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禦案上呈列的晚宴名單:
“胡鬧!後宮之首,邀請這麽多大臣做什麽?”
“鄭齊,將皇後喚來,還有,給朕將沈度也叫過來。”
鄭齊低頭應下,轉身出門去召沈度。
沈度正在與京兆尹一起調查七人死亡案件,聽聞皇帝召見,對京兆尹說道:
“以本官在慎刑司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些人不是死於江湖把戲。”
京兆尹帶來的杵作點了點頭:“從傷口的一擊而死的痕跡來看,以及傷口的截麵翻查,能看出這些都是製式刀具。”
“另外,血槽放血明顯。要麽是屠戶,要麽是軍中人員,東市花坊裏的那個農夫被殺的工具與這些有明顯不同,應該說不是同一起案件,建議不予合並處理,分開調查比較合適。”
沈度給出了思路之後,便跟著鄭齊趕緊朝著養心殿而去。
養心殿內,皇帝看著沈度說道:“你今晚參加皇後的宴席,皇後要是有些其他什麽心思,你直接告訴她,讓她來找朕,好好給朕說明白,堂堂皇後為什麽要結交這些大臣。”
話語說到後麵,皇帝語氣嚴厲起來。
沈度聽著上麵吳皇的話,連連稱是。
正打算上報洪裏七人案的具體情況,吳皇卻揮了揮手:“你去忙你的吧。”
鄭齊到了坤寧宮,看見了宜貴妃和皇後兩人對坐著吃著茶、磕著瓜子,周邊圍著其他的妃嬪。
吳皇皇子皇女眾多,嬪妃也有不少。
隻是皇後之下,便是唯一的貴妃宜貴妃。
這兩位都是皇帝親自下聘的。
“鄭公公從何而來?”
“回稟皇後娘娘,陛下找您。”鄭齊躬身帶著笑意說道。
“昨兒都說完了話,今兒不想說了,他要是想參加今晚的宴席就來,本宮自然歡迎,本宮為我兒過個生辰,多找些人熱鬧熱鬧,有何不可?”皇後心裏門兒清,知道鄭齊找來是為了什麽。
鄭齊點頭道:“那老奴這便回去原話回稟陛下。”
皇後冷笑了一聲:“你這個老奴才。”
“陛下的奴才,沒變過。”鄭齊抖了抖衣服,躬身後退“老奴告退。”
皇帝聽了鄭齊的話,歎了一口氣。
十三皇子的真實生辰一直沒有向任何朝臣透露過。
這是當年皇後的建議。
所謂十三皇子的生辰,實際上就是太子真實的忌日。
……
“忌日?”賀潮風定了定神,有些想不明白,“皇兄去世不是在九月?”
大理寺少卿老大人吹了一口茶,嘿嘿一笑,望了一眼在不遠處的董芙婉:“殿下,這事兒老夫可沒有瞎說。老夫一肚子的秘密,擱以前,半句不能吐。現在能敞亮著說,還得感謝殿下之前的事兒。”
“老大人你這是交換?”賀潮風說道。
“嗯,就是交換,太子殿下死在二月的春風裏,準確的說,他死在殿下以為的九月是對的,之後一直陷入昏迷,行將朽木一般,吊著一條命,一直到了二月。老夫是看著太子殿下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老大人飲完了手裏的茶水,賀潮風適時給他續上。
“這事兒,宮裏知道的也不多。您當時剛剛上任北軍,和沈大人一塊兒整飭軍務,老夫隻是沒想到,這事兒沈度竟然沒有告訴過你。”老大人顯然對許多事情都心中有數。
“他與本宮不過是一場同僚。”賀潮風淡淡道。
老大人打了個茶嗝,“你啊,來老夫這裏拜訪,打著什麽心思,老夫能不知道?八皇子殿下,朝中大臣眾多,要從裏麵抽出一根線,陛下早就給你指明了道路,何必來找老夫呢?”
賀潮風搖了搖頭:“父皇給的那條線,本宮不能用。”
老大人低下頭,搭著茶勺在茶杯裏蕩來蕩去,勾出幾片茶葉子:
“老夫不跟你講什麽道理,說句不中聽的,陛下一日在,你就一日有時間去勾畫。倘若,陛下忽然不在了呢?兵你有,可通衢天下的還是朝堂上的百官們,以點打圍,難。”
賀潮風沉默片刻:“是難,但朝中動手,動的是頂,不是根,本宮要從根上刮。”
“殿下哎,那可疼了,疼的不僅是你,還有陛下。”老大人撇起嘴,搖頭歎息著。
“所以我找老大人討教。”賀潮風低頭道。
老大人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董芙婉,笑了笑:“你小子鬼機靈。”
賀潮風知道瞞不過老大人,笑道:“老大人以後超然朝外,總得讓朝中的人有些忌憚才是。”
老大人切了一聲,抓起龍頭杖在地上磕了兩聲:
“董家姑娘,回你爹那兒,告訴他,老夫在江南等他。”
董芙婉慌忙起身,卻不明所以的看向賀潮風。
賀潮風淡淡道:“老大人的話傳給你父親便是,他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