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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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別來無恙
趙嫻一驚,抬頭朝門口看去,門口站著的不是六公主趙綰又是誰?
趙綰裏麵穿著湖色宮裝,外麵披著寶藍色鬥篷,白色狐狸毛領的滾邊一直從領口延申至尾處。
因為足夠年輕,這樣老成的顏色被她穿的自有一股風流。
紅瑪瑙頭麵與唇色相映襯,配上大紅色的口脂,愈發顯得膚色瓷白。
嫵媚與冷淡這兩種極端的氣質竟在她身上毫不矛盾。
趙綰的語氣漫不經心,可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卻叫人不敢直視。
趙嫻也不傻,裝糊塗道:“六姐姐說的什麽,妹妹怎麽聽不懂!”
趙綰眉毛微微揚起,諷笑道:“妹妹聽不懂不要緊,有人懂就行了!”
趙嫻這才發現趙綰身邊站著的不是宮女珍珠而是晴姑姑。
晴姑姑是父皇身邊的掌事女官,曾是先皇後身邊的人,先皇後逝去後,宮人大多遣散,皇上隻留下了晴姑姑。
當時宮裏都有傳言說,皇上要納晴姑姑為妃,先皇後生前可是待晴姑姑親如姐妹,可最後晴姑姑卻是做了華清殿的掌事姑姑。
皇上極其信任晴姑姑,當年先太子的飲食起居都是交給晴姑姑負責的。
別說宮裏的公主皇子,就是皇後娘娘見了也要尊一聲晴姑姑。
這些年晴姑姑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事情都交給小宮女做,極少在禦前走動。
沒想到今日竟出現在這小小茶樓,趙嫻有些慌了,因為晴姑姑知道了就代表父皇一定會知道。
“怎麽晴姑姑今日也出宮了?”趙嫻笑容中帶著一絲心虛和諂媚。
“勞公主惦記,老奴今日是替皇上走這一趟!”晴姑姑聲音不緊不慢,卻威嚴十足。
趙嫻一聽說是皇上,身子微微抖了下,還未來得及開口,一旁站著的周夫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如同爛泥。
趙嫻踹了周夫人一腳,著急道:“丟人現眼的東西竟敢在皇姐和姑姑麵前失儀,還不快滾出去。”
周夫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要往出走,卻被趙綰打斷了:“慢著,既然都在,正好把話說清楚了,本宮何時要嫁到周家去了!”
“六姐姐,這都是誤會,等回宮了妹妹再慢慢向姐姐解釋!”
“既是誤會還是早些弄清楚的好!”趙綰眼尾朝門外掃去:“周小姐也請進來吧!”
一身玫瑰色衣裙的周嫣應聲出現,行禮道:“臣女見過六公主,七公主,晴姑姑!”
周夫人看了女兒一眼,連忙道:“你怎麽來了,還不快回去!”
周夫人雖蠢,但也知事情已經敗露,不能把女兒也牽扯進來。
“母親,適才公主和晴姑姑就在隔壁,你們說的話她們都聽到了!”周嫣這句都聽到了,讓周夫人徹底失了最後一絲僥幸。
周夫人差點摔倒,還是周嫣扶住了她的手臂,周夫人偏頭看向女兒,她眼裏卻盡是冷漠和疏離。
趙嫻臉上表情變化著實精彩,最後衝過去拉著趙綰的手臂:“六姐姐,妹妹都是受了周夫人的蠱惑,妹妹絕無害姐姐的意思,都是她,想讓她的兒子娶六姐姐,仗著未來景王嶽母的身份逼妹妹這麽做的!”
季嬤嬤噗通跪下:“公主怎麽能如此撒謊,明明是公主您找的我家夫人,說隻要我家公子和魏小姐退親,再毀了魏小姐的名聲,就有辦法讓我家公子尚公主,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六公主,我家夫人這才同意的!”
“我家夫人本是打算隻退了親事,然後再傳出些魏榮小姐不能有孕的傳言,讓她不能嫁到好人家,可訂親那日一早收到了公主的口信,說魏小姐幾日前曾被人擄走,失蹤了一夜,早已是殘花敗柳,這事被魏家瞞住了,還讓我家夫人把此事鬧大,否則,之前的允諾便不作數……”
季嬤嬤是周夫人的陪嫁嬤嬤,最是忠心,可她也知道夫人這次做錯了,而且大錯特錯,如今也隻有聽小姐的才能保住夫人一命。
趙嫻踹了季嬤嬤一腳:“你這賤奴休得胡說,你們兩家的婚事和本宮有什麽關係,若不是你家夫人求到本宮麵前,本宮怎麽會一時心軟答應,幸好並無釀成大錯!”
