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以命抵命
趙恒甚少說恭維的話,沒想到竟被嫌棄了,陸瑤也沒有幫著說話,饒有興趣的看著一向脾氣不好的太子殿下如何應對。
“這麽簡單的話瑤琴先生都聽不懂,看來果真如我師弟所言,瑤琴先生其實人如其名!”趙恒挑眉,不輕不重道。
“過獎了,比不得你師弟,人如其貌!”瑤琴不緊不慢的抖了下袖子。
人如其貌?
陸瑤心道,這怎麽聽著不像什麽好話,不是說瑤琴先生和三哥關係頗好?還能請得動他指點露濃的琴藝?
“瑤琴先生說的沒錯,我那師弟憑著一張臉已經走上人生巔峰了!”做了大齊皇帝的女婿,很多男人也是求之不得的,當然,得先有那張臉,再有那個才。
瑤琴:……
哼!
“走的渴了,可否討杯茶喝?”趙恒嘴上征求意見,人已經往裏走了。
瑤琴看著趙恒,嘴皮子動了下,什麽都沒說,不過心裏卻道,不愧是師兄弟,連討厭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喝茶?他同意了嗎?
不過,到底沒有把人趕出去。
好歹,這也算他鄉遇……算了,故人算不上,喝杯茶就喝杯茶吧。
他也有幾年沒見這兩個討厭的小屁孩了,都長這麽大了,人模狗樣的,還當了太子。
想當年他瞎的時候……算了,怎麽說人家都是成功人士了。一個當了太子,一個成了駙馬。
瑤琴先生親自泡了茶,趙恒端起不客氣的喝了,還點了點頭:“瑤琴先生泡茶的手藝不減當年啊!”
“你這是損我了,明明是更勝當年!”瑤琴先生不客氣道。
“哈哈!”趙恒笑出聲來:“先生愛和晚輩開玩笑的習慣還真和當年一模一樣!”
“你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吧?”瑤琴想到了清虛道長。
說實話,清虛道長那樣風光霽月的人教出的徒弟可真是沒一個像他。
瑤琴和清虛道長是忘年交,說起來,瑤琴也不過比趙恒大了八歲,隻是他成名早,總讓人覺得年紀很大了。
趙恒收起笑容,語氣極淡:“走了!”
瑤琴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趙恒的表情才琢磨出不對勁:“你說什麽……”
“正是先生想的那般!”
“可惜……”瑤琴表情一下變得悲傷,道了聲可惜,沒想到多年前一別竟成了永別。
這世間的事誰能說的準呢,有些人說不在就不在了,連個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活在世上的朋友真是越來越少了,瑤琴長歎一聲:“你怎麽離開了京中?”
陸瑤和紅袖在外麵,內室隻有他們兩個,瑤琴也沒什麽顧忌。
“先生怎麽也在這時候來了豐縣?”趙恒不答反問。
瑤琴先生多年沒有消息,來這裏應該不是意外。
瑤琴先生神情更加惆悵,站起身道:“說來話長,不提也罷!”
“先生但說無妨!”
“多年前我曾收過一位徒弟,幾個月前死了,我是聽聞此訊趕到豐縣的。”瑤琴道。
他雖被這兩個小混蛋折騰的不輕,但也知道這兩個壞小子信得過。
“可是孟祥禾?”
“你怎麽知道?”瑤琴大驚,孟祥禾是他徒弟的事沒幾個人知道。
趙恒當然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猜測,看來他猜對了。
如此他便明白,為何紅袖和瑤琴並不相識,但她的樂曲中卻隱隱有瑤琴先生的風格。
紅袖和孟祥禾定然是相識的,或者說他們的關係並不一般。
紅袖自賣自身到天香樓,又成功引起了龐宇的注意,難道,孟祥禾的死真的不一般?
“也是巧了,孟祥禾死在方家的酒樓,我如今就住在那個酒樓,便聽到了幾句閑言碎語。”趙恒思路極其清晰,腦子裏正在把這些事連在一起。
“什麽閑言碎語,我那徒弟生性善良,生前連句口角都未和他人發生過,可真是老天不長眼!”瑤琴頗為悲傷道。
瑤琴雖少年成名卻命運多舛,這些年性情越發古怪,能入他眼的不多。
多少權貴想要重金挽留,可都被他拒絕,這些年更是徹底縱情山水。
河東道的曲州雖是北方之地,但風景甚美,堪比江南。
他前些年在曲州停留了一段時間,便是在那時收了孟祥禾為徒,記得那時孟祥禾才剛十四歲,還是個孩子。
他不喜城裏吵雜,而且,他這個人不善經營,有多少花多少,還時不時的接濟災民,也沒多少銀子住客棧。
在城郊江邊不遠發現了間廢棄的茅屋,便自己修繕了下,住了下來,每日撫琴,釣魚,隻有采購生活必需品才進城一趟,過的是怡然自得。
一日,他在江邊釣魚,他一向是過午不食,這條魚是他的午餐,就要上鉤時被孟祥禾丟來的石子給驚跑了。
他脾氣不好,對這個不請自來的‘熊孩子’給氣的,狠狠的罵了他一頓。
孟祥禾低頭一個勁的道歉,說要賠他的魚……
瑤琴自然不用他賠,把這個傻乎乎的小子趕走了。
沒想到沒過多久孟祥禾真提著兩條魚來了,瑤琴把他的魚丟了出去,說他的魚是死的,被他驚走的魚是活的,死魚沒法和活魚比。
孟祥禾倒是離開了,不過,又回來了,這次倒是用木桶提著兩條活魚來了。
可惜又被瑤琴給丟出去了,說被驚走的是江裏自由自在遊動的魚,又肥又大,味道鮮美,而他的魚雖是活的,但一看就呆頭呆腦,不能比。
……
如此反複了幾次,孟祥禾麵對瑤琴的刁難一點都不惱。
第二日,瑤琴用過早膳,又去江邊釣今日的午餐。
沒想到卻在江邊發現了正在釣魚的孟祥禾。
“你這小子,怎麽又占了我的位置!”瑤琴不悅道。
昨日折騰到太陽落山,這會兒又搶他的位置,這小子是要升天還是怎得。
“先生勿怪,晚輩是覺得也許這個位置釣到的先生心儀的魚!”孟祥禾老老實實道。
瑤琴被這傻小子的話弄的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笑了,他從來沒見過這麽傻氣的人。
瑤琴雖孤傲,但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人家這麽誠心誠意的道歉了,也就作罷了,其實他也沒指望他還他一條魚。
便在不遠處找了個位置坐下來,剛把勾子放進去聽到隔壁的孟祥禾道:“魚,有魚,有魚!”
孟祥禾激動的把魚拖拽了上來,依舊很瘦小,看著一點都不肥美,他都看不下去,更沒法賠給先生了。
孟祥禾取下魚又丟進了江裏,瑤琴也懶得理他,自己釣自己的。
有過了會兒,孟祥禾又有魚上鉤了,忙拉了上來,孟祥禾又有些失望,怎麽還是小的,而且看起來也不大聰明。
孟祥禾又把魚給放了,繼續釣,他這邊釣魚放魚又釣魚的,瑤琴一個上午是一條魚沒釣到。
“你小子誠心的是不是,一個上午魚都被你嚇跑了,你一會兒釣一會兒放的,腦子有病不成?”瑤琴覺得他在戲弄羞辱自己。
“先生勿怪,晚輩釣的魚不是體格太小不夠肥美,就是呆頭呆腦不夠機靈,比不得先生那條魚,所以晚輩就想釣一條好的賠給先生!”孟祥禾拱手作揖,麵對瑤琴的暴怒有些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