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接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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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城中,果然管朝升已經備下酒宴,款待眾人。艾進一見了酒,便滿眼冒綠光,哪裏還有半點大臣風度。他啃完了酒席上的豬蹄雞爪,便一股腦地把三十年陳釀往嘴裏灌。吃得滿嘴油光,他還不住地叫道,“再添些!再添些!”
陸望與賀懷遠都麵麵相覷,朝雲更是恨不得往艾進臉上吐唾沫。玄千尺避開他,坐在一旁冷眼旁觀。而自認為是“吃貨”的玄百裏,也目瞪口呆地看著艾進。
他麵對著一桌子山珍海味,奮不顧身,吃得嘖嘖有聲,簡直如餓死鬼投胎,家豬霸住食槽,生怕吃食被別人搶了去。
吃得肚皮溜圓,艾進才從滿席殘肴中抬起頭來,打著飽嗝,剔著牙齒,眼珠滴溜溜地轉動著,掃視著眾人。陸望心想,看來鎮鐵川摸的情況不錯,這廝好酒貪杯,飲食無度,不過酒量不錯。喝了半壇陳釀,這會子還沒有倒下。
“艾大人,看來今興致不錯啊。”陸望淡淡地道,“我們此行,來雲州本來是為了收稅。時間緊迫,既然中午已經賓客盡歡,那下午我們就開始巡視收稅吧。管刺史,你們雲州這邊準備得怎麽樣了?”
一聽到收稅這兩個字,艾進打了個嗝,酒湧了上來。他“哇”的一口吐在桌上,席間一股腥臭的酒味。
眾人紛紛掩鼻而走,艾進還渾然不覺,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管朝升身邊,帶著醉意,半真半假地道,“哎,這收稅哪有這麽快的!我看,管刺史大概還沒準備好。是吧,管刺史?”
艾進對管朝升擠眉弄眼,又是眨眼睛,又是推胳膊,弄了個不亦樂乎。眾人看在眼裏,也不言語,由得他去瞎胡鬧。艾進還自以為聰明過人,及時向管朝升示警。他的意思,無非是要管朝升拖住陸望,不要立即開始收稅工作,好讓他可以上下其手。
管朝升裝作一副無奈的樣子,便對陸望訴苦道,“陸大人,實不相瞞,我這雲州,是個偏僻的地方,不必康州、青州這兩個富裕地界。雖然最近有了鐵礦,可是也是個貧瘠之地。”
陸望板起臉,正色問道,“管刺史,你這是向我訴苦來了?雲州偏僻不假,可是要一些稅也收不上來,我是不信的。朝廷之前已經下旨傳諭,要你們提前做好準備工作。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完成!”
“這。。”管朝升猶疑良久,又看看有些醉醺醺的艾進,似乎不知該如何應對。艾進的酒也有些嚇醒了,連忙湊到陸望前,結結巴巴地道,“陸大人。。你。。有所不知。。雲州最近忙著準備開掘鐵礦石。。押運。。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他酒氣熏人,讓陸望差點把肚子裏的飯菜嘔上來。偏偏這廝為了表示親近,還要拚命地往陸望身邊湊,一張毛茸茸的嘴巴,差點碰到陸望的耳朵上。
朝雲看得大怒,一股無名火從胸中竄起,一把推開艾進,氣勢洶洶的吼道,“艾大人,請你自重!把你的髒嘴,離我們家大人遠點!”
“你。。你是哪根蔥!”艾進被推了個趔趄,一頭撞在桌板上,便發起酒瘋,將台板一掀。那些杯盤碗筷,殘羹冷炙,便乒乒乓乓地跌落在地上,濺起湯汁酒水,弄得一地狼籍。
幸好陸望等人尚屬清醒,躲閃得快。艾進卻是弄了一身的醬油剩菜,成了個花花綠綠的菜罐子,頭上還掛了幾根麵條和半片白菜。他在原地暈乎乎地轉著圈,嘴裏喊道,“我的話,你敢不聽?哼!”
這艾進本就是市井無賴,一朝人得誌,攀上了饒士詮這棵大樹,便青雲直上,手掌重權,未免頭重腳輕,飄飄然忘乎所以了。陸望看他這副醜態,在心裏悲歎,饒士詮賤賣官職,真是讓朝廷斯文掃地。這樣的人也能爬上高位,不知讓多少忠直的能臣寒心!
管朝升厭惡地瞟了艾進一眼,轉過頭,看著陸望。在酒席上,陸望故意當著艾進的麵,要求管朝升立即安排,讓他們開始進行收稅工作。艾進雖然腦滿腸肥,對與錢有關的事倒是嗅覺靈敏。果然,他心急如焚,借酒裝瘋,向管朝升暗示,不要配合陸望的行動。
陸望暗中向管朝升使了個眼色。管朝升會意,便向陸望哀求道,“陸大人,剛才你也聽到了。我們這陣子,忙著弄鐵礦的差事,沒有閑工夫啊。所以收稅的準備工作,稍微有些耽擱。你看,能不能寬限一下。我保證,加緊安排。”
聽了管朝升這話,艾進放下心來,連忙借著酒勁道,“管朝升,陸大人是寬待下屬之人,不會苛責的。你放心,我會幫你話的。”
其實,陸望來到雲州,也並不是真的為了收稅。這個從李念真手上搶走戶部尚書位子的艾進,又恰好來到雲州押運鐵礦,已經不知不覺站在了風口浪尖上。艾進,才是他的真正獵物。
看艾進如此積極地為管朝升“開脫”,陸望假裝歎了口氣,皺眉道,“這些下屬官吏,辦事都是如此拖遝。也罷了,既然如此,就寬限一下。管刺史,你不可再怠慢,要加緊準備。我們這幾日,便要開始收稅。誤了朝廷的事,你是要掉腦袋的。”
他話的口氣很重,聽上去倒像是對管朝升赤裸裸的威脅了。艾進偷偷瞄著管朝升,他似乎臉上有隱隱的恨意,看上去十分不甘心。陸望的斥責讓管朝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良久才吐出一句生硬的回答,“是。”
之前管朝升與陸望不和,已經鬧的沸沸揚揚,朝野皆知。艾進見了兩人之間這個場麵,更是覺得管朝升與陸望水火不容,心裏暗自得意。
艾進悄悄扯了扯管朝升的袖子,輕聲在他耳邊道,“管老弟,莫生氣,晚上我來看你。”
這會子,見管朝升與陸望不和,艾進便煽風點火,與管朝升稱兄道弟起來。這聲“管老弟”,讓管朝升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遍體惡寒。隻是,這個人還有用,隻能強打精神應付。他點頭示意,道,“那晚上,便等老兄過來一坐。我們兄弟二人好好敘話。”
艾進摟著管朝升,勾肩搭背,交頭接耳,似乎交情甚篤。陸望知道,艾進已經把管朝升當成“老弟”了,必然要為了收稅一事,向他“麵授機宜”。這個收稅的肥差,看來艾進是誌在必得了。
眾人見管朝升已經與艾進搭上線,便識趣地一哄而散,紛紛聲稱酒困,要回去睡。艾進也向管朝升眨了眨眼,道,“晚上,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