“老奴句句實言,絕不敢欺瞞,夫人,夫人,你倒是說句話啊!”季嬤嬤搖了搖周夫人的手臂,不能一個人把錯都背著啊。
趙嫻目光看向周夫人,目光中的威脅和警告之意明顯。
周夫人眼神躲閃,七公主這是要她背鍋了,喪心病狂敗壞自己外甥女的名聲,算計當朝六公主,別說是她,整個周家都要因此聲名掃地,說不定還會連累嫣兒的婚事。
可若不背,隻怕她說了,七公主也不會承認,她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七公主讓她做過那些事。
季嬤嬤著急給自家夫人脫罪:“夫人,你快向六公主解釋呀,您都是被逼的……”
趙嫻冷笑道:“解釋什麽,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就是她蠱惑本宮,還本宮險些釀成大錯,和六姐姐失和!”
周嫣屈身行禮,不卑不亢道:“臣女請教七公主,我母親為何要將算計自己外甥女告訴七公主,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找人作證嗎?”
“再者,即便母親有心高攀公主,又為何求助七公主,難道七公主的話能代表聖意?”
周嫣那句代表聖意不輕不重,卻足夠擊中趙嫻最怕的地方。
趙嫻不怕趙綰能把她怎樣,同為大齊公主,她也頂多訓斥她幾句,可若牽扯到父皇,那便不是幾句訓斥這麽簡單了。
“放肆,本宮和皇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地方,蝶衣,給本宮狠狠掌她的嘴!”趙嫻性子一向驕橫,掌嘴算是輕的懲罰了。
曾經她宮裏的一個宮女給她綰發時不小心扯掉了一根頭發,她便將那宮女剃了光頭,那小宮女不堪受辱,半夜上吊了。
類似這樣的事數不勝數,但因為她母族乃賀蘭家,皇上雖不喜七公主,但看在賀蘭家的麵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蝶衣表情有些為難,且不說周小姐是太傅的孫女,她可是未來的景王妃。
周夫人一聽女兒要被掌嘴忙護在女兒身前:“不,不可以,此事都是臣婦的錯,和嫣兒無關!”
“滾開!”趙嫻一把推開周夫人,看向蝶衣冷冷道:“還等著本宮親自動手嗎?”
周嫣卻是寵辱不驚,從腰間取下玉佩拿在手中道:“臣女乃皇上欽封景王妃,此玉佩為皇上欽賜,雖未完婚,但一言一行皆代表皇家顏麵,除長輩夫君,任何人無權教導!”
趙嫻惱羞成怒抬手便朝周嫣打去,卻被晴姑姑抓住了手臂:“老奴放肆,公主勿怪!”
晴姑姑雖是如此說,但麵上卻無絲毫認錯的意思。
晴姑姑是皇上的人,趙嫻自不敢反抗,隻見周嫣朝趙綰微微屈膝行禮道:“六公主,晴姑姑,家母之錯,臣女無話可說,但事情來龍去脈,還請臣女再請一人證!”
趙綰抬眸,眸中盡是漠然之色:“準了!”
周嫣拍了拍手,兩個婆子帶著一個人進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魏榮的庶妹魏芳。
魏芳瑟縮著身子,眼中盡是驚恐,一見到趙綰就跪了下來:“都是七公主,七公主讓臣女監視二姐的一舉一動,不止這次,還有上次在九王府,七公主讓臣女在二姐酒中做了手腳,設計讓她失貞睿王………”
“胡說,本宮何事做過那種事,就憑一人之言就想定本宮的罪嗎?”趙嫻仍舊不肯承認。
隻要她不承認,她們又能奈她何?
“臣女說的句句實言,絕不敢隱瞞,求公主饒恕臣女,求公主饒恕臣女……”魏芳是真的被嚇怕了。
昨日她被一個黑衣蒙麵人打暈了,醒來時被五花大綁,丟在床上,身上隻留了中衣。
那人威脅說,若不將她做的害人之事都說出來,便將她脫光了衣服掛城門樓上,讓京城人都看光她的身子,她這輩子都別想嫁人……
那黑衣人窮凶極惡,她一害怕,什麽都說了。
今日一早,她又被那黑衣人擄了來,她什麽都不敢隱瞞,連九王府的事也說了。
九王府的事在座的人也清楚,聽說,那日睿王醉酒,臨幸了九王府一個女婢。
那女婢本來是要扶魏榮去休息的,可魏榮的丫頭金橘機靈,察覺不對,扶了自家小姐出來,出事的便成了那名婢女。
這件事魏夫人一直懷疑是魏芳搞鬼,可那名被九王府發賣的婢女無端死了,沒有證據就不了了之,原來竟是七公主的手筆。
看來,這些年七公主一直沒有忘記報複魏榮,隻是沒有合適時機。
趙嫻冷笑一聲:“六姐姐為了陷害妹妹還真是不擇手段,從哪裏找出這些人來!”
