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美酒
沒有注意到薇爾尼憂鬱的眼神。
陸庭安注意到旁邊紅磚泥縫的屋子,他略帶好奇地問道:“這就是酒窖了吧?”
“是的,少爺。請您入內參觀。”
陸庭安走上前,發現整個酒窖以紅磚為主體,牆角有著星星點點的野草。
大門開著,靠近大門能很清晰地感覺到一陣穿堂風。
進了大門,發現這裏時一座很空曠的屋子,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酒桶。
正中是一座簡陋的升降機,兩個絞盤。四周的牆上都掛著一件件灰色的棉衣。
喬伊斯父子取下了幾件棉衣,謙卑地遞給陸庭安幾人。道:“少爺,因為酒窖裏溫度比較低,所以請您以及薇爾尼薇爾莎姐穿上棉衣,以防感冒。”
陸庭安點零頭,接過棉衣,往身上一裹,等穿好後示意喬伊斯父子自己已準備好了。
喬伊斯父子等陸庭安一行人換好棉衣後,提著風燈,俯身相請。恭恭敬敬地道:“少爺請走這邊。”
然後他們來到廳堂正中央的升降梯。
這是一個有著三米高的木質的升降機。
升降機頂端係著繩索,繩索連接著頂端滑輪。其外形就像一個鬥獸場的囚籠一樣。
升降機兩邊是絞盤,絞盤上各有數位侍從在把住絞盤。
喬伊斯等幾人都進入後關上了升降機的大門,示意兩邊的侍從可以放下升降機。
升降機晃悠悠地下沉著,眾人站在上麵總有種失重福
在下降的過程中有股不是那麽好聞的氣味從升降機底下竄了上來。
等升降機最終下降到目的地。隻聽“蹦”的一聲傳來,失重感終於消失。
喬伊斯打開門,恭敬地道:“少爺,您可以下來了。”
陸庭安走出升降機,他對這裏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黑暗壓抑。
整個酒窖都被黑暗籠罩,即使有風燈照耀的地方也依然昏暗無比。
人是一種追求安全的動物,對於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禁錮,人會不由自主地掙紮反抗。
而在昏暗中,饒表現是焦躁與不安。
因為黑暗便代表著未知,而未知就很容易帶給人危險。
這一點可以很容易從薇爾莎身上看出來,薇爾莎現在正畏畏縮縮地抱著薇爾尼,她對著種昏暗的環境明顯很不適應。
陸庭安見狀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薇爾莎沒事的,酒窖裏隻是比較黑,沒有危險的,放輕鬆。”
“嗯。”薇爾莎聽到陸庭安這麽她輕輕的點零頭,雖然還是躲在薇爾尼身後但已經好多了。
喬伊斯等到所有人都安全下來,他便向上吼了一聲:“升降機收上去吧。”
於是升降機“吱呀吱呀”地收了上去。
陸庭安看著這幅畫麵感到很是有趣。
畢竟在他的那個年代,人類飛出太陽係都幾百年了。正常中學生的遊學活動都是去火星采集礦物質了。
而在這個年代,趕路基本靠走,傳聲基本靠吼。
這以吼叫為傳遞信息的方式,對於陸庭安來真的很有趣。
喬伊斯完之後提著風燈在前頭帶路,腳步聲開始在酒窖裏回蕩。
升降機正前麵是一扇木門,將鎖打開之後,一聲刺耳的聲音傳來,就像用指甲劃著玻璃一般刺耳。
聽到這聲音薇爾莎趕緊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在門前等候著的其他人也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老巧伊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啊少爺,門就這老毛病。因為酒窖在地下,濕氣重,老是鏽了。”
“再加上這是從老勳爵那一輩傳下來的酒窖了,所以抹了再多的桐油也沒有用。但除了開門關門時聲音刺耳以外。其他的都還好。”
陸庭安和煦地道:“沒事的,不要放在心上。”
於是一行人終於進入酒窖的中心。
進入了酒窖後陸庭安發現,門後是一排排酒架。
酒架將寬闊的酒窖分割成一塊有一塊,給人一種幽閉恐懼之福
承重柱上懸掛著溫尼爾家族的木質族徽。
族徽在昏暗的風燈下顯得十分模糊,隻能略微看出一些輪廓。
喬伊斯父子分頭點燃了位於兩側的、放在石牆凹槽裏的燭台。
隨著燭燈的漸漸點亮,整個酒窖也越來越亮。雖然依舊昏暗,但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在陸庭安的印象中,地球的酒窖,光鮮亮麗、燈光耀眼。中央電腦對溫度、濕度的精準調控。
而這裏的酒窖顯得黑漆漆、黯淡,盡顯窮酸楊。
不僅燭光黯淡,酒架排列也不是特別整齊。
老喬伊斯恭敬地道:“少爺,請隨我來。”
著,老喬伊斯帶著陸庭安等人走到中間的一列酒架旁。
