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師徒、武功,月夜流光相皎潔
羅浮臉上閃過一種神秘的表情,右手耍戲法般從左邊袖子裏掏出來六本書冊子。
這些書冊不算厚,不過也不薄,疊起來已經快要把羅浮的袖子塞滿了。
羅浮留意了一下,明河的臉上閃過了奇異的神采,不過並沒有出聲疑問,隻是靜默地坐在火堆前,內心的悲痛和趕路的疲乏為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使他的臉上充塞著滿滿的憔悴和疲倦,但是他卻好像有一股巨大的能量支撐著,讓他的眼睛裏散發著炙熱的光。
笑了笑,將六本冊子碼在麵前,拍了拍身旁,示意明河坐過來:
“過來吧,這裏有六本武功,你從裏麵選三本吧。”
明河老老實實站起來,走到羅浮身邊,然後乖巧坐下。
火堆的光有些刺眼,不過借著它的光還是能很清晰地看清書冊上的文字。
這裏的本子兩兩一對,擺得很整齊。
分別是:《金剛不壞體》和《鐵布衫》、《淩波微步》和《燕子三抄水》、《易筋經》和《長地久不老長春功》。
沒有特別安排,就是羅浮從思維裏隨意創造出來的武功,與原著有一定關係,不過區別也很大。
明河坐在羅浮旁邊,默默看了一會兒,然後抽出了其中的《金剛不壞體》、《燕子三抄水》以及《長地久不老長春功》。
羅浮抿了下嘴唇,將剩下的三本冊子放回袖子裏,轉過來看向明河。
穿著棕色裳子的少年把三本冊子抱在懷裏,頭發有些雜亂仰頭看著自己。
羅浮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頭發,輕聲問道:“已經選好了,就不可以更改了,不過能告訴我為什麽選這三本麽?”
辜明河抬頭看著羅浮,眼瞳裏映著火光:“因為……名字更長……”
“啊哈?”羅浮聽了這個回答,啞然失笑,“你還真是有些獨特想法。”
著,羅浮甩了下袖子,掀起一股特殊的風流竄進旁邊的火堆之中,本來隻是尋常大的火堆被風勢一卷憑空竄起丈許來高,騰騰熱浪衝擊在山洞頂上,整個山洞之內陡然升高了不止一層。
“那你就先學這三門吧,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想學武功的原因是什麽?”
羅浮就像是閑談一樣問道。
明河低下頭,緘默想了一會兒,重新抬起頭看向羅浮:“我要報仇,父親、母親、阿爺、木魚、李七……他們都死了,我要那些人……血債血償……用命償還。”
這句話得酷烈、怨毒又冷漠,像是個在陰冷地獄裏受盡煎熬的惡鬼出來的話。
可是,明河在這話的時候,一雙眼睛依舊澄澈無比,就好像在“我姓辜,叫做辜明河”一樣。
他沒有被仇恨遮蔽,他隻是想要以血還血,這是一個孩子最樸素的理念。
羅浮沒有打算改變他,也不打算讓他用仁愛去化解心中的仇恨,聽了明河的回答,羅浮隻是淡淡地點點頭:“嗯,好,那你要好好學。”
看著羅浮這般理所當然的樣子,倒是明河有些訝異,輕輕咦了一聲,問道:“師父,你不想要我放掉仇恨麽?如果是阿娘阿爹的話,就總會讓我學會善良、懂得放下。”
其實,很多孩子要遠比大人想象中更加通透,有些世事、有些道理,可能他們在很的時候就明白了……譬如明河。
他這些話,是因為他真的明白這些道理,如果不是在到“阿爹阿娘”的時候他臉上閃過的解不開的悲鬱,他的表情幾乎通透得像一尊塑像。
“但我不是你的阿爹阿娘啊~”羅浮得也理所當然,“我隻是教給一些道理,我也不拿自己當你的師父,你要善良還是邪惡我都不會介意,你要殺很多人或者是救很多人也不會影響我怎麽對你,你和我在彼此的生命裏都會很匆忙,就像現在這個山洞外的螢火蟲,都隻是旦夕之間的流光。”
羅浮的話語得疏離,也得淡漠,就好像完全沒有顧及過這個孩子的內心。
明河抬頭看著麵前這個男人的臉,感覺心裏有些剛剛被填補的地方又再次被抽空了。
突然不知道該些什麽:“嗯……我明白了……師父……”
明明自己感覺已經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為什麽這個時候還是會覺得酸澀?
