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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軍中耀武 第205章 狄青獲罪

  陳景元回到東京城,住進了原先的宅子。這處大宅,還是皇帝賞賜,以迎娶秦紅英之用。誰知世事變化,兩人婚禮拖來拖去,這處奢華的大宅,也一直空置著。


  皇帝不知何意,沒有收回大宅,甚至還派了人打掃。陳景元辭去近衛,遠走遼國,一去將近一年。如今回來,竟發現宅中一切,都保持著原樣。這是皇帝的心意,陳景元明白。


  他們倆,少年時的交情。因為二皇子失蹤之故,兩人之間,莫名有了隔閡。但情義不會稍減,依然牽掛著對方。這就是趙禎,雖是帝王,卻與曆代的帝王,皆不同。


  “師傅,我要不要回宮?”香草問道。


  “不用,就住在這裏,好好修煉。”秦紅英不等陳景元說話,自己已經做了主。皇宮那地方,二皇子不在,就是牢籠。


  “嗯。”陳景元點頭,秦紅英的話,也是他要說的。倒是想起一件事,對香草說道,“待會兒去趟霹靂軍,看看六毛等人。”


  “是,師傅。”香草應道。當初,六毛等人,都被遣出皇宮,返回了霹靂軍。也不知如今,這五人究竟怎麽樣。


  看守宅子的,都是皇城司安排。自他進宅,這些人都撤了回去。或許此時,皇帝已得了消息。陳景元也不著急,安心住下,等著皇帝召見。但二皇子之事,卻要盡快告知苗妃。


  當晚,陳景元和香草,二人潛進了皇宮。秦紅英想跟著去,但大傷初愈,身體尚未複原,行動不便,隻能作罷。


  陳景元二人,輕功皆是高超,皇宮的道路,更熟悉無比。沒多大功夫,輕輕鬆鬆避開警衛,潛進了儀鳳閣。


  但陳景元也發現,宮中多了不少高手。潛伏在暗處,個個氣息悠長,想來武力不弱。若不是陳景元帶著,怕是香草獨自來,真進不了皇宮。陳景元暗暗點頭,皇帝安全無虞,他就放心了。


  儀鳳閣還是老樣子,但如今少有活氣。苗妃思兒心切,每日以淚洗麵。自於飛被擄失蹤,淒苦無神,一直纏綿病榻,如風中殘燭。若不是宮中名醫無數,怕是早已撒手人寰。


  陳景元沒有進房,負手立在院中樹下。


  香草進了內室,直奔苗妃床前。空蕩蕩的房間,藥味濃鬱。床頭不遠處,點著一支蠟燭,昏暗不明。床上的苗妃,骨瘦如柴,鬢發淩亂。即便睡著時,也是深皺著眉頭。


  香草打量了一圈兒,房內不見侍女。此時,夜已深,想必服侍的人,也去了休息。遂湊在苗妃耳邊,輕輕的喚著。


  “娘娘,娘娘。”香草推了推苗妃肩膀。


  苗妃一下驚醒,陡見身前人影,張口就要驚叫。香草見狀,一把捂住苗妃的嘴,急急說道,“娘娘莫怕,我是香草。”


  “香草?”苗妃驚疑,再仔細辨認,才認出香草。這一下,苗妃更加慌急,一把抓住香草。手上,卻是綿軟無力。


  “這些時日,你去了哪裏?怎的現在回來?”苗妃問道。


  “娘娘,香草找到了二皇子。”香草喜道。


  “你說什麽?”苗妃大驚,竟騰的坐起身。睜大了眼睛,直直盯著香草,一時難以置信。她日日夜夜,都在盼著這個消息。但消息陡然間聽聞,卻是一下子懵了神兒,淚水溢滿眼眶。


  “娘娘,二皇子無恙,很快就會回來。”香草說道。


  “我的兒。”苗妃一聲淒叫,倒在了床上。


  香草嚇了一跳,趕緊扶住苗妃。苗妃渾身顫抖,嘴裏咬著被角,嗚嗚痛哭。香草不知如何勸解,隻跟著一起哭。


  好半晌,苗妃才緩了情緒,慢慢坐起。抓住香草的手,眼裏有了光彩。逝去的氣力,一下子回到了身上。


  “好孩子,我可該如何謝你。”苗妃感激難言。


  “娘娘,尋找殿下,是香草分內事,不敢當娘娘謝。”


