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鳴者——莫洛的牛(求收藏求推薦)
好像是連鎖一般,不約而同的,巨人的眼睛睜了開來,翻著滲人白色的眼球。小小的,顏色各異的瞳孔好像在訴說著怨恨,蘭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眼睛翻動著,在漆黑的深坑裏,耳邊那淒厲的呼救聲好像更大了,蘭斯低下了身子,看著這個巨人繪壁上的巨大瞳孔。
這個巨人好像活了一般,可他的無數隻眼球與巨大的身子相比未免太過渺小,好像裝飾的水鑽一般,可細細看來,可比水鑽更加的······
惡心。
蘭斯看這與壁畫上全然不相配的小小眼珠子,好像透露著絕望和痛苦,那眼珠與自己相差不大,與其說是一個巨大的超凡生物的器官,更像是一個普通的,普通人類的眼睛。
蘭斯的手再一次觸摸了上去,那眼睛微微合上了,這一次蘭斯感覺到了,那眼皮在微微顫抖,傳來火熱的溫度。
“如果我說,這左深坑是德古拉的監獄你信嗎?”
安拉的油燈微微晃動,蘭斯環顧了一眼那個巨大壁畫,無數的眼睛好像拚命地朝他看去,有水滴從高空落下,甚至還帶著生命的溫度,蘭斯有些猜測了,不過那個猜測未免有些過於血腥和恐怖,以至於讓人不敢去確定。
安拉撫摸著牆壁,眼睛滴落的淚水滑到她的手上,她猛地使勁,好像想要把這堵巨大的牆壁推倒,但這牆壁是實心的,單憑人力是絕對無法撼動。
“德古拉會在深坑上挖出一個坑洞,把心儀的獵物塞進去,再用石磚填起來,繪上巨人的身體。”
“隻露出眼睛,是嗎?”
安拉沒有回答,也沒必要回答了,說出真相也沒有用,這些被塞在石壁裏的人哪怕救出來了,恐怕四肢也都被石磚積壓的粉碎,這牆上巨大的繪壁就是用這些受害者的血液繪製而成。
這些牆壁裏的人或許早已經想死了,這麽活著比死了更難受,蘭斯不敢去想象牆壁裏是怎樣扭曲的場景,求救聲回蕩在他的耳邊,這一次,他沒法再去忽視了。
“這兒是秘境啊,秘境裏的人······並不能算是人。”
安拉沒有讚同他的話,但也沒有反駁,秘境就好像一本故事書,會有結尾,讀完了再讀一遍,那些曾經在秘境中消失的生命又會回到最開始的模樣。
“快走吧,距離最底端已經不遠了。”
那朵明媚的火光漸漸地消失在了深邃的黑暗中,而那些被驚醒的眼珠也再一次緩緩地閉上了,無悲無喜,隻是冷漠的看著兩人慢慢的向下而去。
“巨人沒有腳?”
蘭斯看著到頭頂便中斷的壁畫,安拉抬起頭,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她在找一些東西,那東西比起德古拉莫名其妙的創作作品更有意義。
“這裏是這座城堡的最底下了,這裏被德古拉藏在石壁裏的處女很多,至少可以擾亂他的鼻子,免得我們那麽快被找到。”
還是到處撒尿方便一些。
蘭斯理智的沒有說出口,隻是佯裝嚴肅的模樣聽著安拉說話,1隻是腦子裏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就比如說他很好奇完整的巨人到底是什麽樣的,還有德古拉究竟會如何恢複他的身體。
“我帶你到這裏,其實還有另一件事,主要是想讓你看一樣東西。”
蘭斯沒有在意隻是嗯了一聲,直到安拉的燈火慢慢的消失在深坑的另一端才注意到,跟了過去,才發現安拉真半蹲在地上,撥開細碎的石子,手掌輕輕地拍著地麵,把那一片地麵的灰塵都給拍散了,露出下麵一個詭異的圖畫。
火把湊到了地上,蘭斯慢慢的後退,他皺起了眉頭,好奇心被徹底的吊了起來,眼睛盯著腳下的圖畫,開始慢慢地後退,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畫像,和牆壁上那粗糙的畫作不同,這個圖像很逼真很立體,巨大的頭顱被五芒星包裹著,這讓蘭斯想起了那些魔幻小說中的陣法。
“這是什麽?帶著章魚的牛頭?”
原諒蘭斯這麽形容,因為已經沒有更好的話語來形容這個畫像了,猩紅的月色從已經快望不見的天窗上灑下,隻有依稀幾點,但映照出了五顏六色的顏料繪製成的畫像,他就像一個長著章魚觸須的牛頭,那些帶著吸盤的觸手好像在蠕動,軟綿綿的趴在那個牛腦袋上,根部被黑色的絲線給係著。
兩隻金黃色的牛角矗立著,往下麵是一個空洞的眼珠,似乎是個瞎子,這個奇怪的生物在畫像中沒有能夠看見世界的器官,隻有一個空洞的眼眶,銀白色的獠牙從嘴吻探出,翠色的蛇腦袋纏繞著獠牙,好像是從嘴中長出來一般。
惡心,卻有些眼熟,安拉看著蘭斯,眼光中隱隱有些期盼,青白社所控製的秘境實在太少,可想要窺見真相,隻能從秘境中發掘,那才是藏著無數秘密的地方,為此,哪怕隻有寥寥無幾的秘境,也必須要把一切未知都發掘清楚。
蘭斯是整段人類史中唯一一個接觸使徒後沒有瘋狂的,安拉也期望著他能知道一些別人所不曉得的內幕,這個畫像便是《德古拉》這個秘境中最後的謎團。
“這個······這個怪物,我好像在哪裏看見過?”
