神鳥縣，還想著收我們的稅？你也真敢想！
“我們局的經費，都是國家劃撥，不對外營業，哪裏來的生意興隆，正經是他們桃花仙公司，聽說收費貴的離譜，給國家交點稅是應該的。商人心黑啊，去年還坑了五百萬呢！”古局長想把話題盡快引到了正路上。
吳國平知道，這個話題今天遲早都要談的，索性就說：“咱們局靠著國家撥款過日子，也不容易，一次損失五百萬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要不這樣，這五百萬我們縣裏出了，這事就算過去了。”
古局長一聽，原來你是個和稀泥的。這是錢的事嗎？我們要的是桃樹，能結仙桃的樹，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古局長臉一板，說道：“縣裏的錢也是國家的，拿國家的錢，替企業賠償，是不是有點違反原則啊？”
吳國平笑了笑，說道：“違反原則的事，我們是不能做的。桃花仙公司是縣裏的納稅大戶，去年納稅幾十個億呢，今年更多。我們縣裏對納稅是有獎勵政策的，既然他們犯了錯誤，我們就從他們的獎勵裏邊，扣下來五百萬來，來賠償咱們局裏。”
古局長又看了看陳露曉，陳露曉連忙點了點頭。
古局長算是明白了，這倆貨是已經商量好的，合起夥來和稀泥的。
古局長臉色一整，說道：“這要是賠償，就不是五百萬的事了，你們縣裏能賠我們五萬棵桃樹嗎？”
陳露曉一聽這話，立刻就不幹了，我們縣裏能出這個錢，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你們還得寸進尺，想要桃樹？還能不能講點道理？
“古局長，你們之間，這最多就是一起經濟糾紛，人家桃花仙公司表示，想打官司人家也陪著，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陳露曉高聲說道。
古局長當然不怕打官司，也不擔心這官司打不贏，主要是他根本就不想打官司。這官司無論輸贏，對於老幹局來說，都是輸了。如果要打官司，桃花仙公司最壞的結果，無非是產品（樹苗）質量問題，退款退貨，全價賠償，哪怕再加上林場停業整頓，產品查封，最多永遠不允許再賣了。
但是，這些都不是老幹局老幹局想要的，他們想要的是仙桃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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