趙綰極少笑,即便是笑也多是諷笑,目光薄涼如刀的看向趙嫻:“本宮害你?本宮要害一個處處不如本宮的妹妹還用的著如此煞費苦心?”
趙綰拽下腰間的香囊丟在趙嫻麵前,語氣冷酷:“就這一個香囊,你便犯了父皇的大忌!”
趙嫻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張了張嘴:“趙綰,好你個趙綰……”
她身後的蝶衣登時跪下:“六公主,求公主給奴婢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奴婢可以證明,是七公主一直記恨魏榮小姐,所以讓魏三小姐多次陷害魏榮小姐,讓周夫人敗壞魏榮小姐名聲,壞她姻緣,還有,還有,在六公主的香囊中加了催情之物,意圖讓公主您做出敗壞宮闈之事壞了公主和曾少卿的姻緣……”
蝶衣的話未說完趙嫻就拔了頭上的發簪朝蝶衣臉上刺去:“你這個賤人,居然背叛本宮!”
蝶衣躲閃不及,臉上被劃了一道,登時鮮血便冒了出來。
“因為奴婢再也不願幫公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奴婢怕有一天會遭報應,奴婢每晚做夢都夢到那些人來向奴婢索命……”蝶衣臉上沾滿了血,哭訴道。
趙綰並不震驚這一切,她早知道香囊有異,借母妃之手把香囊送到她手中當真可惡。
她自問雖不喜歡趙嫻的刁蠻跋扈,但也隻當她是得不到父皇寵愛的孩子,從未有過害她之心。
甚至念在同為皇女,母妃又曾和她的母妃交好,對她頗為容忍,沒想到竟換來如此回報。
趙綰看向趙嫻,尖銳的目光泛著冷意:“七妹妹若還有什麽話,自去對父皇說吧,勞煩晴姑姑送七妹妹回宮!”
晴姑姑朝趙綰福了福:“七公主客氣了!”她雖被公主皇子們尊一聲姑姑,但謹記自己的身份,奴婢就是奴婢。
晴姑姑揮手,進來兩個侍衛帶著麵無血色的趙嫻離開了。
晴姑姑經過隔壁包間時,陸瑤正開門出來,或者說等待已久。
沒錯,陸瑤早包下了整個二樓的包間,九公主的包間左邊坐的是晴姑姑和六公主,右邊是她和魏夫人。
魏夫人看到七公主,若不是礙於禮儀,就要衝上去撕爛她的臉,隻是咬牙切齒的表情卻是藏不住。
能將京中貴婦典範的魏夫人氣成這般模樣,七公主也是厲害。
趙嫻冷冷的看向陸瑤,目光滿是惡毒:“原來是你,好你個陸瑤!”
陸瑤卻是不理會,笑著屈膝向晴姑姑行禮:“見過姑姑,多年不見,姑姑別來無恙!”
晴姑姑自太子去後便不在禦前走動去了皇莊調養,沒想到竟是回京了。
晴姑姑親自扶起陸瑤,眼中難得帶著幾分笑意:“陸小姐客氣!”
“臣女有幾句話想和七公主說,不知可否方便?”陸瑤笑道。
“自然!”晴姑姑看了眼旁邊的侍衛,侍衛便退到一邊,晴姑姑也退開了身子。
陸瑤看著趙嫻微微的笑了笑,隻是眼中卻沒有任何溫度:“公主殿下,你欠阿榮的我們一點一點清算,這是開始!”
趙嫻麵目猙獰:“陸瑤,你且等著,本宮不會放過你!”
“好,我等著!”陸瑤說完朝晴姑姑道:“臣女說完了,有勞姑姑!”
待到晴姑姑帶著人徹底離開,魏夫人才咬牙切齒道:“這樣惡毒的人怎麽配活著!”
陸瑤但笑不語,這麽惡毒的人不配活著,也不配輕易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