明河這樣想著,突然被一隻大手按住了腦門,這隻手微微發涼,像是塊被冷風吹了很久的玉石,在這個被火堆烘烤得熱騰騰的山洞裏帶給自己一股使得思維清醒的涼意。
這股涼意從腦門一直竄進來,從脊柱穿過後背和後腰,讓坐著的孩子不自覺挺直了腰背。
羅浮的手按著孩子的頭,輕聲溫柔地道:
“傻孩子,騙你的,你要做一個善良的人,要熱愛這個世界的生命、要愛朝霞和晚風、要愛山川河流、要愛橋邊路過的姑娘、也要愛你自己,你可以殺死很多人,你可以握著刀握著劍站在任何人的麵前……但是你不要因為怨毒、殘忍而揮動你的兵器……你要因為生在這個世間而燦爛,我從血海裏見到你,不過我希望你能從任何地方開出花。”
“我……”
“我……”
明河被羅浮用手按著腦袋,像通常做錯事的孩一樣低下頭,開口想些什麽,可是卻不出口。
長久的緘默之後,這個孩子像是蓄足了氣力,低著頭大聲道:
“師父!我明白了!我會成為一個不讓你失望的人!”
完,他又低聲念叨著補充了一句:“我也不會……讓阿爹阿娘失望的……”
“憨子。”
羅浮笑著開口,雙手抓住明河兩邊肩膀,抓著他站了起來,帶著他向山洞外走去。
“走了,這裏麵不好施展,學武功還得到外麵去。”
一身白衣的男人走在前麵,孩子跟在他的後麵。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山洞。
明河從羅浮背後探出半個腦袋,看著眼前世界。
山洞裏生著火,溫暖舒適,不過外邊的地就不一樣了。
雖然已經是春,但是在這樣夜晚的山裏依舊涼得讓人發顫,夜風摻著露氣從山裏低處往高處吹,迎麵吹到羅浮與明河麵前。
風從衣襟袖口灌進明河的衣裳裏,但是少年卻無心體會此刻的寒冷。
他從羅浮背後探出來,雙眼看著這片地。
上的雲影區分的很開,像是個台子拱衛著中間的一彎月亮,月光映在雲裳上,像是朦朧薄紗,綴著不多的星子,虛實交錯。
上的光借著些許雲影的遮蔽勾勒成如有實質的琉璃華柱,從空垂下,灑落在樹林、山巒之間。
淡紫色、鬱藍色的香草絨花堆滿了山坡,數不清的流螢在花草間高低起落飛舞,像是上星子落了下來。
這裏的景象很美,就在這個瞬間,明河很快領會的剛剛師父所的“熱愛山川河流”的意思。
“傻子愣著幹什麽,不是要準備開始練功了麽?”
聽著羅浮的聲音,明河霎時回神,抬起頭看向這個男人:“師父我準備好了!”
這麽多,這個孩子頭一次笑。
羅浮看著他的笑臉,再次問道:“真的準備好了?”
明河重重點了點頭。
羅浮也點了點頭,走了兩步來到明河的背後。
明河有些不明所以,轉頭向看看師父要做什麽……不過就在這個瞬間,少年隻覺得一股力從背後傳來,自己控製不住身體,驟然向前跌倒。
踉蹌在山坡跌了兩步,明河撲倒在一個花叢裏,茫然回頭看過去。
羅浮緩緩放下抬起的左腳,朝明河微笑:
“教給你第一件事,隨時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