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淩晨三點
“很有意思的工具,的確,這個東西對付那些飛在天上的蝙蝠很好用。”
幾人走在深坑牆壁上螺旋而上的階梯上,布萊恩還呆在深坑的最底處,蘭斯幾人都沒反對,畢竟帶著他真沒啥用處,牆上巨人的繪壁,那一身的眼眸看著這隊奇異的人物,眼中卻翻不出一點好奇的目光。
安拉看著範海辛靈巧的掌握著左右手的飛爪攀在高壁上,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裝置,以往的秘境裏,範海辛都沒有使用過,亦或是沒有必要,但這次好像是為了展示給蘭斯看,所以特意使用這樣的道具。
雖然扳機和勾爪都是縛在手腕上,可當剛剛還在深坑底下的時候,範海辛特意脫下了身上土黃色的大衣,那殘破的衣角耷在地上,藏在底下的,是纏繞全身的鋼絲線圈,同時手腕上還有一個小匣子,形狀有點像手槍的彈夾,是可以拆卸的。
“裏麵是管狀的火藥,借用扳機點燃火藥,然後產生推力把勾爪發射出去,原理跟老式的火藥槍差不多,很好用,隻是唯一要擔心的是不是會炸膛。”
安拉跟蘭斯解釋那個勾爪的原理,的確很簡單,但設計出這個工具的人是個天才,在科技如此落後的十七世紀設計出了這樣的勾爪,好像是專門為吸血鬼打造的一樣,隻為了獵殺吸血鬼而存在。
蘭斯小跑著趕上範海辛,他正在離深坑頂端不遠處的地方更換勾爪上的匣子,腰間的小包裏似乎都是這種匣子,更換的時間很短,至少不會耽誤遠距離的戰鬥,但蘭斯看著範海辛遲遲未動,有些好奇的追了上去。
安拉則是撫摸著自己的柯爾特手槍,雖然並沒有太多的彈藥,但這把槍她用著相當順手,所以在回溯之後,重新出現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還是很開心的。
至少不是完全的手無縛雞之力。
在這一次的劇情線裏,安拉還沒有向德古拉展示過這一把來自新時代手槍的力量,尤其是以威力巨大而著稱的柯爾特,安拉也盤算著等找個機會陰德古拉一遭。
甩了甩腦袋,有些無奈的看著跑在前邊的蘭斯,她這個想法簡直就是蘭斯的翻版,歎了口氣,有些埋怨。
“趕緊結束吧,再跟這家夥待下去,我也要變得不正常了。”
而蘭斯,則是看著範海辛掏出了他的銀子彈,這些子彈比正常的左輪子彈略尖一些,似乎是為了減少銀子彈頭太過柔軟帶來的弊端,畢竟吸血鬼越受傷就會越強大,先前蘭斯他們也說過鐵質的巨錘砸在德古拉的身上也不會帶來損傷,範海辛已經懷疑這銀質子彈能不能打進德古拉的皮肉裏了。
腦子微微思索,範海辛從他那幾乎什麽都有的腰包裏摸出了一柄殘破的刻刀,範海辛似乎有一個奇怪的癖好,哪怕是他的銀子彈上,底端封火藥的鐵皮上都刻有他的名字,很飄逸的花體,倒是與範海辛不修邊幅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蘭斯饒有興趣得看著範海辛在銀質子彈頭上刻著一些奇怪的符文,這是蘭斯完全不懂的文字,好像透露著古老和滄桑,字裏行間樸素野蠻。
“這是瑪雅文字,美洲大地上瑪雅人留給世界的寶藏。”
安拉的聲音響了起來,站在蘭斯的身後,看著範海辛在子彈上刻著相同的符文,瑪雅文字或許在尋常人看來隻是一種古老無聊的符號,哪怕他們在考古史上有著崇高的地位,可安拉卻曉得,那些在世界上曾經出現過的輝煌文明,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
瑪雅文字便是其中之一,可哪怕直到現在,安拉也沒見過有一個人會使用這種文字去構建一個可以使用的字句,發揮蘊藏在其中的超凡力量。
“驅邪······破······魔?”
安拉不確定的開了口,他們頭頂不過一兩米的地方便是坑洞出口,在這裏可以掩蓋他們的屍體和處女氣息已經很稀薄了,她也有些擔心會被德古拉循著她的氣味找上門來。
蘭斯倒是無所畏懼,倒不如說他也沒啥好怕的,整個秘境中,隻有他會,有膽子去召喚地鳴者,心中盤算了一下,如果德古拉真來了,大不了讓範海辛用勾爪帶自己下坑洞。
“回溯,劇情出現巨大漏洞的時候就會回溯,可這個巨大漏洞是如何判定的?地鳴者被召喚出來,會開始回溯嗎?”
