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9章
時間尚早，方盈盈慫恿方蘭蘭去街上逛逛。
方蘭蘭哪有心思逛，她可以想象今日之後，她的妹妹方盈盈就會成為京城大家閨秀圈裏的被嘲笑的對象。
“你還有心思逛街？你今日到底怎麽一回事，怎麽盡那樣的話。”方蘭蘭不悅地道。
方盈盈不以為意。“難道我要哭哭啼啼地感歎自己的命運淒苦？”
方蘭蘭噎了一下，心正常人都會這樣。之前在家裏，方盈盈也這樣回擊她的挑撥，後來跟她娘親一，娘親那是她的回擊。
這也是方蘭蘭之後不拿這些在方盈盈麵前的原因，隻當她自己心裏苦。
可是今麵對一樁樁關於沈騫的令人不寒而栗隻想離的遠遠的事跡，她還是那麽沒心沒肺的喜歡。方蘭蘭現在搞不清方盈盈是假裝的還是認真的了。
方盈盈慫恿不成功，便換種方式。“唉……我知道我嫁給他之後，很有可能像他的丫鬟那樣被他扔掉，也有可能像那些惹怒他的人一樣，永遠消失。可是知道又怎麽樣呢？婚事已定，若是悔婚，憑著他牙齒必報的性子，我們方家上上下下，恐怕都會成為他報複的對象。”
她得愈來愈淒涼，為了方家的安危犧牲自己而無怨無悔的大義感動了方蘭蘭。
“你別多想。”
方盈盈繼續低落。“嗯，我不多想。出嫁之前的日子，或許是我最快樂的日子了。我要珍惜這些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買自己想買的東西。”
“你想做什麽？你想逛街是嗎？我陪你去。”
終於等到這句話，方盈盈立即揚起燦爛的笑容。“我就知道姐姐對我好，我想去閱林書鋪。”
她的笑容太過燦爛耀眼，跟前一刻的哀傷低落相去甚遠，讓方蘭蘭不禁懷疑她剛才是在假裝。
方盈盈意識到自己得意忘形，出戲太快了，於是又擺起惆悵的神色，解釋道：“我想買點書籍字帖回家，閑時打發時間，免得總忍不住想些有的沒的。”
這個解釋很合理，方蘭蘭信了。
馬車駛到書鋪前停下，方盈盈掀開車簾跳下車，方蘭蘭在後邊要製止她粗魯的動作，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之前跟書鋪老板好了，今是第一試賣，她想親眼看看自己寫的東西被製作成書籍，最主要的是，想看看銷量如何。
進入書鋪，裏邊有好幾個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他們在書櫃前挑選書籍，看到有女子前來，便看了過去，這一看，都被女子的美豔給奪去了魂兒。
方盈盈沒空理會來自古代男人欣賞的目光，來到櫃台前詢問：“最新的話本在哪裏？”
她的聲音不，跟進來的方蘭蘭被嚇到了。“你怎麽看那種東西？”
方盈盈一時激動，忘了話本不是正經人看的，於是假裝無辜。“啊？我從來沒看過，所以好奇想知道裏麵寫的什麽。”
旋即，她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問櫃台後的二。“能不能告訴我呀。”她拋了個媚眼。
年輕的二魂不守舍地指向最裏麵一排書櫃。“在最裏麵。“
方盈盈順著他所指方向看過去。怎麽隱秘？怎麽賣得出去？
方盈盈一臉不爽地走過去，果然看見書名為《無邊春色》，署名為“君流風”的話本。書架上放了五本，方盈盈抬手拿下一本隨手翻了翻，很滿意。
方蘭蘭猶豫了一陣，跟著過來。
方盈盈把書放回去，抽出一本書名正經內容也正經的話本，裝模作樣地翻了翻。這是她看過的，內容多為描寫美景。
方蘭蘭來了之後，叫她不要買話本。
方盈盈將手中的書籍遞到她麵前，：“你看這裏寫的塞外風光，是不是很美麗？”
方蘭蘭瞧了一眼，內容確實是正經的。
“姐姐，我對塞外風光很好奇，再看兩眼，我不買，你去給我挑一本字帖吧。”
成功支開方蘭蘭之後，方盈盈連忙將自己寫的話本全部抽出來，然後走到前邊，選了個最好最醒目的位置，將五本書放上去。
不遠處站著三位年輕公子，他們都眼睜睜地看著方盈盈做這一切。
方盈盈十分坦然地對他們：“這個很好看，幾位公子感興趣就買回去呀。”
推銷員方盈盈上線。
她眨巴著眼睛，卷翹的眼睫撲閃撲閃，像是一隻美麗的蝴蝶，讓人禁不住想多看幾眼。
櫃台後的二已經走了出來，想要製止她。
