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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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陸府外的大街上,人來人往。一個戴著鬥笠的人披著在這大晴卻披著蓑衣,穿著麻鞋,一路往陸府走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隨身帶著一個藍色的長布袋,裏麵裝著一個長柄的物事,卻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這人的裝束,看上去有點像江邊的漁民,又透著古怪。特別是他把鬥笠的帽沿壓的很低,隻看得見一個方正的下巴露在外麵,顯得有些神秘。


  他走到陸府大門前,敲了敲門上的獸首門環。卻一直沒有人應。旁人見他一直站在那兒敲門,便有人好心對他,“老哥,這明國公府的大門輕易是不開的。你要進去找那些家丁仆人賣點魚,隻到那旁邊的角門,去找那看門的便是了。”


  他似乎才恍然大悟,道了一聲謝,便尋到那角門邊,敲了幾下。這下,終於有一個家丁來應門了。他斜著眼問道,“來賣魚嗎?府裏這幾日已經買了,過幾日再來。”


  那漢子低聲道,“我有事要求見老爺。”家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哂道,“你要見我們家明國公,你怎麽不上呢!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那漢子急忙道,“我是西蜀來的,有要事求見。你先去知會你們管家。”


  “我們老爺正在會客呢。管家也在陪客。”家丁不耐煩地道。那漢子便從袖籠裏摸出一些散碎銀子,放到家丁手裏。家丁用手掂了掂,喜笑顏開,便一溜煙跑進去通報了。


  不一會,他便顛顛地跑出來,給這漢子開門。他一邊把漢子往裏麵領,一邊道,“你今日運氣可好了。管家一聽,便和我們老爺了。可巧,兵部尚書饒大人也在和我們老爺談事呢。老爺,讓你就過去,見一見他和饒大人。”


  漢子便嘴裏不住道謝,跟著他來到後院。進的廳堂,隻見陸望與饒彌午坐在正中,陸寬在一旁陪坐。他便除了鬥笠,露出一張英武方正的臉龐。這張臉,顯然常受風吹雨打,但卻不像是漁夫,而更像是,軍人。


  陸望見了這漢子,先不開口,隻上下打量了他一陣。坐在他旁邊的兵部尚書饒彌午倒是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對陸望道,“陸大人,你這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今日你恰好有空,便請我過來議事。沒想到居然趕上你有老朋友從西蜀過來。”


  “我沒有什麽西蜀的老朋友。”陸望冷冷地道,“我也不認識他。”饒彌午眯著眼睛,語帶玄機地道,“哎,陸大人,我也不會出去亂的。雖然是西蜀來的,不一定就和劉義謙有關係嘛。”


  那漢子突然開了口,道,“我就是和劉義謙有關係的。”饒彌午突然被嚇了一跳,問道,“你什麽?你到底是誰?”陸望道,“你可不要信口開河。”


  “我也確實不認識陸大人。但是久聞陸大人大名了。因此登門求見。”那漢子突然跪在地上,對著陸望“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他抬起頭來,額頭已經破了皮,連青磚上都留下了一絲血跡。


  饒彌午瞪大了眼睛,嗬斥道,“你這是做什麽?”那漢子對著陸望道,“求陸大人收留我吧。”陸望沉聲道,“起來話。”饒彌午陰陰地提醒道,“陸大人,這人可是自稱與西蜀劉義謙有關係的。”


  陸望道,“且聽他怎麽。”那漢子便行了個禮,站起來。陸寬讓人給他搬了條座椅。他便側著身子坐下,看著陸望,猶豫半晌,眼睛隻看著饒彌午不話。


  饒彌午“哼”了一聲,把臉轉向一邊,氣鼓鼓地看著陸望。他道,“陸大人,看來這個西蜀來的人,有些和劉義謙有關的話,要和你,當著我的麵不好呢。”陸望道,“饒大人,你這是什麽話。我有什麽私話?你坐在這兒便是。”


  他正色對那漢子道,“既然來了,就不要扭扭捏捏。饒大人是兵部尚書,你有什麽話,當著他的麵,便無妨。”


  那漢子臉上有些慚愧的樣子,道,“人並不是怕什麽話被饒大人聽了去,隻是,人的身份,饒大人聽了,恐怕要生氣。人這條命不曉得能不能保得住。。。”


  饒彌午一聽,便挑起兩道眉毛,高聲道,“我保你不死,隻要不是什麽謀逆的大罪。誰不知道我是個寬宏大量的脾氣,最得人心的!”陸望肚子裏覺得好笑,便道,“聽饒大人的,大膽。”


  那漢子想了想,似乎才下定決心,道,“我是從西蜀軍隊裏叛逃出來的。”


  “什麽?”陸望和饒彌午似乎同時都大吃一驚,脫口而出問道,“誰是你的上級?”


