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蕭人缺
“大仙尊稱?”
“蕭人缺”
沒聽過,像是真名,好像是假名。
多大能耐說明了一切。
這人能把自己按在地上打,為了小命老山神沒敢質疑問難。
“嗬,追人的時候有多麽勇猛,挨揍的時候就有多麽狼狽!”
“啊?”這話似乎有著許多個意思的暗喻,老山神直情給這句話整懵了,他緩緩轉過頭望著隻得一副法身尊臨,真身卻不知道在何方逍遙快活的大仙。
也許,眼前的男人就是真身到臨也說不準。
所以,要小心。
要非常小心應付。
“小崽種,對了,打他,就這樣!”
男人一句似怒非怒的大話,保持著警惕的老山神向後挪移了步子,他已是隨時隨地做好了要開溜準備。
蕭人缺再次發聲大罵,“去你大爺的,一群大蠢驢,這麽多人居然奈何不得一個小屁孩!”
這下子,老山神恍然大悟。
原來是自言自語。
虛驚一場,老山神為此鬆了一口氣。
那麽,他在罵誰呢?
因為給崖子薑擺了一道,心裏長了一個小疙瘩,惡氣難除去,自己不方便出手教訓,所以隻能指望別人。
緊接著,男人又急著大罵,“太踏馬窩囊廢了,一個個蠢得跟豬頭一樣!”
一個不言,一個自語。
氣氛尬著。
他是這裏的山神,堯山的一舉一動都躲不開他的法眼,唯獨這個男人是個例外,老山神完全察覺不到此人的存在。這,哪能不叫人提高警惕,一邊提著心,一邊吊著膽。
突然間,一股惡瘴撲鼻而來。
惡臭難聞。
來因不明。
隱約有著微弱毒性。
蕭人缺很突然的問老山神,“壞事了,糟老頭,你有聞到了什麽古怪氣味了嗎?”
老山神一驚一乍,皺了皺眉頭,“惡瘴來襲?但是,這股不明氣體來勢洶洶,陣勢可不小!難不成是……堯山還有隱藏第二隻妖物正在複蘇?”
蕭人缺認真點了點頭,“唔……聽你所說,有幾分道理!那麽問題來了,依你之見……”
假如,封印已久的妖物如今有了蘇醒跡象,紅色的雨如下著血一般駭人,這正是不好的征兆,現時又有不明惡瘴突襲,這些問題加一起不容小覷。
可他是什麽意思?
這是試探自己的辦事能力?
望著似笑非笑,卻滿懷機心的蕭人缺,老山神回答,“依我看,首先尋找出問題所在,從源頭抓起以最快速度解決一切,這樣才能避免惡瘴繼續侵害生靈!”
蕭人缺沒笑。
他非常認真回話,“不好意思,讓你誤會了!剛剛那個小鬼頭差點就中招了,我看著舒服,一時興起,壓不住內心的興奮,忍不住放了一個屁而已,臭是臭了一點!”
一個屁能整出那麽多操心事,這還是普普通通一個屁?
吃了一個啞巴虧。
老山神半張臉一黑,撇了他一眼,想罵人,要是打得贏這人,早就狠狠打他一頓了。
話說到此,堯山難得有一位不請自來的高人,作為土地定然要好好請教一番才是,老山神虛心請問,“大仙,你對這場詭異的血雨是怎麽看待的呢?”
“哈秋……”蕭人缺打了一個噴嚏,幾滴唾沫半空橫飛,麵對麵的交談的老山神來不及躲開全數接下來了,唾沫氣味怪怪的,還有些臭,老山神沒有罵人,他隻是默默地抹一抹臉上的汙跡。蕭人缺連句道歉也沒有,他隻說,“大什麽仙,太抬舉我了,老酒鬼一個而已。倒是你……對了,老家夥,這裏是你說了算,對吧!”
“那……”話沒出口,本想借此炫耀一下身份的老山神發現蕭人缺嘴角上揚了,露出非常醜惡的笑意,這令人厭惡的嘴臉也說明了一切,蕭人缺一定是又想到什麽餿點子來刁難自己。這地方他看守了兩千年,如今卻逼得不敢當麵承認,對著這麽一個怪人,老山神無可奈何之下忍了。
心生不甘,也不可言喻,老山神立即改口,謙虛直說,“不敢,不敢!”
沒上鉤,蕭人缺收住笑意,認真說,“把手給我!”