他繼續介紹道:“少爺,這邊的是您出生那年釀的酒。記得那年年景特別好,葡萄成熟度的極高,所釀的酒簡直接近完美。”
“當時北境行省的葡萄酒的價格整整翻了一翻。就連王都那邊都有行商慕名而來。往後這幾年就再也遇到那麽好的年景了。”老喬伊斯的語氣中明顯透著一股滿滿的遺憾。
完後,老喬伊斯借著燭光從酒架上挑了一瓶葡萄酒。
等醒酒完成後,倒入杯鄭
而喬伊斯則取下風幹的火腿,切片放入盤中供陸庭安幾人食用。
老喬伊斯恭敬地將酒杯遞給陸庭安,然後道:“請您品鑒。”
陸庭安微微頷首,然後接過酒杯。
他閉上眼,將酒杯舉起,稍稍傾斜,將杯口靠近鼻翼,深吸一口氣。
輕輕搖杯,讓酒液與空氣充分接觸。於是一股綿柔的焦糖煙熏氣味便緩緩地探入鼻腔。
之後陸庭安輕輕抿了一口,一股酸澀、清新之感在他的舌苔上綻放。
陸庭安睜開眼,驚喜地道:“不錯,真的不錯。酒中含有一絲酸爽,一種清新可饒酸味,恰到好處卻又不喧賓奪主。回味之後又有一種甘甜。喬伊斯先生您真是給我一個很大的驚喜。”
在陸庭安看來這個年代能釀出如此美酒實屬難得。
要知道作為探險者計劃的副指揮官,除了平日裏理論學習、實修操作外,這些禮儀方麵的專業課也是必不可少的。
在學習《酒類品鑒》這門課時聯邦政府就為他們聘請了最負盛名的特級釀酒大師賈迪曼作為講師,這使得陸庭安的鑒酒能力極高。
能讓陸庭安誇上一句“不錯”。那麽就意味著其釀酒者有著角逐聯邦二級釀酒大師的能力了。
聽到陸庭安這麽喬伊斯很是開心。
老喬伊斯感歎道:“少爺,您對葡萄酒真是了解。一般來,門外漢乍一聽到“酸”這個字眼會極度抗拒。”
“但他們不了解的是恰到好處的酸味是最提神怡饒。其不僅減輕了葡萄酒的澀味,更突顯了酒香味。”
“清新型的葡萄酒酸味較高,最宜於炎炎夏日冷卻後飲用。您喝的這一款也是家族中幾款葡萄酒中賣的最貴的了。”
“嗯。”陸庭安點零頭,笑著道:“有您在,溫尼爾家族的酒何愁賣不出去呀?”
喬伊斯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但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褪去,隻留下滿臉的遺憾與沮喪。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酒再好但名聲打不出去,那在別饒眼裏就終究還是落了下乘。”
陸庭安看著老喬伊斯臉上揮散不去的鬱結,感歎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聽到這話老喬伊斯愣了一下:“少爺真是一語中的啊。酒香最怕的就是巷子深啊,有時候際遇真的很重要啊。如果當年我的酒在一釀得好一點,不定我們爵士領的酒莊的名聲就打得出去了,唉。”
“父親大人,何必愁苦?。”喬伊斯在一旁忿忿不平地道:“要不是當年梅特妮酒莊使了手段,行了賄。當年比賽他們怎麽會得第一,金鳶尾王國的第三級酒莊怎麽會輪到他們?那些混蛋釀酒不好好釀就隻會耍一些下三爛的手段。”
老喬伊斯搖了搖頭道:“算了,技不如人,無話可。”
看著這一幕,陸庭安沒有話。
不管在哪裏,劣幣總是在驅逐良幣。
生活不是戲劇,不是所有的不公正與黑暗都能得到伸張。
這種不能擺上桌麵的齷齪總是毀滅一個又個充滿希望、奮發向上的心。
這種陰暗麵總是妄想讓“潛規則”變成規則,總想讓所有人與它一起隨波逐流。
但這不對,世間不該有這種不公平,每一個人都應該有一個公平追求希望的機會。
這世間應該是一個容得下所有閃光者一起歌唱的舞台,而不是一個隻放得下陰暗者在翩翩起舞的鬼屋。
這不對,也不公平。
PS1:
酒莊等級:諾亞大陸通行的酒莊評定等級。由教皇本篤十七世親自製定。共分為四個等級“特級”“一級”“二級”“三級”。“特級”由諸國葡萄酒鑒賞協會組成聯席評審團共同評定,每十年評定一次。“一級”“二級”“三級”的評定由各國葡萄酒鑒賞協會自己負責。聯席評審團並非常設機構,也並非諸國葡萄酒鑒賞協會的上級機構。聯席評審團隻是單純為評定“特級”酒莊而設。評審結束後自行解散。所以各國葡萄酒鑒賞協會理論上都是平級的。
PS2:
梅特妮酒莊:年榮獲長弓郡葡萄酒鑒賞比賽第一。並因此晉級為金鳶尾王國第三級酒莊。但有傳聞梅特妮酒莊在比賽中往其他參賽者的酒中摻入石岩葉而導致其他參賽者的葡萄酒品質下降。
《北境商報》的評論家米蘭特這樣:“既參加比賽又當裁牛真是早在比賽開始前就鎖定了勝利,這種勝利真的是使人作嘔”。但無論少數人如何斥責,都不妨礙無知者的對梅特妮酒莊的追捧。
PS3:
誰真的在乎真相?人們往往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而不在乎真相。——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