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蒼狼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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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赤月與達勒遠去的背影，陸望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從賀懷遠身後閃了出來。賀懷遠轉過身，攤了攤手，指指身上空的玉佩吊環，示意事情辦成了。
陸望笑著道，“赤月收下了？”賀懷遠聳聳肩，抱著雙臂，笑著道，“本參軍出馬，那個番婆子自然招架不住了。”陸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長進了，來京都沒多久，就學會了貧嘴。”
“以後要和那夥人周旋，嘴上還不得抹點油。”賀懷遠無奈地道，“我好好的一個大好青年，也不得不見人人話，見鬼鬼話了。”
“不要緊，不怕鬼難纏，自有鍾馗出馬。”陸望也知道讓賀懷遠去做雙麵間諜，混進赤月達勒和饒彌午的圈子裏，自然是相當危險。可是目前也隻能最大限度地人盡其用。所以，他對賀懷遠心裏自有一份感激與敬重。
賀懷遠白了一眼，道，“本參軍可比鍾馗要耐看吧。”陸寬笑嗬嗬地從後麵走了過來，高聲道，“耐看，耐看地多。懷遠啊，我跟你，我有個侄女。。。”
“你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寬叔！”陸望笑著叫道，“我好不容易來了個這麽得力的幫手，你就想挖走。”
“咳咳。。。”陸寬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年輕人，先接觸接觸嘛。。。”陸望連忙道，“寬叔，你的意思，我可不敢反對。懷遠，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下倒輪到賀懷遠不好意思了，英武的臉膛有些泛紅。想了一會兒，他開口道，“寬叔，我心裏真是謝謝你，還記著給我找媳婦的事兒。隻是。。。”
他遲疑了一會，道，“隻是現在，真不是時候。我心裏掛著大人這一攤子事，一心隻想給大人出把力。雖然是叫大人，我心裏隻把他當做親哥一樣。他的大事沒有辦成，我幹什麽也沒心思，更別娶親了。”
陸望心裏湧過一陣暖流，但卻板起臉，道，“胡八道！我的事不辦成，你就永遠打光棍了？那我第一個不原諒我自己。我們的大事要辦，你的人生大事也不能耽誤。”
賀懷遠正色道，“大人，你的我都明白。我自從跟了大人，就是打算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著你大幹一場的。寬叔的侄女是好人家的閨女，我怎麽能這樣耽誤別人呢！不定什麽時候，我就化成一股煙了，何必自誤又誤了別人呢。”
“你不會化成一股煙。”陸望堅定地道，“懷遠，你要有信心。我們雖然看不清楚未來，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信心。信心，比黃金還要寶貴。”
賀懷遠聽了陸望的話，堅定地點了點頭。陸寬也極為動容，道，“懷遠，你真是個好男兒。少爺沒有錯看了你。既然你這樣，我也不勉強。你記著，我永遠是你的寬叔。”
作為一個孤兒，在軍中艱難奮鬥到如今的地步，賀懷遠沒有想到，那個滄州的鄉下屁孩，在將來的某一，在遙遠的京都，竟然意外收獲了大哥、妹與叔叔。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也許，從滄州相遇的那一開始，他們已經結下了深深的緣分吧。隻是，在多年以後，這緣分的種子，才開始破土發芽，開花結果，讓這個身世可憐的孤兒也享受了家的溫情。
這時，陸望想起了剛才的那場比試。他是行家，看得出賀懷遠的身手其實與達勒不相上下，在內力上更是相差無幾。不過，似乎賀懷遠對達勒的套路極為熟悉，一出手就抓住了達勒招數的破綻。
更具殺傷力的，是他手中的那個金黃色的梭子。見多識廣的陸望，也隻是在師父的秘藏中見過圖樣，並沒有見過實物。
陸望開口問道，“懷遠，你剛才與達勒過招時，用的兵器是不是蒼狼梭？”賀懷遠大吃一驚，道，“大人，你真是神了。”他從懷中掏出那隻金黃色的梭子，遞給陸望。
“這就是叫蒼狼梭。”賀懷遠解釋道，“我得到這東西的經過很不一般。之前，我還以為，在大夏國，沒有人認得這東西呢。”
陸望在手中仔細地檢視著蒼狼梭。這東西其實極為巧，隻有大概七寸長，大概一支毛筆的長度。兩頭尖尖，中間橢圓，形狀似一隻梭子。通體金黃，泛著金屬光澤。但是輕輕敲擊之下，又不像是黃金。
“這不是黃金製造的。”陸望判斷道，“質地非常堅硬。但也不像是鐵。這應該是經過提煉的一種特殊材質。”
“對。”賀懷遠迅速道，“這是狄國產的。”
“什麽？狄國？”陸望和陸寬同時吃了一驚。“那為什麽達勒看上去好像並不認識。”陸望問道。
“他的確不認識。”賀懷遠道，“但是他知道這件兵器的厲害之處，是克製他的招式的敵。所以當時他一見到蒼狼梭，就改為防禦性的招數，但還是晚了。被我一擊即中。”
“你是從何得來的？”陸望皺著眉，問道。