老山神不明其意,杵著猶如木頭一樣,想了一想,老山神天真的以為蕭人缺是要賜予自己一件鎮壓堯山一切詭像的寶物,他就乖乖把手伸長。
殊不知。
蕭人缺一手捉緊老山神的手,二話不說一口咬下去,頓時咬破了老山神的食指,給咬破的手指頭頓時血流出來,疼得老山神哇哇叫,“啊啊啊……”。蕭人缺再迅速以老山神的手指頭為筆墨,攆著老山神身體移走,來來回回,老山神給拖著走蒙圈了。
石板上畫了一段符文。
這些舉動,蕭人缺一氣嗬成,不給老山神反應機會便完成了一切。
一段如鬼畫符一般古怪的符咒,看起來像是畫了一個厲害的陣法。
符文落成之後,石板上的妖氣算是止住了,不再向外彌漫,老山神不但沒有心懷感激,還倒是滿懷幽恨,每吸一口氣,便多一分恨意。
一次又一次的。
反客為主也罷了,耍著自己玩就過分了。
心再大也難忍。
“一群烏合之眾,那麽多人搞不定一個小屁孩,傳出去笑死人!”蕭人缺又一頓臭罵,氣憤的踢開旁邊一顆指頭般大小的石頭,小石頭瞬息即逝,那頭隻得半邊山。
顯威風了。
更氣人的是,不當自己一回事。
老山神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這些蕭人缺都看著眼裏。
蕭人缺拍拍老山神的肩膀,嗬嗬一笑,“你可是神仙啊,這稱呼多威風啊,是世人一直仰望的至高所在。作為一個神仙,不應該為了這些小事情而生氣,不知道我這樣說得對不對?”
“哼!”老山神不理不睬,憋著怨腔一言不發,恨不得這人立馬消失。
“斤斤計較個啥呢,多大歲數的人了,居然還跟小孩子一樣。最多這樣好了,以後我罩著你,誰要是欺負你,有事報我名字就行!”
他越這樣,老山神越生氣。
在崖子薑那裏吃了虧,為了挽回一些歡樂,他隻好把氣撒在老山神這裏。蕭人缺也覺得自己過分了一點。
見情況不對勁,蕭人缺安慰老山神,“有些人不過是累了,累了不打緊,他們的精神卻會長存於世上!你要有先輩們的精神才行,這樣才能做好一個土地”
“請你離開!”
蕭人缺掏出一酒壺遞出去,“來,喝口小酒消消氣,一會……”
“滾……”
男人一動不動,壓根沒有離開的意思。
“好,你不滾,我滾!”老山神撂下一句就走了。
蕭人缺搖搖頭感慨,“千古興亡多少事,誰人成絕唱!”
他看了看天空,接著吹噓一番,“那人會不會是我呢?”
天煞一間別。
血雨淋漓,衝的一片淩亂。
崖子薑以自身修為衝入騎兵後方。
這裏大概有兩百騎兵。
對付他們,夠了。
負責斷後的一支騎兵發現來者是目標人物,為血呐喊,為榮譽高呼,“列隊!迎敵!”
精騎作戰意識非常強,雨中列陣,一字型列好陣型,血雨滂沱打在兵器上叮叮當當響。
雖不是主力,卻保持著主力軍的氣勢。
一小股騎兵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不過,崖子薑的境界完全在他們之上。
“相式於恒,森然是軍之。破軍!”
一人仿佛有千百之軍,如洪流一樣卷席過來。
一字並排,一百騎兵頂著血雨滴打,手持長槍極速奔向崖子薑。
一人雨中與駐守陣地的一百騎兵廝殺,天上依然下著瘮人的血雨,卻與倒在地上的騎兵流出的鮮血融為一體。
一人之力,衝鋒陷陣,此時此刻,崖子薑開始略懂老爺子所講霸王劍的涵義了,他覺得霸王就應該霸氣,霸王劍或者就是莽夫的意思。
此戰要速戰速決,頂著血雨淋漓,周圍一片紅,如血海一樣,看起來非常嚇人,崖子薑與騎兵廝殺,手裏的骨刺飲血之後越發凶猛,無堅不摧撕碎了騎兵的銀甲,崖子薑在楊踵帶領主力部下回來原地之前,把一支負責斷後的騎兵清理得七七八八,順便把威風凜凜的軍旗毀了。與此同時,無人知道,血雨與鮮血相融化成了一種特殊的符血,也悄然牽動著一些禁製,有什麽詭秘正在逐步蘇醒。
襲後方,斬軍旗,滅他威風,占了小便宜,崖子薑立即就走,他在楊踵未帶領部下回來之前已經回到那個至今尚未暴露的山洞裏。
楊踵與部下回到後方陣地,見到的卻是一片狼藉,還有滿山的哀嚎聲,楊踵當場氣壞了,悲慟的痛人心肺,血雨依然滴答滴答不停,整個山地都給染上了紅。
卻分不出是血雨,還是自己弟兄的血,楊踵頓時後悔莫及,他就不應該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連累了那麽多人。
滿懷期待的希望卻是一場悲悸。
楊踵氣炸了,怒斥,“血鮮赤烽揚心火,無燭問道永明歌……楊家軍旗不能倒,去……”
“屬下得令”
一番拆洗一番新,傷兵給送到山下了,軍旗乃是軍威的象征,軍旗重新屹立,於血雨滂沱中重新高高立著,楊踵卻悶悶不樂,“這場雨下的好邪門!就地紮營給受傷的弟兄一個安居!”
