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變故發生的太快,沒人反應的過來。


  黑衣少年涅槃重生之後,明明是鳳雲禮急怒攻心先動手的,可劍還沒有刺出去,少年已經幹淨利落的解決了他。


  大部分弟子不知道內情,可也看出鳳雲禮與鳳雲卿之間怕是有什麽問題。此時最驚慌無措的是鳳家人,欺負過鳳雲卿的都在瑟瑟發抖,那可是鳳雲禮,一擊就殺掉了,他們要怎麽辦?而另一部分則已經開始通過玉簡向本家傳訊,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有幾人衝進場中,急忙將鳳雲禮抬出來,試圖搶救,卻發現一絲兒生機也無,死的透透的。


  二峰之上一時間兵荒馬亂。


  狐不歸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她萬萬沒想到,少年居然複活了,開心之餘擦了一下眼角,輕聲道:“阿卿。”


  黑衣少年原本邪氣縱橫,聽到這句話,滿身的戾氣頃刻間散了,眉眼一彎,變回了從前那個溫柔的少年,他立刻轉身朝狐不歸走去,可視線卻在看見少女鮮血淋漓的手指時一凝。


  空氣驟然一緊,周圍的人立刻感受到了壓力。


  有人迫不得已拽住身邊人的袖子,防止自己跌倒。


  “他、他現在究竟什麽境界,怎麽生個氣都這麽恐怖。”


  “不知、知道啊……”


  鳳雲卿在狐不歸身前站定,雙手輕輕牽起她鮮血淋漓的右手,隨後撕下自己衣袍一角,心又仔細的纏在她的傷口上。


  他那衣衫,明明是由凰火化成,落在她掌心,卻絲毫不覺滾燙,溫潤舒適,傷口肉眼可見的複原了。


  少年低眉瞅她,心翼翼問:“還疼麽?”


  狐不歸糙慣了,陡然被這般關懷,一時適應不了,臉頰略紅,道:“沒事兒。”


  少年側過臉,細細感受空氣中的靈氣因子,問:“大哥,你的靈劍是不是壞了?”


  狐不歸一愣,才想起這事兒,她的靈劍在鳳雲禮使用劍氣的時候,被轟碎了本源。


  少年道:“凝出來我看看。”


  狐不歸不知道她要做什麽,還是抬手虛握,一柄劍的虛影憑空出現,劍身虛實變化幾番,眼看承受不住要崩碎的時候,少年掌心中忽而凝出一枚通體漆黑的凰羽。


  他略一用力,凰羽便化作碎光灑在劍身之上,原本要崩潰的劍身頓時凝實,變得漆黑無比,視線略微掃過,便是一陣心驚肉跳之感,那劍吸飽了靈力,似是大為歡快,竟驟然放出嘹亮的尖嘯,隨著那聲尖嘯,劍身之上便現出一隻黑色的鳳凰虛影。


  劍身光華四射,鋒利無匹。


  鳳凰長鳴,神兵初成。


  由於方才過於恐懼而躲在方泊遠身後的鳳雲萊:¥%@#

  鳳凰真羽……


  她該死的認得,鳳家秘籍上寫的清清楚楚,這可是大的寶貝,跟修士的金丹元嬰都差不多,居然剝出來就為了給女主補劍,她真是氣到語無倫次。


  她千算萬算,一切都亂了套,鳳雲禮死了,鳳雲卿涅槃重生,狐不歸毫發無損,賺大發了,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女主沒得到那塊隕鐵,且毀了本命靈劍,可萬萬沒想到,她竟得了鳳雲卿的鳳凰真羽。


  比隕鐵不知道牛逼多少倍,氣到崩潰。


  “黑金皇鳳?”方泊遠挑眉。


  提起這事兒鳳雲萊就更氣,這王八羔子覺醒就覺醒,還是上古血脈最稀薄的皇鳳,真是要命,早知道她也去溫柔嗬護一下,又怎會讓狐不歸撿了便宜,真是不公平,這狗屎運也未免太好了。


  大長老眉頭緊鎖,眼下二峰一團亂,鳳雲禮一死無法跟鳳家交代。可黑衣少年實在動作太快,他根本沒反應過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處理,便道:“試煉結束,結果等商議之後再做定奪。”


  狐不歸正驚訝的看著自己的靈劍,聽到這話,立刻收起寶劍,她根本不在乎結果,隻要鳳雲卿不被帶回鳳家就好,立刻道:“阿卿,我們走。”


  鳳雲卿十分乖巧的跟著她。


  可就在他們要下比試台的一瞬,台上傳來一聲怒喝:“且慢。”


  狐不歸心頭一跳,知道擔心的要來了,她不動聲色的將鳳雲卿護在身後,仰頭看去。


  評審當中的二長老一個閃身,出現在試煉場中,他年過中旬,眉目威嚴,厲聲道:“你可以走,但這子不能走。”


  狐不歸認得這個長老,他大名鳳弘毅,乃是鳳家的長輩,她不卑不亢,問:“為什麽?”


  鳳弘毅道:“若你在比試中殺了雲禮,我自然沒有異議,但是這子並未參與比試,卻殘害同門,怎可置之不理?”


