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授人以魚不如漁
“不愛見他。”
“我知你厭棄安家人，可知君同安家其他人不一樣，就像此次，安仲牙想在進京路上劫殺你，也是安知君提前寫信告知，我才特意讓其車馬跟著五皇子進京，安仲牙即便布置周密，卻不敢輕舉妄動，皇子皇孫還不是他一個小官可以招惹的。”
“安知君確有君子之風。”江歌兒難得一讚。
“知君自幼在京中求學，鮮少回鄉，授業之師頗有美譽，與安家眾人不同，亦是吾之摯友。”
“我與安家頗多糾葛，無事還是不見罷。”江歌兒思前想後，亦是拒絕。倒不是有怨，隻不過如今初入京城，又少了筍哥兒這左膀右臂，寸步難行間，莫要招惹是非了。
“也罷，歌兒說不見，便不見罷。”丁禹兮倒是極灑脫，仿佛不管江歌兒做出何種決定，他都有一套應對的模式。
“安知君你不願見，不知這位你可願見？”丁禹兮側身，令梁上一黑衣人落地，定睛一看，卻是老熟人——城南當鋪顧小六。
“小六？你怎也進京了？”江歌兒果然麵色微喜，要不是小六身材矮小，隻怕自己要掀翻醋場了。
“主子年前命我與影子外出辦事，如今事已了結，自是歸來。”
“影子如何了，怎不同你一同前來？”江歌兒興致頗高。
顧小六誨忌莫深，不敢相答，江歌兒事覺有異，看向丁禹兮。
丁禹兮苦笑連連：“看我作甚？我還能把他吃了不成？他能力出眾，已被父親選中，於沙場奔波，如今也算是中將之才，無昭不得入京。”
“這才是男子該在的戰場，哪能窩我那小竹樓前看門。”
“你不恨他嗎？”
“為何要恨？”
“那凡人蠱……”
“我知是他下得，清蠱後不見他，我便知是他所為，這才隱晦提及他對我的恩德，好望你留他一條性命，如今他有此歸宿，我亦心喜。”
“為何影子傷你性命，你尚可原諒，而安家卻……”
“大抵是因為目的不同吧，安家與我如此不過是為了一己貪欲，若我不管不顧，還與之修好，豈非助紂為虐，為禍一方百姓？影子為之刀娘，是為愛人而傷我，如今又有了為國效力的正途，我樂見之。”
“你不生氣便好。”丁禹兮笑意滿滿：“待影子凱旋歸來，定要押他來好好的給你賠不是。”
“可別，到時他可是有功之臣，我乃一屆白丁，相見時能免我跪拜之禮，便算是全了彼此的情分了。”
“這倒也是，伯父如今已然回京，要回候爵之位，尚還需些時日，不若我同五皇子說上一聲，先給伯父安排些撰編的文事，慢慢圖之？”
王禪聞言大喜，立馬伏地拜謝，為江歌兒所不恥，江歌兒欲要開口拒絕，被丁禹兮眼神製止，肅聲道：“我可助伯父重回官場，官運亦可相幫，不過這一切都得基於歌兒開心的份上，若歌兒不喜，伯父便哪回的回哪去便是，也省得一番折騰。”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王禪冷汗津津，連連應下，見丁禹兮與江歌兒還有私房話說，自覺的尋了借口避出門去，回頭轉望這個青磚小院，隻覺得落魄異常。
“你為何要許他官爵，這樣自私自利的人，為官不但魚肉鄉裏，便是家中妻小難免不會被他連累，重蹈覆轍。”江歌兒略有憂心，顯然並不讚成丁禹兮的安排。
“替他尋個撰編的文官，每日不過是閑在衙門裏喝茶閑坐，官家一麵難逢，哪還有重蹈覆轍的機會？至於魚肉百姓一說更是無稽之談了。”
“可我不喜他。”江歌兒斬釘截鐵下了結論。
“我知你不喜，可家族榮耀皆由父兄而來，檀哥兒尚小不足扶，歌兒至親唯他一人耳，若不幫扶他重回官身，豈不是要讓你屈居白丁之身？這京城熙熙攘攘，多的是皇親國戚，便是那衣著樸素的大娘，沒準都是國相府中的奶娘，如此魚龍混雜的地界，依靠白丁之身，實在難為。”
“可是……”
“歌兒，如今檀哥兒正是進學的年紀，若家中無官身，怕是連個正經學堂都踏不進去。”
“如此重官聲之學堂，能授人何業？怕不是些趨炎附勢之徒？”江歌兒擲地有聲，心裏隱隱有了宏圖大業，開福利院收留孤兒授人以魚，不若開學堂授人以漁，人人皆有出路，自是有能力養兒育女，如此這般，孤兒自會斷崖式減少，才是真正濟世，可惜初入京中，所攢家私皆已成空，若要有此宏圖，確實還需額外加成，故此江歌兒亦不再反對，默默接受，臨了還不忘吩咐隻需要個閑散小官即可。
丁禹兮聞言苦笑：“憑我現在的能力，也要不到什麽顯赫官身啊。”
“還以為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呢！”江歌兒調笑道。
“那你真真是高估我了，我朝重文輕武，我乃武侯之孫，自然得不到朝堂重視，可笑的是，蠻夷入侵，無邊疆土需我戍邊將士以命相守，偏偏官家多疑，命我父輩在疆浴血奮戰，而他一紙詔書命我進京賞宴，要不是年前廖相千金以死謝婚，隻怕此刻已被牢牢綁在京中，做一個吃喝玩樂的質子了。”
“既然你處境如此艱難，若是貿然安排我的父親，會不會……”
“自然不會，五皇子一直懼我無所求，此刻去求他，隻怕他會欣喜不已。”
“沒有軟肋的幫手不足以傾心相拖，你可是將我置於刀俎之上。”
“不，是我想與你並肩作戰！我知你不甘心做一尋常女子，無需人將你護在其羽翼下，所以，無論將來是晴空萬裏，是雷雨交加，我都想跟你一起風雨同舟。”丁禹兮目光爍爍，滿眼真誠令人無法忽視。
“即如此，我便交下你這個同盟軍了。”江歌兒言笑晏晏，既然有心攪擾這場風雨，多一個同盟軍不是壞事，當然前提是這個盟友可以坦誠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