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輩子就沒見過真亡靈
庭院中，又是一場祭祀儀式，甚至比墓園那邊更豐盛。
雞鴨一堆、光肥羊都十頭，更有好幾桶的紅酒。
易小鮮看這些幽靈，雙目綠油油，頭很小、嘴很大，脖子卻細如麻杆，身形無比的消瘦，如同皮包骨頭。
斷定剩下這些全都是餓死的，而且他們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全都是黑色皮膚。
易小鮮準備好一切，放好了五根香煙，微微行禮，然後拈了一點泥土放在嘴裏。
“諸位遊弋在莊園，想來必有緣故，我知道你們被控製，又不能說話，但現在我不問緣由，請諸位飽餐一頓。”
隨著易小鮮點燃香煙，那些餓死鬼瘋狂的撲到食物上，用鼻子狂吸。
因為磁場或者陰氣，以及某些其他因素，如果人和幽靈不能交流。
那麽就需要借助一些通鬼神的手段，最直觀的就是燃燒犀牛角。
魯迅就說過，生犀不敢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
然後就是招鬼、問米，西方則是靈媒。
其實道門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舌頭下含著一塊泥。
地上為人，地下為鬼，而土和水則是界限，是很好的媒介。
雖然這些餓死鬼脖子如同麻杆，不能說話了，但他含上泥，說出來的話，這些餓死鬼能聽的清清楚楚，而不需要其他媒介了。
其實說白了，還是磁場強弱、增幅的問題。
“亨利，別愣著了，出來給他們倒酒。”
“又是我？”
亨利和邁恩一家一樣，在門口看著易小鮮，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
“廢話，難道還是我？”
“……”
亨利有心說不，但還是不敢說出來，越見識易小鮮的本事，他對東方法術越是渴望，同樣他也明白，對方早晚名揚四方。
如果不展現足夠的價值，人家憑什麽分你三成。
隻能哆嗦著雙腿扛著酒桶圍著餓死鬼不斷的灑落紅酒。
如果不是他有先見之明提前撒了尿，估計又要換褲子。
邁恩家，除了小邁恩，其他幾個人都被易小鮮強製開眼。
除了小邁恩之外，其他三個大人那真是害怕的要死，但又好奇的要死，捂著眼，卻通過手縫看著這場儀式。
尤其是麗絲，這場盛宴，對她的世界觀又產生了一波強力衝擊，激動的雙腿發抖，扶著門框。
“我親愛的姐姐，你還覺得我是精神病，還阻止我改造莊園嗎？”
“聽你的，都聽你的。”
“是都聽易先生的。”
“對，對，都聽易先生的，他說怎麽改，我們就怎麽改，這些天我們都和他們住一起，天哪，真是太嚇人了。”
麗絲連連點頭，嘴裏說著嚇人，卻不肯回屋。
易小鮮滿意的點點頭，他們這一脈還有一個傳統，那就是讓客戶有一個良好的驅邪體驗。
不像有的流派，自己神神叨叨的，還故意不讓客戶看到真實情況，弄的跟騙子一樣。
碰到厚道的還好說，碰到心黑的，翻臉無情。
他一門卻認為，行事當與時俱進，隨機應變，麵子裏子都不能少。
這場宴會進行了近一個小時，一個個的餓死鬼才停止了進食，雙眼也邊的平和起來，肚子滾圓。
他們自己吃不了東西了，甚至陰氣都難以補充，隻能靠祭祀，吸收食氣。
再看那些雞鴨魚肉，仿佛急速脫水，變的幹癟起來。
所有的幽靈同時朝著易小鮮鞠躬，然後一起飄向遠處，隨後又回頭看著易小鮮。
“你們的意思是，讓我跟著你們？”
眾幽靈一起點頭，然後朝著遠處飄去。
“亨利，走了。”
易小鮮跟在亡靈的後麵。