“是!”
他們以最快速度搭好了營地。
這場血雨不但影響了軍心,同時也影響到崖子薑,這血雨啪啦啪啦落個不停歇,太煩人了,崖子薑生了一把火取暖。
給血雨淋著,也算淋了一個狗血淋頭,普光照著,崖子薑才發現自己的狼狽,一身血紅,根本分不清是血還雨水,卸下血衣擦幹淨身體,換了一身幹淨的粗布麻衣,煩躁的感覺才消失了,他一邊烤著火,換下來的血衣給火光照著,卻牽引出崖子薑的憂慮,火光照得通明,血紅的雨水順著石壁流下來,塵封許久的石壁給滴水清洗了掉一些泥土,也逐漸顯現出一些字體,崖子薑起身提著柴火照著一字一字看著讀,“奮震朝雲,血雨淋漓……”。讀到這裏他讀不下去了,太邪門了,他舉著火把,愣著不動,“這兩句屁話,怎麽像是在說我自己?”
就這兩句屁話,和自己的遭遇所差無幾,崖子薑不得不認真看完石壁上的後兩句話,“蒼上出魔,續醒古脈……這又是什麽意思?”
就四句不像樣的鬼話,多看無益,關鍵是前麵兩句,地麵有過震擊,血雨又下了一天一夜,仿佛映照著自己的當前的遭遇,而自己偏偏就巧妙的待在這個山洞裏目睹一切。
是有人刻意為之,還是……
“誰人留的石碑,又撞上詭異的血雨,好邪門啊!”
崖子薑心情有些複雜。
崖子薑自我安慰一句,“普天下不是一直都有魔,難不成此魔從天上來的意思?就算是那個意思,也一定不會是說我”
“巧合而已!”
與敵交鋒是贏了。
崖子薑並沒有因此而高興,石碑上麵的幾句預言,仿佛有什麽大事情就要發生了,由於是前麵兩句和自己經曆的所差無幾,想著,想著,崖子薑突然傻傻的笑了笑,他說,“這天下盡管大事情發生,又關我屁事?”
頓悟之後。
崖子薑絕不相信石碑上麵的無稽之談。
當務之急逃離堯山脫險為上。
“碰巧而已,我又不是殺人如麻的魔頭,是他們一直像瘋狗一樣咬著不放而已!”
天色漸漸變了,天邊蒙上了一片深紅,讓這天變得更加波譎雲詭。
血雨越發洶湧,對此事崖子薑一直耿耿於懷。
離開大山告別老爺子之後,崖子薑才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嚴重,屢次三番陷入困境人也變了,以前自己遇事從不拖遝,如今變得顧慮多了。
自己在擔心什麽?
又害怕什麽?
就在此時,正當崖子薑心煩意亂之際,一股舒爽之氣流過,清心靜氣。
崖子薑拿出那顆藍色珠子,欣慰說,“還好有你,不然……”
很久,很久收斂一點怨念,他總算平複下來。
認清楚情況,拋開短暫的不愉快,崖子薑還是那個追風的少年郎。
這場血雨下了一天一夜,堯山滿是血色流水,山裏各種泥濘不堪,殘餘的紅色雨痕流淌在山裏,自然形成了類似於陣法一樣的古怪紋路,更離奇的是這些紅色的雨從未離開過堯山,也流不出堯山,每當血雨溢滿了,血雨就會在堯山山腳下滲入地下消失不見了,一切的古怪仿佛像是一座驚天大陣座落於此將堯山籠罩在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