方盈盈不等他開口，便：“這麽好看的書，一會兒就賣完了，你不要著急。”
二還沒來得及什麽，一位公子走過來，壕氣地：“我買一本。”
二：“……”
方盈盈開心。
方蘭蘭聽到動靜，從另一排書架走過來。方盈盈迎著她走過去，主動地催她回家。
至於字帖，她本就不打算買，寫話本寫的手都快斷了，還練什麽字。
***
不用工作有人伺候的大姐的生活，方盈盈已經完全適應了，並且十分享受。
舒服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
快到關於她的傳言已經被另一波來自千金姐圈子裏的有力辭所取代。那她如何喜歡沈騫，並以他為榮的事情被添油加醋傳播開來，一個無知無畏的傻女形象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件事，很快便傳到了沈騫耳朵裏。
他再次讓塵風潛去方家，監視方盈盈的動向。
可惜方盈盈每都待在家裏，白睡到日上三竿，下午開始寫一會兒話本。因為最近方蘭蘭是不是就來找的原因，她們已經不把話本掛在嘴邊了，一寫話本，就去練字。
塵風雖然潛在暗處，但並不會進入未來夫人的閨房，因此回稟沈騫的時候，隻：“方姐每日睡到巳時之後方才起身，用過早飯之後便在院裏曬太陽、賞花、拔草、數螞蟻……”
他有點兒不下去，他不太明白未來夫人為什麽做些無聊的不像女子該做的事情。
“些有用的。”沈騫沉聲道。
塵風頗感為難，要事無巨細全數稟告的是他，現在又嫌這些事無用。他怎麽分辨什麽有用什麽沒用。
“用過午飯之後，方姐會憩一個時辰，對了，方姐胃口一向很好。”
沈騫警告地看向塵風：“這不重要。”
塵風謙恭地了聲“是。”心裏卻覺得這挺重要的，胃口好身體好，往後不用太過擔心子嗣問題。
“午睡起身，方姐便會練字，到吃晚飯的時候才會停下。”
“練字？”還練那麽久？
見沈騫疑惑，塵風又道：“是，方姐每都努力練字，許是因為方大姐時常嘲笑她自醜。”
每次方蘭蘭找方盈盈玩，方盈盈都以練字為借口拒絕，當然，偶爾也會答應去逛花園，但更多時候都是留在屋裏練字。而每當被拒絕，方蘭蘭都會她練那麽多也寫不好，不如不練。
許是時常被輕視，激起了方盈盈的好勝心。
塵風，是這樣想的。
沈騫沉吟良久，心裏有了一個決定。
***
這，六皇子約了幾位公子哥兒去望月樓喝酒，沈騫陪同。
訂了二樓的雅間，六位擅長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在一起，少不得開些不入流的玩笑。
不過，他們都不敢拿沈騫笑。
“聽近日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兒。”六皇子這些被關在皇宮裏，脫離了太久，心中癢癢。“快來給我聽聽。”
雖然沈騫會將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訴他，但是真正有趣的，都是不那麽重要的。
若是往常，大家定會滿足六皇子的好奇，但是現在京城裏最有趣的，當屬沈騫那位讓眾多大家閨秀鬱悶不已的未婚妻子。
大家麵麵相覷，猶豫著不，目光不時投向沈騫。
六皇子一看便猜出大概，問：“怎麽了？是關於沈騫的事？”
沈騫身上會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稍微想一想，六皇子便想到了方家的那位姐。頓時，他更好奇了。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沈騫，笑著道：“你怎麽了？”
沈騫抬眸冷冰冰地看了那幾位公子哥兒一眼，然後：“我沒怎麽。”
六皇子還是笑。“是我問的不清楚。你的那位未過門的妻子怎麽了？”
沈騫蹙眉，麵色不虞，唇線緊抿著不話。
六皇子自然知道從他嘴裏撬不出什麽。“你們來吧，別怕，沈騫不會報複你們的，我向你們保證。”
六爺，您的保證可不是可靠的。
不過，總有人相信六皇子，開始侃侃而談。“沈公子能得到方家二姐的喜愛，是件好事，有何不可的呢？”
六皇子睜大雙眼，驚奇極了。他看向沈騫。“你跟那個方盈盈暗度陳倉了？”
對麵有人忍不住發笑，在接受到沈騫警告的目光時，才生生憋下去。