  “要謝,要謝,重重謝。”


  香草坐在床邊,將一樁樁事,慢慢講給苗妃聽。苗妃張大了嘴,聽的是跌宕起伏,不時驚叫出聲。但驚叫聲中,卻也不難聽出,透著欣喜得意。畢竟英武不凡的,可是她的兒子。


  直到天光漸亮,依然意猶未盡。苗妃煥發精神,毫不知疲倦。


  “景元,多謝你了。”苗妃衝窗外說道。


  “娘娘言重了。”陳景元抱拳說道。


  “二哥兒年幼,景元還要多加照拂。”


  “殿下與我有大恩,自當追隨左右。”陳景元說道。


  時辰不早,陳景元不能再停留。帶著香草,迅速離開皇宮。不多時,天光大亮,燦燦朝陽升起,灑下金光萬道。


  苗妃心情大好,病體不藥而愈。服侍的宮人,不明就裏,個個驚奇不已,但心思靈透,忙著向苗妃道賀。苗妃笑眯眯坐著,任由宮人為她梳洗。看著鏡中自己,眼裏全是光彩。


  吃了點早餐,苗妃出了儀鳳閣,向延福宮去。


  皇後為了自己兒子,不惜惹怒皇帝,這番情義,讓人心暖。如今得知了兒子消息,自是急著告知皇後,讓她也高興高興。


  皇後聞聽之後,一時又哭又笑。驚得一眾內侍宮人,個個心驚肉跳。隻以為皇後幽閉太久,得了失心瘋。


  好半晌,皇後終於平靜,與苗妃麵麵相對。“這小混蛋,真是長本事啊。等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他。”皇後恨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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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天聖節,朝廷休沐三天。皇帝心情不好,一切慶祝取消。整個皇宮裏,到處靜悄悄。人人都加著小心,生怕觸怒了皇帝。一早上起來,還不到中午,已經有三個內侍,被皇帝處罰。


  “這麽熱的天,宮裏沒冰了嗎?”


  聽到皇帝怒吼,何正嚇得一縮脖子。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頭也不敢抬,急急說道,“小的已著人取冰,即刻就到。”


  “一群廢物,是要熱死朕嗎?”皇帝怒道。


  “官家息怒,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何正渾身發抖。


  皇帝臉色泛紅,額頭隱隱見汗。單薄的衣衫,敞著懷,猶自覺的煩熱,不停的揮袖扇風,走來走去。


  今年的天氣,確比往年更熱。不過五月,已如三伏天。天空響晴一片,萬裏無雲,沒有一絲下雨的征兆。皇帝已經得到奏報,陝西、河東、京西等路,皆是大旱,春來沒下過一滴雨。


  皇帝此時煩躁,卻不是為了旱情。


  京東路安撫使陳執中,快馬送來奏報,彈劾狄青治軍不嚴,縱容麾下將校,殺害青州巡檢司官兵,計有四百二十六人。青州震惶,京東震惶。隨著奏折,附有官兵家眷血書。


  血書上,一個個鮮紅指印,看的皇帝眼睛發紅、心頭發緊。手中的血書,似有千萬斤重。由不得他,渾身都在發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倚為臂膀的狄青,竟如此膽大妄為。


  皇城司已經出發,帶著皇帝的旨意。“褫奪狄青一切官職,解送京師受審。相關一應人等,一並押解進京。”或許,皇帝有著一絲疑惑,讓他決定親審狄青,給其留下自辯的餘地。


  一樁接著一樁,盡是煩心事啊,皇帝仰天長歎。


  種世衡被人彈劾,蘇瞬卿被人彈劾,如今,狄青也被人彈劾。怎的要勵精圖治,就如此艱難?一紙新法,卷起滔天大浪。


  全國各地、魑魅魍魎,一時間,全都跳了出來。


  這三人有個共同點,都是範仲淹所薦。正當此時,被人齊齊抓出來,若說背後沒有算計,哪個能信?但是,明知有算計,卻也無計可施。樁樁件件,證據確鑿,如何指摘?

