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悲憫之心
自有了玩伴，李曉湘心倒是安分了不少，不再趁著李夫人不在府上或者沒有注意的時候偷偷溜出去。
又因著籌備婚嫁一事，學習規矩，平日裏忙碌了些許，因而有些事情，李曉湘遂不放在心上，不去多想。
她於心上多了許多掛念之人，那日清理蛇毒回府，她便一直安安生生待在府中，她中蛇毒一事也未曾告知母親。
那消息當日裏本傳達到了母親耳中，母親火急火燎趕來之際，見她清醒的很，她借謊言掩蓋了這一切。
她知，因為此事，母親對辛姐姐一定會產生芥蒂，不管此事何種緣故。
這也是第一次，她說謊騙過了李夫人。
她表現的太過於像是在開玩笑，和平日裏那耍賴的模樣一般無二，又見得她神色異常，李夫人當即有些惱怒，遂將著李曉湘拉扯回府，隻覺得對方都是要待嫁的姑娘了，還能如此胡鬧，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然李曉湘那裏又著著實實不曾在意什麽，隻一心一意應對著李夫人，騙過了李夫人。
她用藥都是偷偷摸摸的，將著辛黛安排人帶來的藥包煎熬，隻交由巧兒一人之手。
巧兒也是忠心耿耿，很多事情上都有一定的分寸，沒有背叛她。
她身子這才剛剛好，接到辛黛書信的時候，內容也很簡單，若是她身子有礙，便在家中修養。
但她哪裏是閑得住的主子，得辛黛邀約，必然要應付著。
她那顆想要逃竄的心越發明顯。
李夫人想要將李曉湘留在府上，卻也知曉女大不中留一話。
她的女兒，早已經不是當年圍繞在她膝下的丫頭了。
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自己的見解和安排。
她這個做娘親的攔也攔不住，隻能看著自己的寶貝疙瘩離開府上，去做想做的事情。
“巧兒姑娘那邊帶話過來了，說小姐是得了辛姑娘邀約。”
“他們這以後相處的日子可長著呢，也就湘兒那丫頭耐不住無趣，非要出去折騰一番兒。”
“夫人覺得，小姐那日是否是真的中了蛇毒？”
“不管是與否，如今都已無礙，且她有心隱瞞，我也知曉其中道理，作罷即可。”
李夫人活了三十幾載，哪裏看不透李曉湘那點小把戲。
饒是她演繹的怎樣認真，甚至大有騙過自身的假象，可李夫人還是一眼能夠看透女兒骨子裏的虛弱。
她強撐著難受，故作撒嬌，努力演繹這一段戲碼，為的是什麽李夫人心中清楚。
湘兒難得得一知己，李夫人並不想破壞二人之間感情。
且她清楚，辛姑娘是實在人，對湘兒一直以來都如同親妹妹般兒，不曾存有他心。
他們之間，太過於純粹，李夫人既是清楚，又怎麽忍心破壞他們之間的那點感情。
“遂了她的心意便好。”
李夫人又補充了一句，丫鬟沒了後話，隻跟隨在李夫人身邊，陪同著李夫人一道賞景。
夫人聰慧，看事情看的通透，難怪這世家的夫人對他們夫人都極為尊重。
南下城的長街上，徐懷瑾頭戴著麵紗，觀察著大街小巷的景象。
他並不想引人注目，故而用的這一招。
“你這樣子，倒像是個江湖浪客。”
“你可有見過我這般俊美的？”若不是打趣對方，徐懷瑾可不會如此誇讚自己。
鄭星野抽動著嘴皮子，難以反駁。
徐懷瑾此話言之有理，倒叫他一時間說不出來應對的話。
他隨即指著那角落裏的乞丐，乞丐懷中抱著一孩子，孩子病殃殃的，生命垂危般兒。
那老者原本垂著眉目，昏昏欲睡之態。
餘光中瞥見一抹光，刹那間猛然睜開眼睛看向鄭星野，就仿佛看見了快肉一般兒。
鄭星野也險些被那寸目光給嚇到了。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小孫兒。”老者幾乎是掙紮著起身，又摔倒在地，孩子一震，趴在其膝蓋之上。
“老人家，您孫兒這是怎麽了？”徐懷瑾上前一步，扶住老者。
此時的他，眼中全然看不見老者身上的破衫，泥溝和灰塵覆蓋。
那孩子也灰頭土臉般兒，有氣出沒氣進一般兒。
“他病得很重，求求您……”
老者依舊是那幾句話，已近乎絕望又看見光芒般兒，抓住徐懷瑾不放。
“我救他。”
徐懷瑾幾乎沒有猶豫，即可答應了老者。
可以說是叫鄭星野看的目瞪口呆，這一路走來，他看到了曾經幾乎都不曾想過的現象，全然出自徐懷瑾之手。
那樣高貴清冷的人物，如今做事全然自顧不暇般兒。
他忙碌著，操勞著，一心一意為了天元的百姓。
他是一位好將軍，其生性本就不是清冷寡淡之人，在那份寡淡之下，還透露著人性的存在。
那份悲憫或許是來源於辛黛身上，又或許是來源於其他人身上。
鄭星野在那一刻，仿佛從徐懷瑾身上看到了光一般兒，很難抓住。
“懷瑾，帶他們一起走吧。”
鄭星野此話一出，許多進處的乞丐擁上，能起身的都是一副狀態，懇求著徐懷瑾救他們一命。
徐懷瑾解決了城中百姓大部分人的溫飽問題，倒叫著寒疾，病魔給忽視了。
徐懷瑾一把抱起那小子趕往醫官，拋下他人。
鄭星野留在那處，替著徐懷瑾收拾後麵的事情。
鄭星野凝視著遠處徐懷瑾的背影，嘴上不自覺閃現出一抹笑容。
“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本性便是如此，鄭星野心中清楚。
豆腐鋪子裏，聚集了不少人。
辛黛同著大家歡聚一堂，平日裏那些丫鬟們也跟著同在了一張餐桌上，是房間內兩張桌子拚湊而成。
“這是二樓唯一的一處雅間，可盡情暢飲。”
辛黛本想著帶大家到包間去，而後想著人數太多，故而安排在了雅間。
眾人難得一聚，講究的熱熱鬧鬧。
她平日裏在府上也不算是過得清冷，無人交談，可她總覺得缺少些許熱鬧氣氛。
如今這番兒場麵，才真正是她心中所盼。
“辛妹妹相邀，哪裏有不來的道理。”
紅娘十分給辛黛麵子，但凡是辛黛邀請，隻要她能來，便沒有不來的道理。
辛黛舉杯相碰：“能得紅姐姐賞識，也是黛兒的榮幸。”
他們不知，豆腐鋪子不遠處的大酒樓裏，坐著一位不算是低名望的人物。
她那雙毒辣的眼光此刻正掃視著豆腐鋪子的方向，饒是什麽也看不到，也不肯收起她那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