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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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蓮恍然大悟,掩嘴笑道,“飛花姑娘,可要勞你,扮一回我了。可巧,我們的身量都差不多呢。”
鎮鐵川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用欽佩的眼神看著陸望,道,“這虧得大人的智慮深邃,偷換日,讓我們的飛花能夠逃出生。”
陸望笑著搖搖頭,道,“一點伎倆罷了。戲班那邊,都打點好了嗎?”鎮鐵川點點頭,道,“都打點好了。他們會照要求辦。玉蓮是我們自己人,所以要親自交待給她。”
“今夜,你就住在這裏吧。”陸望道,“也好和飛花互相熟悉熟悉。她扮起你來,也像一些。”
玉蓮點點頭,“陸大人,請放心。飛花姑娘如此聰明伶俐,這點事情不在話下。明大戲唱完,我帶著妝,偷偷回到府裏的後院。而飛花也妝扮成我在戲台上的模樣,打扮成我離開。對吧?”
“你真是個鬼靈精。”飛花刮了刮玉蓮精巧的鼻子,對她又多了幾分好感。玉蓮親熱地挎著她的胳膊,道,“那我們先回房好好熟悉一下吧。”
“你急什麽!”鎮鐵川笑道,對這個門人正色道,“明要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不要露出破綻。你平日的動作表情,細微習慣,都告訴飛花,讓她晚上好好揣摩揣摩。”
“遵命!”玉蓮立即站直了身子,向鎮鐵川拱手行禮。她對這個門主,是相當尊敬。玉蓮出身貧苦,家人為了求食,把年幼的玉蓮賣給了戲班。在戲班中,無非是把這樣的學徒當成了賺錢工具,動輒打罵。
沒想到,年幼的玉蓮雖然看似柔柔弱弱的,卻性子剛烈。在被班主日夜打罵了半年之後,九歲的玉蓮,在一個深夜,身上藏著一把偷來的殺豬刀,潛入了班主的房間。
熟睡中的班主被一根繩子勒住了喉嚨,還來不及發出叫喊,一把尖刀就插進了喉管。獻血濺滿了枕頭,凶悍的班主也一命嗚呼。
被抓住的玉蓮,在戲班的台子上綁了三。就在戲班要動用私刑,結果她的時候,被路過此地的鎮鐵川發現了。他用十兩銀子買下了玉蓮,也算是私了這樁人命案。
本以為自己會被帶回去繼續虐待,沒想到鎮鐵川卻對玉蓮精心撫養,把她當人看待。他讓玉蓮選擇,是否要脫離這個行當,做個普通人,老死於鄉間。而那樣,她也將會是一個平凡女子,從此再也見不到鎮鐵川。
對於把自己從魔鬼手中救下的鎮鐵川,玉蓮從心裏暗生情愫。她隻想待在這個威武的男子身邊,為他付出一切。所以,她選擇了留下來,成為九星門的門人。
美麗的玉蓮,繼續做了戲子。短短十年之後,她成了名動京城的頭牌花旦。她的另一個身份,是鎮鐵川直接指揮的秘密門人。
飛花見到玉蓮看著鎮鐵川那熾熱而傾慕的眼神,就已經對玉蓮的這份感情了然於心。她自己心中,也有一段不出口的情結。陸望,是她心底的秘密,更像邊的太陽一樣遙不可及。
她被這溫暖的光和熱,從暗無日的泥沼中解救出來,但卻接近不了陸望這巨大的光源。他身邊的那個位置,是屬於韋朝雲那顆光芒萬丈的星辰的。
飛花隻有在心裏默默祝福,黯然退出。這也是她願意帶著兄長回到家鄉的原因。雖然有萬般不舍,但總要為自己找一個安頓的地方。餘生,在家鄉度過,像一個平凡女子一樣度過,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大人,我想去和大家告個別。”飛花鼓起勇氣,向陸望提出這個請求。她是個重情義的女子。在饒彌午府邸中,她一直都在各色人等之間周旋,厭倦了爾虞我詐的日子。
而在陸府,短短的時間內,她居然遇到了一群真心的好友,和疼惜她的長輩,還與兄長久別重逢。何其有幸!她已經心滿意足了。明,她就要永遠離開這裏,回到遙遠的家鄉。真不知道,此生能否再與這些人相見。因此,她想與他們做一個最後的告別。
陸望明白她的心思,讚許地道,“去吧。”飛花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款款下拜。她知道,這大概是此生最後一次能如此清晰地看著他了。明日之後,山高水長,而心上的人卻再也難見容顏了。
這一眼中,有千言萬語,都在她的眼波中流淌出來。陸望心頭一震。他對這樣的眼神很熟悉。朝雲也曾這樣深情凝望著他。也許,正是因為明日將要遠行,今或許就是永別,所以飛花才稍微放縱了一次自己的情感。
陸望心中有一種難言的情緒。飛花想要與成一起離開,是否與想要逃避這種感情有關?他不願意再去想。多想無用。計劃已經安排妥當,一切人馬都已就緒。
而且,飛花已經暴露,回到桃源縣,遠離這詭譎多變的時局,也是對他們兄妹的一種保護。想到這裏,他還是決定故作不知,也不道破,隻是道,“山高水遠,明日之後,一切珍重。”
“大人的大恩大德,我們兄妹沒齒難忘。”飛花真摯地道,“李侍郎那裏,請替我轉達謝意。也願念嬌姐,能夠脫離魔掌。”
“你的話,我會帶到的。”陸望點點頭,道,“吉人自有相。你和念嬌,值得配更好的男子。饒彌午,他不配。”
飛花深深一拜,與玉蓮一起離開了書房。安頓好玉蓮之後,飛花來到院子裏。在回廊上,陸寬、三娘、賀懷遠和玄百裏都已經站在那兒,靜靜看著飛花。
“飛花姐姐!”玄百裏飛撲過來,把頭埋在飛花懷裏,眼泛淚花,帶著哭腔喊道,“你不要我們了!”其他人也走了過來,圍在一起,滿臉不舍地看著飛花。
“傻孩子!”飛花鼻子一酸,撫摸這玄百裏的頭發,柔聲安慰道,“我是回家,又不是躲起來了。你們以後可以去看我啊。”
“聽,那裏好遠好遠的。”玄百裏吸著鼻子,嘰嘰咕咕地道。他對這個溫柔又好脾氣的大姐姐,是無比留戀。
那次,不懂事的他問飛花,饒彌午打算把她發配到邊地去做營妓,是什麽意思。當時,飛花麵上一紅,隨後煞白,但也隻是溫柔地道,“孩子不該知道這些。”事後仍然待他如初,毫無責怪之意。這也讓後來明白真相的玄百裏愧疚不已。
“就你話多!”賀懷遠拍拍玄百裏的頭,把他拉開。“別把鼻涕蹭到飛花身上。”大夥都笑了。
飛花感激地看著大家,柔聲道,“懷遠,你就是我的大哥,真心幫助我。寬叔,三娘,你們就像我的長輩一樣愛護我。我中了毒,三娘無微不至地在床邊照料,把我這條命撿了回來。百裏,你是可愛的弟,姐姐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唉,該死的饒彌午!”賀懷遠罵道,“我這麽漂亮的一個大妹子,都被這廝給趕走了。”陸寬和三娘也齊聲道,“飛花,我們也不會忘了你。你真是個好姑娘。”玄百裏拉著她的胳膊,認真地道,“我們如果去找你,你可不準躲起來。拉勾!”
感動地伸出手指,與玄百裏的手指勾在一起,飛花笑著流下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