賀懷遠歎道，“哎，此事來話長。其實這隻蒼狼梭的年紀，比我們三個人加起來還大。超過兩百歲了。”
“是狄國某個家族傳下來的嗎？”陸望問道，在腦中搜尋著關於蒼狼梭的記載。隻是，在玄空子的圖書室中，關於蒼狼梭的記載極為簡單，隻有一個圖樣，和幾個簡單的字，“上古神兵，曾現於世。”
他正在苦思冥想，腦中忽然一片空白，然後是一陣劇痛，似乎是遭到了劇烈的撞擊。陸望驟然間跌坐在地上，意識模糊地想道，難道這蒼狼梭還和我有什麽關係？
賀懷遠和陸寬急忙扶住他。陸望定了定神，試著放鬆，讓自己的大腦放空，然後逐漸平靜下來。他緩緩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道，“沒事，剛才有點發暈。現在好了，你吧。”
兩人擔心地望著他。但見他神色已恢複如常，便稍微安下心來。賀懷遠道，“這東西是我以前與狄人作戰時，撿的。”
“撿的？”陸望和陸寬二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賀懷遠點點頭，回憶起那的情景。“那時我是個偵察兵，接到上峰命令，潛進狄人的領地進行偵查。在一個水草豐盛的湖邊，我遇見了正在廝殺的兩幫狄人。”
他道，“有一幫狄人似乎落了下風。他們護著一個年老的長者邊打邊撤退。另一幫狄人拚命追殺他們。那幫敗退的狄人漸漸被打散了，那個老者也落了單。我悄悄跟著他，一直到了一個山穀旁。”
陸望問道，“那兩幫狄人的穿著有什麽標示嗎？”賀懷遠道，“那幫敗退的狄人，頭上幫著白色布條。追殺的那幫，身上係著紅色腰帶。”
“是白狄和赤狄。”陸望沉著臉，作了這個判斷。“赤月就是赤狄部族的公主。白狄，已經戰敗，被赤狄收編了。”
“哦，那個長者應該是白狄部族的一個長老。”賀懷遠回憶道。“追殺聲越來越近，我就朝那個長者走去。他一見我，以為是赤狄，就做出要跳下山穀的樣子，嘴裏大喊大叫。”
“等我走近了，他看出我的裝束不是狄人，就靠在一棵樹旁，等我走過去。”賀懷遠道，“他問我，是不是夏人。我沒想到他會夏國話，嚇了一跳，就回答了他。”
這時，賀懷遠歎了一口氣，道，“那個老者，突然掏出一個金黃色的梭子，強行塞給我，對我這個東西叫蒼狼梭。他，這可以克製他們的世仇赤狄王族的功夫。然後，他又氣喘籲籲地告訴我怎麽攻擊他們的招式破綻。”
陸寬問道，“難道他想讓你給他報仇？”賀懷遠搖搖頭，道，“我問過他，他沒有回答。他，既然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遇見我，就是與我有緣，要將這寶貴的東西給我，以免被赤狄奪去。”
“那個老者已經。。。”陸望問道。
“是的。”賀懷遠歎了一口氣，道，“追兵越來越近，他讓我趕快躲起來。我剛藏好，追殺的赤狄人大喊著撲向他，他就翻身躍下山穀了。”他的眼裏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也有些黯然。雖然與狄人常年交戰，但老者在生命最後關頭贈給他寶貴的蒼狼梭，令他難以忘懷。
陸望沉吟了一會兒，道，“這蒼狼梭能克製赤狄王族的功夫，可能隻是用處之一。書上，這是上古神兵，曾經在人間出現過。白狄也可能是機緣巧合，偶然得到了它，但也並不清楚它全部的用法。”
不行，他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不能再想這個蒼狼梭了。他隻好對賀懷遠道，“你今晚與朝雲聯係下，看下她那邊的動靜。”
“嗯。”賀懷遠也有些擔心朝雲的安危，“我今晚就去聯係。不過，達勒府那邊暫時沒什麽動靜，應該她沒有引起什麽懷疑。”
提到朝雲，陸寬下意識地去摸懷裏的一個布寶。然而，手摸到的地方隻有一片裹東西的布，那物件卻不見了。陸寬立刻驚恐地大叫起來，“不好了！”
陸望和賀懷遠急忙問道，“寬叔，怎麽了？”陸寬急得滿頭是汗，兩手在懷裏到處亂摸，臉上青筋都要爆出來了。他一把扯出那片布，抖抖索索地展開來東看西看，卻怎麽也沒有找到那東西的蹤影。
陸寬幾乎要哭出來了，手都在顫抖。陸望從未見他如此慌亂，問道，“別急，怎麽了？”陸寬顫抖著聲音道，“朝雲的發簪不見了。”
原來，朝雲那夜來，在與陸望的打鬥中弄斷了發簪。眼尖心細的陸寬便撿起來，用隨身的手帕包好，放在懷裏。他本來打算今去玉器店裏，把朝雲的發簪重新讓師父粘好，還給朝雲。
沒想到，赤月和達勒突然來訪。陸寬還沒來得及出門，便隻得陪著他二人，懷裏的發簪也來不及拿回房裏。而現在，這發簪竟然不翼而飛。
“會不會是掉在地上了？”賀懷遠急忙問道。陸望立刻道，“寬叔，別急。馬上安排人手秘密去查。把府裏翻一遍，我不信找不出來。”陸寬連忙點頭，飛奔而去。
賀懷遠也一臉擔憂地看著陸望。他們都知道，發簪丟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這朝雲的發簪如果是被赤月和達勒撿了去，就是她在陸府出現過的最有力證據。
而達勒府裏的朝雲，扮演的是雲昭，一個逃難的秀才。對達勒來，雲昭，是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和陸望扯上關係的。那才是致命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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