沈騫鎮定地回道：“沒有，也不會。”
六皇子這才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轉性了。”
其他公子還沒完呢，繼續道：“那位沈姐隻不過去參加了一個聚會而已，十來個千金姐聚在一起，大概是起了她的婚事。”
談論他們的婚事的人太多了，提起也正常，隻是沒想到眾人都同情的方盈盈，竟然是那麽的……
“然後呢？”六皇子追問。
“方二姐她很是傾慕沈公子，覺得沈公子是值得她托付終身的人。”
“尤其是在得知沈公子不好女色之後，更是傾心相付。”
那些個千金姐自然不會將自己詆毀沈騫的話語傳出去，隻方盈盈自己表達對未來夫君的喜愛。
六皇子越聽越笑得開心，“哈哈哈！此女甚有眼光。”
沈騫並沒有阻止這些人這些，他在場，他們還會收斂一些，他若不在，用的詞語便不是這樣的。
事實上他雖然也知曉這些傳言，但並不全信，這幾位平日喜好八卦的遊手好閑灰公子，知道的更為可信一些。
結合先前塵風潛在方家時聽到的那些，沈騫認為方盈盈確實過這樣的話語，至於她心裏是怎麽想的，他無法猜測。
要見一麵，才會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如果，她真的如他所想那樣，那麽，早日解決才能以絕後患。
幾位公子又了一些方盈盈令人驚歎的言論，直到他們的有些忘形了，沈騫將手中酒杯重重一放，他們才適可而止。
“你們可有誰見過那方家二姐。”六皇子覺得這樣的女人，恐怕長得不怎麽好看。
美麗的女子，一向清高，不會輕易表露心跡，因為她們享受他人的讚美和傾慕。
一位公子：“兩年前我遠遠瞧見過，當時我跟李明宇一起購買文房四寶，李公子瞧見她，便奔過去與她打招呼。”
他到這兒頓了一下，觀察沈騫的表情。
李明宇對方盈盈的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而且那時看到他倆有有笑的，其中定有什麽。
“我問你她的長相。”六皇子不悅道。
沈騫本就一堆的煩心事兒，這樁婚事亂七八糟，就不要再給他添堵了。
那位公子喏喏稱是，如實道：“當時雖然隔的遠，但是看得出來方二姐長相秀氣，家碧玉。”
這個評價，等於是長相普通，美人算不上。
這跟大家所想一致，若是真的很美，在座幾個多多少少會聽。
京城裏西郊包子鋪家的女兒生的美這件事他們都知道，管家姐總有長得特別漂亮的，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當然了，長得很醜的，他們也會知道，這兩樣，都沒有方盈盈的份。
這也算是好事兒。
沈騫默默聽著，對方盈盈的長相並不好奇，隻是對她那個人是什麽身份很好奇。他讓人調查過了，方盈盈原本是個低調不喜言語的人，平日喜歡繡花，手藝十分精湛。
可塵風盯了那麽多，從未見過她繡花，反而是從前不喜歡的寫字，現在竟然花費半日時間去做，並且堅持多日。
以及，根據近日所了解的，方盈盈很愛話，並且言語大膽。
哪裏是當初的不喜言語？
或許，今晚就該探探究竟。
這件事完了，六皇子仍不滿足。“就這些，沒別的了？”
一位公子道：“我倒是覺得有一事值得一。”
六皇子：“。”
“近日坊間盛傳一部新鮮話本，我看過了，故事雖簡單，但是寫的還挺勾人。”這人著，眼中露出一股子色眯眯的模樣，甚至舔了舔嘴唇。
他這一，另外幾位公子來了興致，問：“可是那本《無邊春色》？”
“沒錯。”
“名號可是叫‘君流風’？”
“對對，正是。”
“沒想到你們都看過，我昨日才有幸求得一本。”
“我也是前日才買到，連夜看完，本想趁著今日推薦給眾位。”
六皇子對話本並不感興趣，不過聽他們這一，加上今日悶的慌，便伸出手。“拿來給我瞧瞧。”
幾位公子都是好不容易買到的，也深知其他人的脾性，因而都沒帶來，就怕被迫拱手相讓。
知道他們都沒帶，本來隻打算翻一番的六皇子，決定非看不可。“安子，去買一本回來。”
幾位公子勸道：“已經售罄了，要過兩日才有。”
有兩個是花高價從別人手中買過來的。
六皇子轉頭跟沈騫：“你尋個時間，買一本送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