  想到陰謀算計,皇帝漸漸冷靜。這一撥浪潮,用心險惡。對付狄青等人,隻是幌子。他們是要借此,把範仲淹牽連進去。範仲淹一旦獲罪,新法無人主持,自然灰飛煙滅。


  “可惡,可惡。”皇帝恨恨的想著,這幫蠹蟲,吸著國家的血,養著自家的膘。如今更為了利益,罔顧社稷安危。


  門口忽的一暗,有人走進福寧殿。


  皇帝抬頭,卻見女兒徽柔,端著一個盤子,笑眯眯走了過來。皇帝臉色一緩,露出了笑容。女兒已經長大了,娉娉婷婷,眉目如畫。


  “爹爹,快嚐嚐,女兒親自做的。”徽柔獻寶一般,緊著把盤子放在桌案上。一個罐子,用厚厚的棉布包著。打開罐子,用勺子舀出一勺汁水,還帶著冰碴兒,冒著寒氣。


  皇帝就著勺子,吞了一口。隻覺一道冰爽,順咽喉而下,直到胃裏。一下子,涼意散布全身。


  “果然不錯。”皇帝嗬嗬笑著,又連吃幾口。燥熱全消,舒爽無比。回味嘴裏,有著果子的清香,加了糖,甜絲絲的。尤其是細細冰碴兒,嚼在嘴裏,沙沙輕響、透齒冰涼,甚是愜意。


  忽的,徽柔端正跪下,衝皇帝磕了個頭。說道,“女兒徽柔,給爹爹拜壽。恭祝爹爹萬壽無疆、聖體康泰、國運昌盛。”


  看著徽柔跪拜,皇帝才記起生辰。


  前日生辰,被取消慶祝。皇帝自己毫無心情,躲在福寧殿,哪裏也不去,也不許人來打擾。但想來後宮裏,也準備了不少花樣。若非徽柔來,皇帝都忘了自己生辰。


  “好,好,快起來,快起來。”皇帝很開心,伸手扯起徽柔。心下愛憐,卻逗趣說道,“一盞冰飲,這壽禮可是不算。”


  “爹爹。”徽柔抱住皇帝胳膊,扭著身子撒嬌,“這盞冰飲,女兒可是親自洗果、榨汁、製冰,費了好大的勁,做了好久。”


  “如此說來,這壽禮不輕啊。”皇帝含笑說道。


  “嗯。”徽柔狠狠點頭,立時笑靨如花。“這盞冰飲,可是天上地下獨一份兒,大娘娘都沒有吃過哦。”


  “那我有福了。”皇帝被逗樂,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卻有了心思,慢慢平靜下來,幽幽問道,“你大娘娘,還是不出延福宮?”


  “啊?”徽柔一愣,沒想皇帝的話,轉到皇後身上。


  徽柔眨眨眼,忽的湊近了皇帝,小聲說,“前日一大早,大娘娘親自下廚,做了一碗長壽麵,就擺在桌案上看著。”


  皇帝一陣怔楞,心中陡然抽了一下。


  整個天下都知道,前日是皇帝的生辰。往年壽辰時,無數壽禮,無不精美貴重。無數祝賀,無不辭藻華麗。


  但隻有一人,會親自下廚,給他做一碗長壽麵。


  “而且,”徽柔一下挺直身子,加重了語氣,“一天三頓,頓頓都做,連著做了三天。爹爹可知,大娘娘這是為何?”


  皇帝沉默不語,一下顯得心事重重。


  徽柔早已離去,皇帝猶自靜靜的坐著。望著茶盞,不知想些什麽。直到何正上前點燈,皇帝抬頭一望,才驚覺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皇帝站起身,也不言語,獨自出了福寧殿,向後宮走去。何正怕惹皇帝不快,不敢靠的太近,隻是遠遠的跟著。


  皇帝走的很慢,但穿過一幢幢殿宇,卻腳下不停。又走了一陣,何正終於看出,這是往延福宮去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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