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萬萬百姓
她之前陪長姐去筆墨鋪子買紙筆,遇到過鄭雲涔姐弟,她要幫弟弟買最好的紙硯,弟弟卻不肯,說要留著銀子給姐姐存嫁妝。
她和長姐是不小心走到那兒剛好聽到的,鄭雲涔當時猜到她們聽到,表情還有些局促。
不過,因為鄭雲涔堅持,還是給弟弟買了最好的紙硯。
那時,她並不知道她是鄭家小姐,隻覺得這對姐弟相親相愛的很。
後來再見到便是聽說二皇子哥哥有了中意的姑娘,她好奇,便求著母親,母親和姑母悄悄相看鄭小姐時讓她也跟著。
那日,她一眼便認出了鄭雲涔。
後來,姑母問她,她便說起了在筆墨齋遇到她的事,姑母當時笑著點頭,想來是滿意的。
鄭雲涔也認出了陸明赫,原來是她。
看來,這京城是個圈,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遇到了。
“你們兩個小孩子懂什麽。”趙承仁伸手捏兩個妹妹的臉蛋,不過,並沒有用什麽力氣。
他常常看到父皇練完劍,母後幫父皇擦汗的,就是這個樣子。
“二哥哥說的是,二哥哥訂了親一下就變大人了,都不陪我們玩了。”陸明赫打趣道。
“是啊,上次好不容易出宮看花燈,二哥哥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攸寧也跟著道。
上次說好了二哥哥三哥哥一起陪著的,結果,二哥哥提前跑了。
鄭雲涔聽到看花燈的事一愣,那日,二皇子送了她好漂亮一盞燈,是自己親手做的。
原來……
怪不得他說費了好大功夫才從宮裏溜出來,若是被人發現偷溜了,可是要挨打的。
那時他們尚未定親,她還以為他是怕被皇上皇後知道,原來如此。
那時他們尚未定親,她還以為他是怕被皇上皇後知道,原來如此。
其實,現在想想,也是她自己想多了。
趙承仁之前從未瞞過她,告訴過她皇上和皇後不同意他娶她,讓她給他些時間。
而等待的那段時間裏,她和趙承仁也時常見麵,皇上皇後並沒有派人阻攔或者從中作梗,反對他們來往。
其實,若是皇上和皇後娘娘真使些手段,她未必有信心,更確切的說是能力去抗衡。
因為讓她這樣身份的人消失、亦或是妥協,真的太容易了。
反之,鄭家對她的態度倒讓她更加心寒。
“我給你補上還不成?等過幾日上元節,二哥給你們一人做一盞最漂亮的花燈如何?”
“二哥哥可要說話算話。”趙攸寧聲音嬌嬌軟軟,笑起來一對梨渦,像是能溢出蜜來。
趙承仁拍著胸口道:“放心,這次二哥保證忘不了。”
陸明赫看二人眉目傳情,便知其中有內情,拉了攸寧的手:“我們不打擾二哥哥了,我們去看小清一,二哥哥回見,鄭姐姐回見!”
鄭雲涔看著二人的背影,一個明豔大氣,一個嬌美可人,但那一雙眼睛都是坦坦蕩蕩的,真好。
將來她的孩子也會像她們這般吧?
“雲涔,待會宴席散了,我帶你去拜見母後,你別怕,母後人很和善的。”趙承仁俯著身子和鄭雲涔說話。
個子太高,麻煩啊。他現在已經比太子哥還高了,而且,最近又長高了。
父皇好不容易不叫他二傻子了,如今又叫他傻大個了,他倒是也想矮點。
說實話,低頭和人說話久了,脖子疼。
不管鄭家人如何說鄭雲涔心思歹毒,但在趙承仁的認知裏,鄭雲涔是需要保護的小女子。
他隻相信眼睛看到的,鄭雲涔沒有傷害過他,沒有讓他難過,她很聰明,像是沒什麽事情能難到她。那麽艱難的日子,她一個小女子竟挺過來了。
換做是他,他是一個時辰也熬不下去的,別說這麽多年了。
母後說,人要相信自己的心,雖然有的時候做不到公平,但這種不公平就叫做偏愛,這種偏愛隻要不傷害到別人,未嚐不可。
趙承仁想,也許,鄭雲涔就是他的偏愛。
就像母後之於父皇。
偏愛是獨一無二,無需理由的。
鄭雲涔點頭,她遠遠見過皇後娘娘,笑起來很美,尊貴無比卻又平易近人,兩種氣質在她身上似是毫不違和。
她的人生真的要改變了呢,不再隻看到溝渠中的月亮,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它月滿西樓,光華流瀉。
……
聖元二十四年春,正月十九早朝,聖元帝發布了開年第一道旨意,宣布自己將於四月初八退位,太子四月初九舉行繼位大典。
皇上這一決策也都在大家意料之中,過去的大半年裏,皇上已經將朝政交給太子處理,都是在朝堂浸淫了半輩子的老狐狸,皇上的心思也差不多猜到了。
今年可真是把禮部忙翻天了,三月二皇子大婚,四月新皇登基,新皇登基後還要安排封後、祭祖、祭天等等事宜,禮部尚書忙的已經大半個月沒回過府了,生怕出了岔子。
趙承仁對自己要繼位這件事談不上喜悅,因為一年前父皇便對他提起過。
父皇對他說,三個兒子裏,他最看重的就是他,對他非常滿意。
拋開星宿預言,他當初一眼就看出他將來是個做皇子的好苗子,所以,一出生便被立為太子。
他對此充滿懷疑,他想問父皇如何看出一個奶娃子是個做皇帝的好苗子的?
開天眼嗎?
他猜,父皇當時的心情大抵是,老子終於有兒子繼承家業了,等他長大老子就不幹了。
但,趙承仁並未開口,他知道,問了也沒結果,說不準還會像二弟那般遭到父皇白眼,被罵傻子。
所以,父皇說是就是吧。
父皇說,他出身鬼穀,一入鬼穀門,終生鬼穀人,他這些年忙於政務,導致師門凋零,愧對師門,所以,以後的日子要將師門發揚廣大,這樣才能對得起他的師父清虛道長。
他生得晚,沒有機會目睹清虛道長真容,但常在父皇和舅舅口中聽過他的師祖爺。
其實,他知道,父皇不是真的為了修道退位,發揚師門,就是想帶著母後逍遙快活。
最可笑的是,父皇還給把自己從前的道號翻了出來,叫子恒真人,說是他師父取的,不能忘本。
其實,父皇不必用準備這些話安慰他,他都知道。
從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儲君,他記事早,小時的事情都記得。
他記得皇祖父讓他每日五更起床,讀書習武,無論寒暑從不間斷。
有時母後心疼,畢竟他那時才兩歲多,可皇祖父很堅持,母後也沒辦法。
其實,他心裏也是羨慕兩個弟弟的。他們可以無憂無慮的做他們想做的事。
但,他不行!
他是太子,是儲君,還是欽天監預言能給大齊帶來福祉的千古一帝。他要更努力,才能配得上這預言。
皇祖父當年說的最多的話便是,太子,你一定要勤勉,你的父皇隨時可能會帶著你母後跑路的,大齊得靠你撐著,萬不能丟了我趙家祖宗基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