  那漢子道,“我是二皇子劉允中手下的郎官。”陸望擰著眉毛,沉著臉問道,“你為什麽要叛逃?”饒彌午也死死地盯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得出答案。


  “唉!”那漢子一拍大腿,傷心地道,“我婆娘被劉允中看中,與他勾搭在一起,被我發現。劉允中幹脆把她收了房。我索性找了個機會,把這婆娘殺了。劉允中這個殺千刀的!父子都不是好東西!”


  陸望問道,“你是怎麽逃出來的?”那漢子便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雙手遞給陸望。饒彌午連忙湊過去一起看。隻見是一張通緝令,由西蜀發出,要捉拿殺了皇子愛妾叛逃的軍官,賞銀一千兩。


  “你叫賀懷遠?”陸望仔細比照著通緝令賞的畫像,仔細看著眼前的這個漢子。饒彌午定睛看去,這個叛逃的軍官,正是叫賀懷遠。


  那漢子抬起頭來,兩眼定定地看著陸望,道,“沒錯,我就是賀懷遠。”


  陸望問道,“你來我這兒,想幹什麽?”賀懷遠一拱手,激動地道,“大人,讓我跟著你幹吧。賞我一口飯吃,我已經沒有活路了。”


  饒彌午一拍桌子,嗬斥道,“大膽!怪不得剛才你當著我的麵,不敢出自己的身份。原來是西蜀的郎官。你這種人,被我們抓到,就是一個死字。還敢跑來要我們給你一口飯吃!”


  賀懷遠有些著急地看著陸望,道,“剛才饒大人答應過的。。。”饒彌午想起自己剛才豪氣幹雲,想要賴掉,又覺得這樣在陸望麵前大失麵子,便沉默不語。


  陸望道,“好了,饒大人既然開了口,就不會為難你的。放心吧。”賀懷遠連忙道謝。饒彌午隻好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勉強道,“算你命大。”


  賀懷遠道,“求大人收留的。我殺了劉允中的妾,他絕不會容下我的。我回去就是一個死字。我願跟隨大人,滅掉西蜀那幫狗賊。”


  “好!這才是義士!”饒彌午突然一拍大腿,似乎意識到了這是個籠絡人才又可以收攏人心的好機會。他暗自想道,如果自己大力促成此人留在陸望身邊,便是賣了一個大的人情給賀懷遠。以後拉攏他,可以監視陸望,又可以傳出自己的寬大好士的名聲。


  因此,他便轉了過來,要促成賀懷遠留下。他對陸望道,“陸大人,有這樣的義士投靠報效,不可寒了他們的心啊!如果不收留他,讓他回西蜀去,那就肯定是死在劉允中的刀下。那時候,下人會怎麽看你我!”


  陸望有些猶豫,道,“隻是,此人有些來路不明。如此突然收下,隻怕有些不妥。”


  饒彌午勸道,“哎,這有什麽不妥!包在我身上。我是兵部尚書,這點事還是做得了主的。西蜀都通緝他了,還有什麽可懷疑了。他要從軍,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我還大大的歡迎。人才難得啊!你就別猶豫了。”


  “話是這麽,”陸望道,“此事是不是再知會令尊大人一聲,再做決定。畢竟,令尊是首輔。”饒彌午反駁道,“這點事還要知會什麽。我代我爹表態了。一個郎官而已。你也是次輔,我們兩人行,還有誰敢不行!”


  聽饒彌午如此攛掇,陸望心裏暗笑,臉上卻是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他道,“如果讓他繼續從軍,怎麽安排職務呢?”


  饒彌午想了一箱,暗自道,幹脆給這個賀懷遠做個大大的人情,賣他一個好,我日後也便於拉攏他做個眼線。


  於是,他手一揮,道,“那當然要顯得我們愛惜人才。千金買馬骨,重金求才。他在西蜀是劉允中的郎官,那在你府上怎麽也得是個參軍才行。不可委屈了他。”


  賀懷遠一聽,連忙跪下,一臉激動地對饒彌午道,“懷遠多謝饒大人盛情。一定誓死報效!”


  饒彌午笑容滿麵,做了個請起的手勢,道,“哎,懷遠兄弟,你既然棄暗投明,我怎麽會讓你吃虧呢!你放心,既然有我給你做主,你在陸大人府上做個參軍,絕對沒問題。”


  陸望似乎有些為難,但又不好反駁,便對饒彌午道,“既然饒大人已經發了話了,那我就收下吧。”饒彌午滿意地道,“這就對了,我回頭就讓人把任職的文書送來。就讓他在這兒安頓下來。”


  “可以。”陸望答道,“隻是,此事還是應該上奏朝廷。”饒彌午道,“那當然了。這也顯得陛下恩浩蕩。隻是,陸大人在上表時,也請把我的賤名一同附上,讓我也同沾這推舉之光啊。”


  “那是當然。”陸望笑著對饒彌午道。而陸寬和賀懷遠此時心中早已笑得打結。


  很快,一份陸望與饒彌午聯合署名的上表就擺在了劉義豫的案頭。饒士詮見自己兒子也名列其中,不禁有些生氣,但又不好再追查,隻好也滿口同意。劉義豫便在奏折上,寫了兩個大大的紅字,“準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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