“等等，槍。”
邁恩扔給了易小鮮另外一把噴子，自己拿著一把。
“邁恩女士，邁恩太太，我呢。”亨利攤手。
“沒有了。”
“Mr易，您會法術，應該不需要吧？”
“我很需要。”
“why？”
“那今天我就教你一個乖，法術再高，也怕菜刀，更何況是槍。”
“……”
“豪無人性……”
亨利一手握著十字架，一手握著聖水的瓶子，咬牙跟在兩人後麵。
說好的你提供工具呢，槍也算工具吧，易小鮮心裏想到。
工具沒有也就算了，態度也沒有，空手套白狼可沒有那麽容易。
既然沒工具，你就是工具人。
就是這麽簡單。
三人跟著幽靈們走了近一刻鍾，亡靈們消失在地下。
易小鮮用腳踢開碎葉，發現一個擋板，找到手環猛然拉開。
一股腐朽、夾雜著惡臭撲麵而來，下麵是個漆黑的深坑。
邁恩用手電筒照射下去，嚇的手一抖，手電筒滾落到了深坑中。
閃爍幾下正好照在一個麵容扭曲，無比痛苦的骸骨上。
“這深坑怎麽這麽多死人？”
“亨利，你回莊園馬上報警。”
“我自己不敢啊。”
亨利腿又開始不聽使喚，抖了起來。
“我和他一起吧。”
“嗯，我需要布置一下。“易小鮮點頭。
兩人離開後，易小鮮提著馬燈觀察四周，並不時從背包中拿出一個紙做的小旗子插在地上。
經曆了墓地事件，他非常肯定，這背後有一個操控者，但這個人或者鬼又極為擅於隱藏，或者說，喜歡喜歡躲在背後當大佬。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戰力不足，不想自己冒險。
半個小時後，依舊是那位美麗的克萊爾警長帶頭。
“易先生，又是你，就不能讓人睡個安生覺嗎？”克萊爾扶額道。
這個世界和西方製度一樣，這裏的警察就是純粹雇傭關係。
除了上班時間，休假或者休息時候，出了事人家也可以不管，其他時間隻能靠愛發電了。
不過這個克萊爾明顯是個工作狂，養了幾個精兵悍將，每次大半夜都出勤，已經是模範級了。
“那可能得咱倆一起睡最保險了。”
易小鮮從打坐中回神，起身調侃道。
“那沒戲，你太瘦弱了。”
克萊爾走到了深坑前說道：“又是陳年老屍？”
“那得麻煩法醫。”
克萊爾扔下一個照明棒，眾人固定好了軟梯，沒見過的年輕警員自告奮勇的先下去。
“都下來吧，裏麵空間很大。”
警員聲音都發顫了。
“比恩留下，其他人隨意吧。”
克萊爾也下去了。
比恩就是沉默寡言的中年警察。
“咳咳，我還是在上麵陪比恩警官好點。”
亨利連連擺手。
易小鮮這回沒強求，眾人分別點燃了掛在牆上的馬燈，空間很大，橫七豎八的倒著最少三十具屍體，一個個麵容扭曲而恐怖。
“他們應該都是被餓死的。”法醫做出了判斷：“時間很久了。”
易小鮮說道：“這些人怎麽會被困在這裏餓死的，我覺得他們應該和邁恩家的莊園有關係，有沒有留存記錄，可以查查。”
“給我一個理由。”
克萊爾明顯不信。
“我來說吧。”
邁恩將大概的情況講了一下。
“又是幽靈？”
克萊爾笑著搖頭：“我這三十來年，雖然經曆一些詭異案件，但就沒真的見過，除非你讓我看見。”
“你確定嗎？”
易小鮮露出了一絲笑容。
“確定。”
易小鮮等的就是這句話，早就捏在手裏的柳葉彈在克萊爾的眉心。
“你們將屍體一具具弄出去，我去檔案室找資料。”
克萊爾揉了揉眼，身形一個踉蹌，接著快速的爬上軟梯。
“頭，你看到了什麽。”
警員茫然：“易先生，你……”
“易，你跟我去檔案室，協助我調查。”
克萊爾連忙打斷了年輕警員的話。
開玩笑，讓他也看見，今晚這活沒法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