這才是能否熟練運用回溯的關鍵,蘭斯眸子隱晦的暗了暗,他有些計劃,但是卻沒法實施,之前與安拉開玩笑再來一次回溯對於蘭斯來說並不是玩笑,他是正兒八經的打算再來一次。
“如果說,殺死了範海辛,一切會不會重來呢?”
蘭斯看著蹲在地上的範海辛,心中翻騰起這個大膽的想法,他摸向自己的口袋,那柄小刀就靜靜的躺在他的口袋裏。
心中的好奇心好像貓抓一樣,翻騰著,讓蘭斯難受異常,追尋真相是他的準則,可現在有一個探究真相的機會就擺在他的麵前,隻需要跨過心中的那條線。
“哢噠。”
子彈上膛的聲音響了起來,把蘭斯從沉思中驚醒,範海辛用槍口理了理胡子,露出一口大白牙齒:“走吧,準備完全了。”
安拉點了點頭,她走上了階梯,踏上了坑洞外的地麵,蘭斯歎了口氣,把右手從口袋裏拿了出來。
“看來現在不是時候。”
蘭斯沒有把握殺死範海辛後會不會開始回溯,範海辛不該死,至少不應該現在死,或許得等到以後。
“還是得先活著,有很多事情還沒搞清楚。”
做個明白鬼。
蘭斯踏上深坑外的地麵的那一刻,向那無底深邃的坑洞底望去,布萊恩坐在猩紅的月光中間,似乎在思索,他的襯衫哪怕是回溯以後依舊是血紅的,潮濕的,好像要與猩紅的月光融為一體。
蘭斯不知為什麽,感覺那個模糊的人影在笑。
“去哪裏?”
蘭斯舔了舔嘴唇,不去在意布萊恩,望著悠長的走廊,他想起了一個最適合作了斷的地方。
“我提議,去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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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坑洞頂,那些已經好像螞蟻般大小的人離開很久以後,布萊恩才站了起來,抬頭看向那個圓形穹頂的天窗,布萊恩看向自己的手腕,他的神情麻木又慈悲,原本毀壞的手表也在回溯之後重新複原,滴滴噠噠的響著。
“淩晨三點,距離第一抹晨曦劃破黑暗,還有兩個小時。”
他趴到了地上,整個身體都貼服著地麵,無數雙瞳孔看著這個慢慢變得奇怪的男人,哪怕是這些被困在牆中,對於一切都毫無興趣,一切都毫無希望的眼睛,都不由得對這個男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他在親吻地麵,與其說是地麵,倒不如說是那個幾乎覆蓋了整片深坑底部的巨大畫像,沾滿灰塵的畫像被這個男人忘情的親吻著,認真而又虔誠。
慢慢的,他吐出了舌頭,慢慢的舔舐著滿是灰塵的地麵,肮髒腥臭的顏料在口水下變得濕潤,這個男人整張臉都磨在地上,四肢蠕動著,舔舐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神明在注視著我,他沒有放棄他的信徒,門下救世的使者莫洛拯救了我······”
含糊不清的說著,根本難以聽清布萊恩究竟在講些什麽,但他確實是在讚美所謂的神明,在召喚的禱詞中帶來毀滅的莫洛的牛,在布萊恩狂熱的讚美中竟變成了救世的使徒,粘稠的口水漸漸泛起了猩紅,舌苔已經被磨破,但布萊恩依舊沒有停止,他用鮮血與口水塗滿了整個地下。
再抬起頭時,他的半張嘴唇已經被磨爛了,眼皮血肉模糊,也依稀可見其中殘破的眼球,昏暗的視野中,布萊恩晃晃悠悠,回憶著當初德古拉把他帶來時所按動的機關。
石階被推動,那個血肉模糊的扭曲地獄再一次露出了真容,布萊恩從鮮血淋漓的襯衫口袋裏掏出了紙筆,他好像要記錄什麽東西,卻又什麽都沒寫,隻是露出安心笑容。
他站在被爛肉填滿的坑洞裏麵。那裏麵有具屍體,穿著與布萊恩一模一樣的裝束,蛆蟲已經快把那些肉給吞噬幹淨,所遺留下的隻是一副穿著衣服的骨骼。
“我是誰?”布萊恩開始問自己,他看著自己在血肉地獄中的屍體,那是他?還是別人?這一刻,他再一次對自己存在的必要性產生了懷疑。
“人生之浩渺,幽幽若浮遊,唯有神明,永垂不朽。”
布萊恩回頭看了眼已經被鮮血模糊的地鳴者的畫像,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張開雙臂,握著紙與筆,向血肉地獄中傾倒。
幾乎是同一刻,蘭斯推開了教堂的大門,範海辛看著那璀璨的燈火,和扭曲的神像,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或許我應該佩服那個把這位釘在十字架上的神明。”
範海辛搖了搖頭,他說出了幾乎與蘭斯一模一樣感想的話語,說罷,他笑著回過了頭,看著安拉。
“美女,你是處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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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不睡覺,指定會有倒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