  狐不歸道:“明明是鳳雲禮先動手殺了他。”


  鳳弘毅道:“是麽?雲禮明明要殺的是你,他沒有針對另外的目標,是這子自己撲到台上找死,雲禮並沒有破壞規則,我鳳家人造殺孽,自然要由我鳳家處置。”


  狐不歸咬住紅唇,不出話,這正是她最擔心的一點兒,本來若由她擊敗鳳雲禮,那麽自然可以留下鳳雲卿,再找機會帶他下山。


  可眼下狀況有變,鳳雲卿在台上殺了鳳雲禮,若他們真要硬來,她並沒有什麽辦法,尤其在他們看見鳳雲卿覺醒之後,定然不會讓這樣一個後患留下。


  鳳弘毅道:“來人,將鳳雲卿帶回鳳家。”


  場上頓時湧上幾名鳳家人,正是今晨一早打算帶鳳雲卿回去的那幾人。


  狐不歸頭疼不已,這幾人修為不俗,在鳳家應當地位不低,再加上一個鳳弘毅,根本無法從他們手中搶下鳳雲卿。


  鳳雲卿笑著向前一步,將狐不歸攏在身後,輕聲道:“大哥,你先走,我待會來找你。”


  狐不歸哪裏能放心,即便他涅槃重生,也不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


  “明明是鳳雲禮先犯規。”冷漠卻清晰的少年音響了起來,隨後一人便出現在場中。


  少年朗潤,不苟言笑,慣常獨自一人,此刻手持長劍,擋在兩人身前,正是方景休。


  鳳長老得給他幾分麵子,便道:“此話怎講。”


  方景休道:“他用來攻擊狐不歸的劍氣,並不是他的本源之力,我看得出,相信長老也看得出。”


  鳳長老冷笑一聲:“攜帶長輩賜予的保命法寶,本就在規則之內,不是他的本源之力又如何?”


  方景休搖頭,道:“他可不是自己攜帶的,而是鳳雲萊中場衝進去給他的,這違規了吧?”


  風長老冷哼一聲:“即便違規又如何?他可有造成任何傷亡?現在死的是雲禮,你的這些與此並無關係。”


  隻有實力平等,才能講道理,以勢壓人,最為簡單。


  幾個孩子,無依無靠,還不是隨他捏扁揉圓?鳳雲禮死就死了,但鳳雲卿身懷黑金皇鳳血脈,定然不能放走,他與鳳家嫌隙頗重,自是不願歸順,那就帶回去,換另一種方式利用。


  他們又能如何?

  鳳長老道:“還請讓開,不要幹擾我族辦事。”


  方景休不話,掌心長劍發出輕鳴,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鳳長老正要發怒,一人卻突兀的在他身邊現身,陰惻惻的道:“方子,刀劍無眼,識相點讓開,不然有什麽三長兩短,對不起你爹。”鳳長老一瞧,居然是方泊遠,這人也下場了,且同自己站在一邊。


  這兩人境界高深,最起碼都是元嬰期,幾個孩子不過築基,差的不是一星半點,隻是站在他們麵前,高階靈壓便鋪蓋地的壓在身上,身體幾乎都站不穩。


  方泊遠眯了眯眼,又道:“鳳老頭,你沒聽見這丫頭同這子情深義重麽?你幹脆把這丫頭一並帶上,難題自是解決了。”


  鳳弘毅老奸巨猾,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方泊遠想要狐不歸,至於拿去做什麽,他可管不著,反正這丫頭也是個禍害,有人幫忙處理,他樂的自在,便道:“是我疏忽了,將她一起帶走。”


  狐不歸眼眸一暗,長劍在掌心蠢蠢欲動,正要有所動作,膝蓋卻是一重,搖晃一下,差點跪下去。


  鳳弘毅勾起嘴角,築基,也敢跟他鬥,惡意散發出靈壓,壓的少女臉色一陣發白,哼,看她能倔強到幾時,正欲加大靈壓,空卻忽然傳來鳳凰長鳴之聲,嘹亮高亢。


  不多會兒,幾隻大鵬便從空中劃過,巨大的翅膀遮蔽日,身後則拉著幾架鎏金車輦。


  車輦四角墜著琉璃鈴鐺,車身則雕刻著鳳凰金紋。


  鳳弘毅抬眸看,這是鳳氏本家的車輦,沒想到來的這麽快,想必是為了鳳雲卿的事兒。


  狐不歸眸色沉沉,這下糟了,正在想辦法的時候,車輦的轎簾一掀,走出了一個瘦高青年,那人的身影一個閃動,便出現了眾人麵前。


  明明穿著純色的煙青色長衫,明明渾身上下靈力稀薄,瞧著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卻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他容貌極好看,年輕俊朗,朝氣勃勃,一雙鴉灰眼眸藏著快活的神色,那般閑散遊刃,像是這人世間,於他不過一場遊戲。


  料峭春風吹酒醒,一蓑煙雨任平生。


  恣意任性,年少輕狂。


  實在是個讓人心曠神怡又賞心悅目的男人。


  狐不歸一瞧見他就愣住了。


  她想起他掀起鬥笠,露出笑意的眼睛。


  想起新雪那日,他捧上來熱乎乎的羊肉湯。


  這人,是她的三師兄啊。


  三師兄怎麽到這兒來了?又怎麽會從鳳家的車輦上跳下來?難道被鳳家要挾了?一時間滿腦子都是疑問。


  師兄本就境界不高,實在不能卷入到這些紛爭中,她不免焦慮擔憂起來。


  可青年在瞧見她後,滿心歡喜,無視場上的劍拔弩張,抬腳便往她身邊走,片刻後在她麵前停下,抬手便捏她的臉,輕笑:“崽啊,叫誰欺負了?”


  狐不歸沒來及回答,鳳弘毅忍不住了,他怒道:“你誰?滾開。”


  青年長身玉立,聞言斂了笑,微微側過臉,眼眸一壓。


  “撲通”一聲響。


  鳳弘毅雙膝一重,絲毫控製不住,當場就跪下了。


  全場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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