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所謂名門
此時我早已離開,生意人嘛,就該有生意人的樣子,沒有強買強賣的道理,更沒有厚著臉皮去給人治病的賤毛病!
就這和當年爺爺帶我去那山村收刀,聽那村民後轉身就走一個道理,賒刀人有賒刀人的驕傲。
既然無緣這生意,那徑自離開就是了,確切的說是蘇家和我無緣!
但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世家名門的手段,就在我散漫行走在路邊時,一輛輛豪車排著車隊停在我前麵。
幾個黑衣勁裝青年人率先下車,小跑繞道後麵打開後車門,一個老者率眾而來,氣質華貴,但卻麵色滄桑,滿是疲憊!
幾步到我麵前,略微躬身抱拳,“這位先生,蘇家蘇定方有禮了!”
我神色平淡,雲淡風輕回禮說道,“蘇家主客氣!”
爺爺雖是村裏人,我卻親眼見到他麵對各種大人物的不卑不亢,甚至桀驁張揚,後來跟著劉叔也見過不少場麵,眼界見識水漲船高,麵對這些大人物時,自然也能裝出幾分他們身上的雲淡風輕,鎮定從容。
蘇家家主見我舉止得體,神色卻滿是倨傲,不由認真道:“先前多有失禮,還望先生海量,入我蘇家一敘!”言辭誠懇。
隨著他話音落下,後麵一眾聲音響起,“還望先生海量!”
我不由認真打量起這位老者,不愧是世家家主,爺爺和劉叔身上雖有淡泊和霸氣,卻少了這份貴氣和高雅,那是一種幾世富貴積蘊而成的從容和威嚴。
“我與蘇家無緣,怕是要讓蘇家主失望了”
“所謂緣來緣去,皆在人為,前緣既斷,蘇某鬥膽,還請先生不棄,再續新緣。”蘇家主語氣略顯尷尬。
我略微沉默,對蘇家本身倒沒什麽不滿之意,隻是一個看門人的無禮罷了,倒是無意與他計較,現在放下身段,我倒也方便順勢施為,畢竟對白璐承諾過找到蘇秦。
“如此說來,倒是我氣量狹小了,也罷,便依了老先生”
“不敢不敢”,蘇家主連忙擺手,“還請先生移步。”
隨蘇家一眾人回到蘇府,那看門的青年人也還在躬身等候,老者看到他,神色一冷,對身後一人說道,“打斷雙腿,扔出去!”語氣平淡。
我眼角不由抖了抖,這便是世家手腕,恩威並施嗎?既讓我看到賠禮的誠意,又讓我見到行事魯莽的代價,一次失禮而已,就要被斷了雙腿,因我而起,可我卻不願承擔這份因果。
於是悠悠說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情何以堪啊!”
蘇家主聞言怔了怔,對那即將被拖走的青年喝道,“還不快謝先生大量!”
那青年已嚇得體弱篩糠,劫後餘生一般,“謝先生大恩,謝先生大恩。”
我擺擺手不去理會,神色示意蘇家主,該談正事了。
蘇家主連忙帶我穿過蜿蜒幽靜的小路,進入他的內書房,帶一個外人進入自己的內書房,這是明顯的示好。
一般外書房是男人會客之地,內書房就是男人獨有的私密空間了,甚至很多人的內書房,連自己的發妻都不可進入。
我打量一下這處書房的布置,和劉叔家的奢華豪貴不同,這裏是一份古色古香的淡泊寧靜,相天相地相風水,隻看布置,就知道蘇家這位家主的格調高雅了。
“蘇家主霽月光風,讓人敬佩啊”
“先生才是人中龍鳳,讓老朽神往”
商業互吹一句,便不在囉嗦,進入了正題。
蘇家主試探性問道:“先生可是那……借刀窺天機的賒刀人?”
我搖頭笑道,拿出一把刀,“生意人而已,事前賒刀,事後收錢,不敢窺天機!”
蘇家主聞言大喜,鄭重地說起刀,又迅速寫上一張欠條,“賒刀一把,欠錢百萬,蘇定方!”顯然也是知道一些規矩的。
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欠條,不由嚇了一跳,一百萬!這是什麽概念!爺爺以前賒刀也隻是收一百塊而已,近些年賒刀出去也不超過一千,這才使我窮困潦倒,每每出門收賬,收到的也勉強夠個路費而已。
不知道爺爺知道我一次生意就做了一百萬,會作何想?
不過想想,爺爺說過,賒刀一脈的生意全憑本心,率性而行,純任自然,才是我道門人風範,心緒也就平靜下來。
我的一百萬和蘇家的一百萬是兩個概念,畢竟海水不可鬥量。
平淡的收起欠條,隨意放在兜裏,生意而已,不必多想,率性而行,純任自然。
殊不知那蘇家家主也正在觀察我,看我這般隨意,卻是更放心起來,心中多了幾分期待。
人老成精,何況是這個地位的老者,不放棄任何一次機會,也不會放鬆任何一次警惕。
既然已經完成賒刀儀式,那麽就開始辦正事,治療蘇秦,這一點我們都心知肚明。
走進另一個房間裏,清爽整潔,寬敞明亮,外接大自然,生機盎然,似乎讓整個房間都生動起來,隻是角落裏,床榻上,一個青年卻仰麵躺在那裏,雙目呆滯無神,四肢孱弱無力,打破了這份生動。
我知道這是蘇秦,曾在調查白璐事件時看過他的照片,隻是此時的他和照片裏相比起來甚是難看。
搭手在他脈門上感應,我在道門醫字脈上的造詣僅次於山字脈,那是因為爺爺為我淬體沒輕沒重,經常需要我用醫字脈自己治療,可謂久病成醫。
脈象上並無異狀,就是身體沒什麽問題。
手掐一道印決打出,默默感應,果然,不是什麽驚嚇,而是被道門術法強行封閉了五感,若是普通驚嚇,以蘇家的實力,倒也不用我出手了,這正是我決定來時的判斷。
於是我對蘇家家主說道,“沒大礙,取筆,紙。”隨即想到不該留下筆跡痕跡,又道,“算了,找個記性好的,我口述下,我需要幾樣東西。”
終於一個青年往返之間將我需要的一應器物布置好,狼毫朱砂黃表紙等等一應俱全。
期間蘇家主幾次有意攀談,隻是見我這裏興致缺缺,隻好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