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後悔嗎
夜安玨聽到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是啊，你一個外人和我接觸不多，都知道我的行事作風和脾性，可是……我的母親生我養我，為什麽不懂我的心呢？”
最後一句話……變成了歎息和怨恨。
這麽多年，夜安玨的心中是有恨的。
樂煙兒看出夜安玨的痛苦，忍不住開口問道：“可是這一切根本不是夜廷琛的錯，難道就非要這樣鬥下去嗎？你們放過彼此不行嗎？”
“是啊，不是他的錯，但請問……這就是我的錯嗎？”他嘴角勾起一抹悲傷地笑，定定的看著她，“他事業有成，家庭美滿，以後你還可以給他添一個孩子，那我呢？我就成為一個家族的犧牲品，帶著我扭曲的人格，永遠都見不得光，煙兒， 你告訴我，公平嗎？”
樂煙兒所有的話都噎在了喉嚨裏，竟然吐不出一個字來。
他和夜廷琛都沒有錯……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樂煙兒囁諾著唇瓣，有些失神地問道。
夜安玨悲涼一笑：“這些年，我也在找別的方法，但是我找不到啊！你能不能告訴我，還有沒有別的方法，成全我也成全他？”
“我……”樂煙兒說不出話來了，看著夜安玨臉上漂亮的笑，竟然心裏難受。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忍不住問道：“當年的考核你故意輸了，現在……後悔嗎？”
這話一出，夜安玨慵懶的身子竟然狠狠地顫了一下。
他有些複雜的看了樂煙兒一眼，微微攏眉，沉默了幾秒後，突然笑了：“不後悔。”
“為什麽？”樂煙兒疑惑地看著他。
夜安玨臉上傷感的情緒全部褪去，熟悉的玩世不恭的邪肆笑容又回到他的臉上，他輕啟薄唇，聲音有些魅惑：“我做事從來都不會後悔。我為什麽要在正路上和他競爭？他既然毀了我的一切，那麽我就將他的一切毀了，這樣我們不就平等了嗎？”
樂煙兒看著他臉上惡魔一般的笑容，心中不禁有些膽寒。
她知道，已經沒人能夠勸得動夜安玨了，除非……夜安玨能夠自己收手。
樂煙兒深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他的眼眸：“你說的沒錯，這件事說不清誰對誰錯，你憑著自己的心情做事，那麽我也一樣，我沒辦法評判什麽，隻能按照我自己的心情，盡力不讓你威脅到夜廷琛。夜安玨，我要告訴你，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你要是真的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會在乎那些人的性命。他們死了，與我無關，但是夜廷琛的事情，件件與我相關！”
夜安玨看著她眼中的堅定，有寒光一閃而過。
“好一句‘件件與我相關’，這情話可真夠感人的，為了夜廷琛，你連其他人的生命都不在乎了，看來，你也不是那麽善良的人嘛。”夜安玨挑眉一笑，戲謔的眸光裏麵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樂煙兒沒有回答，隻是站起了身：“我餓了，先去吃飯，你總不會把我餓死在這吧。”
“請便。”他吐出兩個字。
樂煙兒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他們忠於自己，誰都是自私的。
夜安玨看著她離去的背景，眼神一下子深邃縹緲起來。
為什麽，夜廷琛的運氣總是這麽好？無論是孟依白還是樂煙兒，都是全心全意地愛著他。
可是他自己呢，別說一個愛人了，就連一個能夠真心相對的人都沒有。
他的世界裏，除了鬥爭、陰謀，就是猜忌、陷害。
他想著想著，仿佛魔怔了一般，薄唇開啟：“為什麽你都可以，而我卻什麽也不行？”
像是在問別人，也像是在問他自己。
臥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而樂煙兒回到餐廳的時候，安妮還在，一見她來了立刻關心的迎了上去。
樂煙兒看著安妮，不禁想到今天早上的車禍，明明是夜安玨自己差點撞到安妮，害得安妮病發，卻還能作出一份關心的樣子。
樂煙兒忍不住問道：“安妮，你覺得夜安玨是個什麽樣的人？”
“哥哥？”她疑惑的睜著圓溜溜的眼睛。
樂煙兒點點頭，安妮才開始歪著腦袋瓜子認真的說道：“哥哥是個很好的人，笑的很漂亮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但是……我知道，哥哥實際上是悲傷的。
“你……怎麽知道？”樂煙兒詢問。
“我不知道，他每次都笑的很燦爛，對我笑對管家笑，對每個人笑。哥哥的眼睛很漂亮，裏麵有著光，我喜歡看哥哥笑。但是……我總覺哥哥的笑不是發自內心的，他更多的時候是孤獨的。”
樂煙兒聽著，不禁心裏有些感觸，她要是沒有聽夜安玨的那些過往，現在聽到安妮的話肯定嗤之以鼻，覺得小孩子就是太單純了，輕易就相信一個人。
但是現在知道了，她再聽安妮的這番話，發現孩子的眼睛看的比他們都要透徹。
安妮一眼就能看出夜安玨的悲傷，而她們隻能看到他漂亮的偽裝……
樂煙兒的小手揉著安妮鬆軟的頭發，忍不住說道：“那如果哥哥犯了什麽不可原諒的錯呢？不能因為他可憐，就對他的犯錯視而不見吧？”
“那我也相信哥哥是有原因的，一定不是他想這樣子的。”
小孩子一臉認真地說道。
樂煙兒沉默了，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她現在夾在中間，她沒有辦法對夜安玨同情，因為她不能因為這個，就忘了他給自己帶來的恐懼。
最後，她輕柔地開口道：“你還小，有些對錯不是你想當然的去衡量的。有些人錯了就是錯了，即便有再可憐的原因，他給別人帶來的傷害都是抹除不去的。如果哥哥傷害了你，更是危及到你的生命，你會原諒他嗎？”
安妮聞言，抬起小腦袋，定定的看著樂煙兒：“我會，不管哥哥對我做了什麽我都會原諒他！”
從二樓長廊出來，正欲下樓的夜安玨，聽到了安妮這鏗鏘有力的話語，步伐不由頓住，眼神隔著虛無縹緲的空間，定定的看著下麵餐桌前，一大一小兩個人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