蘭斯的聲音很輕,淹沒在那無窮無盡的呼救聲中,皺著的眉頭逐漸舒展了開來,蘭斯終於想起來在哪裏看見過這個畫像了,但他看著安拉,並未開口。
撫摸著自己的腹部,譚晨似乎在這本日記中記載了許多,包括這個詭異的畫像。
“地鳴者-——莫洛的牛。”
在譚晨的日記中,給了這個怪物與使徒完全不同的稱呼:眷屬。
“枯黃的膽汁,漆黑的血液,銀色的粉末,綠色的腦漿,五芒星在其中匯聚,填滿的黑暗下,猩紅的光裏,莫洛的牛會帶來地鳴,他是摧毀一切的眷屬,把靈魂侍奉於吾主。”
安拉看著蘭斯圍著這個巨大的畫像轉圈,似乎在喃喃自語,大聲解釋了起來。
“這個畫像不完全,血紅色的五芒星還差一條線。”
安拉指著腳下,蘭斯循聲望去,那裏確實少了一根線,隻要那根線補完這個畫像就算是真正完全了。
蘭斯的手蠢蠢欲動,他很想劃破手指補完那個五芒星,可又有些擔心事情會逐漸變得脫離控製,蘭斯對於眷屬是完全的不了解,誰知道這個非人的怪物又會帶來什麽樣的災難,在譚晨的日記裏描述可不簡單。
但是,好像看看會發生什麽。
蘭斯踱步在地底,他強忍著咬破手指的衝動,那份好奇心幾乎要把他的理智壓垮,或許安拉說得沒錯,蘭斯的確是個瘋子。
“咚咚,啪。”
空洞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地底下顯得極為不和諧,蘭斯皺起了眉,包括是安拉都抬起了頭,他們都發現了不對勁,這份不和諧對於這兩個有著豐富推理經驗的人來說,意味著有著完全不曉得的新發現。
明明是實心的地麵,可蘭斯的腳踩在牆邊的那塊地麵上時,卻發出了空洞的回響,好像是地麵下有個空洞一般,這份差別極為細微,尤其是在這有回聲的地底,幾乎是難以發覺,可蘭斯還是聽到了,安拉也敏銳的發現了不正常。
“這兒有密室?這地底下還有更深處?”
安拉靠近了蘭斯,這個英國偵探還在仔細的感受著兩塊不同的地麵的聲音差別,安拉已經頗為篤定了這塊地麵下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房間,兩人摸索著這附近的地麵與牆壁,妄圖找出一個機關。
風空洞的吹響在深坑裏,蘭斯慢慢的走到了世界旁,他的耳朵微微聳動,好像有一股細微的回流聲,不是水的回流,而是風,長風的回流。
細微的,風鼓動的聲音從那倒數第三塊石階根部響了起來,若不是有心去聽,仔細去聽,是根本沒法聽到的,也永遠不會有人發現這第三塊石階是鬆動的,蘭斯眼神一凜,手搭在了石階的側麵,用勁往裏麵一壓。
難聽的,石頭摩擦的聲音響了起來,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聲,在蘭斯與安拉的目光裏,一個小小的坑洞在地麵上露了出來。
像是往下翻的盒子,藏著令人作嘔的禮物,翻著蛆蟲的爛肉堆疊在那個坑洞中,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哪塊部位的碎肉,那些爛肉似乎在蠕動著,好像有著生命力一般,血汙飛濺在坑洞的四壁,而在這片猩紅當中,坐著一個渾身上下都染著紅色的青年。
他好像與這個血肉地獄格格不入,眼中還藏著希望,隻是虛弱的再也說不出話了,看見那一抹光亮灑到坑洞裏時,他渾濁的眼眶裏費勁的擠出了一滴淚水,嗓音嘶啞。
“救救我。”
好像破銅片的邊緣摩擦在一起時的那般難聽,蘭斯聽到這聲音甚至想一腳把他踹到坑洞的最下邊,被這堆爛肉淹死才好,但安拉好像注意到了什麽,眉頭聳起,招呼著蘭斯把那個青年拉上了坑洞,看著那一身被染紅的衣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布萊姆,布萊姆·斯托克。”
盡管聲音好像破鑼,但蘭斯依舊聽出了青年口中的地道英式口音,於是麵帶笑容行了個禮,用著英國最標準的口語回答道。
“你會手語嗎?能不說話就別開腔了。”
而一旁的安拉則是注意到了青年襯衫左胸口前的口袋裏,那唯一整潔潔白的信紙,半強製的拿到了手上,臉色逐漸變得古怪驚恐。
“不對······這不對,全亂了。”
蘭斯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麽了?”
“這個布萊姆早該在三天前死了,這封信也早應該在今天送到那位範海辛的手上。”
安拉的語氣有些顫抖,她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了。
“亂套了,時間線全亂套了,劇情都變了。那麽多次都是這樣的才對。”
而蘭斯心中也有了一絲不好的猜測。
“時間線亂了,代表著什麽?”
“代表著······”安拉的臉上已經滿是絕望。
“範海辛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